卫如蔓从未想过，江流儿上门的时候居然会是在大年初一，当听闻门口有人向自己拜年的时候，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等着素雨将其引到柔云院，瞧着那一身白色的衣着，卫如蔓不由勾起唇角：“江先生这么快便做好了决定？”
江流儿在江湖纵横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然而随着手底下兄弟不断收回来的情报，不仅仅大大颠覆了他之前对女子的印象，反而让之前卫如蔓的提议不断在心中生长着，直到昨夜，兄弟们都归家陪着家人一起，他唯有躲在那石室中看着几个牌子用酒麻醉自己时，他才狠狠下定了决心。
卫如蔓一脸平静的倒了一杯茶给他：“江先生是江湖中人，最讲究的是信义二字，我卫如蔓也不矫情。”转头朝素雨看了一眼，素雨顿时有些不满了起来，却还是转身，去取了一张银票出来。
江流儿疑惑的接过，展开一看，居然是一张面额十万两的银票，顿时吃惊的看着卫如蔓：“你，你不怕我将这银票私吞了？”
在此之前，他也知道卫如蔓花了很大一笔钱帮助京都的那些可怜的孤儿乞儿，所以对卫如蔓能够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他并不疑惑，他震惊的是，眼前这女子居然在第二次见面，就敢将这么多钱放在他手中。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卫如蔓做事一向如此，江先生……”卫如蔓旋即将一根钥匙递了过去，“垂柳巷自从我去过之后，怕是有很多人盯上了吧？那里已经不太安全了，江先生为了你的兄弟着想，还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大事着想，都是不便再住下去的，这是我为你们安排的。”
素雨依旧撅嘴：“你去查一查清风书院在哪里就知道了，这门就开在一处假山里头，书院中的教书先生是知情之人，你们切不可伤害他。”
听着素雨这话，卫如蔓微微颔首，在这之前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素雨会说出这话来的，不过这也证明这段时间素雨是真的成长了不少，的确是将点都提到了，瞧着江流儿颔首，卫如蔓这才补充着：“你且将你妻儿父母的灵位也移过去吧。”
只这一句，便让之前还心存忐忑的江流儿肯定了自己的选择，当下点点头，再度抬起头时，却是已经掩藏了眼中的泪光，问：“那么卫小姐有吩咐我们办的事情吗？”
之前卫如蔓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找寻大哥，然而现在大哥已经回来了，其他几个目标自然有小宇他们盯着，仿佛是应该暂时没有事情了，然而转而一想，卫如蔓却是点了点头：“昨夜卫府的大少爷回来了，我想让你查查这三年来他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就，就这么简答？”江流儿有些意外。
卫如蔓嘴角微微勾起：“简答？江先生，不，这并不简单，等你去调查的时候定然会发现这一点的，好了，谢谢江先生。”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原本江流儿作为一个男子，进出柔云院的话本来就不妥，不过此刻他是憋屈的身着女装进来的，原因自然是避免被柔云院周围监视的人发现端倪，自然是恨不得脱下这一身的，也没说什么，赶紧随着素雨离去了。
卫如蔓没想到的是，素雨再度进来面色却是有些惨白。
“怎么了？跟见到鬼一般。”
素雨猛地往嘴里灌了一杯茶，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可不是见鬼了吗？小姐，奴婢刚才在大门外听说，不远处的巷子中出现了一具女尸，而是没穿衣服，一时好奇上去看了一眼……”
“是秋霜？”卫如蔓疑惑问。
“小姐！”素雨惊愕的看着卫如蔓，却见她微微笑了一声，“你不是早已经有了猜测了吗？又何必如此震惊呢？”
“秋霜之前对小姐和奴婢做的种种，的确是死不足惜，可是奴婢还是于心不安。那天要不是我们……”
“素雨，你得清楚，若是那日我们真的出手帮助了秋霜，那么如今陷入这种困境的怕只是我们两人了。”虽然心中清楚，素雨现在是乍一得到这消息惊慌错乱，但是卫如蔓心中还是隐隐存着怒火。
素雨安静了下来，看样子是在仔细的思索。不过大约是那杯热茶的原因，她很快便点点头：“对对对，秋霜那日肯定是要设计我们的，对，小姐你说的对。”
瞧着她反应过来，卫如蔓无奈的摇摇头，提醒她：“你呀，到底是感情为重，秋霜毕竟是你的小姐妹，这么多年的情意下来一时想不通也是应该，只是以后却万万不能如此了，我需要的是一个冷静的帮手。”
此刻素雨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点点头，不过很快就咦了一声。
