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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奔涌而来的冷水,很快的淹没了时诺,无情的灌进了她的口鼻。喉咙气管如刀割过,火辣辣,她无法呼吸,手脚乱挥,拼命挣扎,手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力气越来越少,意识开始涣散,渐渐地,她没有了力气,连手指都动不了了,整个人缓缓下沉,直接沉入到水库最深处。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光亮也越来越暗,她知道,她要死了,要被淹死在这冰冷的水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下沉,感觉到生命从她的指尖缓缓流逝……

朦胧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她游了过来,她看不清,只能凭借本能的无声求救。

那东西似乎发现了她,离她越来越近,时诺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个黑影。黑色的长发,随着水波,微微浮动,一点一点的向她游来,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时诺努力的睁大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瘦弱修长的女人,一个脸颊带腮……的女人。

那个女人靠近时诺后,就停在了时诺的面前,眼神中带着纠结和犹豫,双唇一张一合,似乎对时诺说着什么,可是时诺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在深不见底的水库里,那个女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呼吸的限制,脸颊两旁的腮似乎正在呼吸,一开一合,十分的有规律。

时间缓缓的流逝,她依旧纠结和犹豫。时诺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她伸手,无声的喊着:“救……我……”

那女人似乎咬了咬牙,才最终下定决心,手缓缓抬起,朝着时诺的手伸了过来。她的手,在离时诺手臂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时,停住了,她脸上纠结犹豫的表情又出现了,动作也开始踟蹰。

时诺勉强的睁着眼睛,看着她的双唇,终于看懂了她的话,她正在说:“你是天敌……”

时诺已经没有了力气,身体控制不住的继续往水下沉,她保持着朝那女人伸手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忽然,那个女人向下一扎,朝着时诺下沉的方向游了过来。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朝着时诺伸出了手,她决定要救她。

时诺的眼中也迸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努力的让自己的手朝上够,想要抓住那个女人伸过来的手。

她们两个人的手越来越近,眼看她的手就能抓住时诺,就在这时,忽然间,水里所有的光都消失不见,像是乌云遮日一般,黑压压的一片迅速从上而下的压了下来。

那个女人顿时一惊,像是触电一般,瞬间收回了手,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转头,朝着黑云压来的相反方向,惊慌逃窜,很快就在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诺努力的睁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她游走,她最后的一丝生机,也消失不见了。伸着的手,再也没有了力气,时诺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随着冰凉的水流缓缓下沉。

忽然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腰,像是八爪鱼一般的,将她不断下沉的身体拉住。眼睛疼痛无比,她无力睁开,透过眼缝,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在一片黑压压之中,从她的头顶,朝她游来,如风如雾,几乎一眨眼就到了她的眼前。

一只手,强劲有力,握住了她的胳膊。

时诺模糊的看见,那只手五指长出了利爪,扣在她的胳膊上。那不是一个人的手,那绝不是一个人的手……

她仰着头,在一团黑影之中,看见了来人的脸。

“顾行言……”她无声的唤了他的名字。

“诺诺,你醒醒,诺诺,诺诺……”罗风铃哭哭啼啼,趴在时诺的床前。

杨晓华过来劝她:“风铃,你别哭了,时诺没事,医生说她很快就会醒来的。”

“要知道诺诺会掉进水库里,我就不去看什么风景了!诺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钓鱼的平台,才让你掉进水库了里……”无论别人怎么劝,罗风铃都一直在哭,越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诺,她就哭的越伤心。

龙城庄园水库作为旅游胜地,除了一样俱全的游乐设施,自然还有相应的医疗保障。时诺落水之后,就被送到了龙城庄园水库的社区医院。

时诺醒来时,先听到的就是罗风铃哭哭啼啼的声音。

“诺诺,你醒了!医生医生,时诺醒了!”罗风铃风风火火的,立即按了铃,把医生护士全都找来了。

时诺的喉咙和气管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十分难捱,更别提说话了。医生简单的问了时诺几个问题,时诺都是用摇头点头回答的。

医生说:“小姑娘没什么大碍,掉进水库里时间太长,水压伤了喉咙和气管,静养几天就好了。”那医生五十多岁,笑起来很慈祥:“小姑娘命很好,交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男朋友……”

一提到男朋友,时诺想起来,在水底时,模糊之间,她最后看见的人,是顾行言。

她急忙转头,用眼神去找顾行言,罗风铃按住她:“别担心,顾行言没事,他刚出去,马上就能回来。”

罗风铃让时诺躺好,帮她盖了被子,说:“你掉进水库里,我们发现的太晚了,是顾行言毫不犹豫的跳进去救了你,要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我们都以为这次你是凶多吉少了!”

披荆斩棘而来,救了她的人,是顾行言。她在水底,最后看见的人,不是她的幻觉,是真的顾行言。

蓦然的,她心口一疼。顾行言那么讨厌水,却不管不顾,毫不犹豫,跳进水库里去救她……

罗风铃哭着说:“诺诺,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幸好你活着,幸好你活着……你不知道,我也刚刚才听说的,原来龙城庄园水库最近一年来,已经发生了十起溺亡事件,早知道这里这么危险,当初班长要组织聚会时,我就不劝你来了……”

时诺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拍着罗风铃的手,安慰她不让她自责。

罗风铃问时诺:“你是怎么掉进水库里的?”

时诺摇头,她不知道。那股无形推她下水的力道,那道阴森要杀她的声音,她……完全没有头绪。

罗风铃说:“之前有片警过来看过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推测你可能是失足落水。”

时诺想了想,点头。

这件事,只能当