“怎么了？”
“小姐，奴婢想不通，大少爷既然已经回来了，而且奴婢瞧着他昨夜也跟你们说了这三年的生活，为何您要让江先生去调查大少爷呢？难道大少爷不是真的大少爷？”
卫如蔓没想到她居然问的是这问题，一个不察，脸上倒是苦涩了许多，；良久才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不是，他的确是我的大哥，卫府的大少爷，这没有错。”
素雨依旧想不通。
“我只是突然觉得，好像一切都太巧合了，你知道的，现在时局这么乱，我不得不小心，因为不知不觉我们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你没发觉吗？”
被卫如蔓一提醒，素雨这才彻底反应过来，面色煞白了下来，不过瞧着自家小姐，她又笑了出来：“素雨不怕，只要小姐是安好的，素雨什么都不怕。”
卫如蔓轻轻勾起唇角，没有多说。
正月初一，是可以欢快玩闹的日子，街上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关门了，然而得月楼依旧开张着，据闻打从回到京都之后，一直在安平王府中的世子突然出现在的得月楼，与九皇子一起买醉，据闻高阳王赵泓钰在得月楼枯坐了一早上，据闻……
卫如蔓在府中安安静静的度过一日，初二早起时听闻这消息，一阵无奈。
不过今日是回宁府的日子，卫成锋在除夕那夜便提醒了他们，原本卫景荣回来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早点告知宁府的，只不过那会儿已经晚了，直接被卫如蔓压了下来，反正不过一两日的时间，不差。
素雨有些抱怨：“小姐，这些人怎么都乱传消息啊？奴婢分明见着昨夜世子来的时候很是精神的，哪里有醉酒啊？”
“逢场作戏而已。”卫如蔓却是不点破，笑着摇摇头，让素雨挑选了比较鲜艳一点的衣服，仔细打扮之后才出现在正厅，彼时一脸紧张的瞧着卫景荣，生怕他能消失的宁清美自然是没怎么看她，卫如蔓朝卫成锋和卫景荣点点头。
“父亲，现在出发吗？”
卫成锋因为十几年后第一次上门，心中有些小激动，此刻再度让陈嬷嬷清点了一下礼品，问卫如蔓之后确定不会失礼，这才点点头。
三辆马车停在宁府外，却是犹如进了大海一般，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马车，卫成锋暗骂了一句，这才开口：“怕是我们早起也晚了。”
“放心吧，外祖母和外祖父和几个舅舅看的是心意，而不是谁最早来。”下了马车的卫如蔓轻声安慰，见卫成锋面色好看了几分，这才道：“父亲此次来是要去见外祖父的，瞧现在这样子，怕是外祖父是在正厅呢，蔓儿和母亲不便过去，便带着大哥先去后院了。”
说完也不待卫成锋反应过来，当下带着两人熟门熟路的进了府门，那守门的小厮见到几人，嘴巴够快翘到天边去了，赶忙说了一声：“小姐，小小姐回府了啊？小的这便给老夫人禀告一声，却是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卫如蔓原本以为卫景荣会有些不适应，然而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这个大哥一路上都是不断查看，好像对宁府的没处地方都存着好奇。这让卫如蔓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府，那会儿因着心中存着忐忑，到底是没敢多看的，两相比较，还真是鲜明呢。
因着那小厮的通报，老远的，卫如蔓便瞧见宁老夫人并几个舅母的身影，皆是朝自己等人缓缓行来，当下她也不顾及，直接飞奔过去：“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蔓儿给你们拜年啦，祝外祖母笑口常开，几个舅母青春永驻。”
“哟，就知道你这丫头是舍不得错过这份钱的，来，这是大舅母的。”邵美容当下嘻嘻笑着，取出红封出来，递给卫如蔓。
“倒是叫大舅母拆穿了。”卫如蔓也不客气。
“你这个小钱罐子。”小舅母也是没客气的开着玩笑。
这边的热闹让后头缓缓行来的宁清美脸上略带着一丝不适，直等到走近了，众人自然发现随着两人一起的卫景荣来。纷纷疑惑的看向卫如蔓。
“外祖母，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外头冷着呢。”
等进了屋中，卫如蔓这才拍打了一下卫景荣的胳膊下：“还不快喊人？”
众人疑惑间，见到男子跪下，朝宁老夫人喊外祖母的时候，顿时炸开了，徐有德一向是憋不住话的，当下便急切的问卫如蔓：“蔓儿，等等，等等，你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啊舅母怎么看不明白了？”
卫如蔓含笑看向宁清美：“母亲，难道您不解释一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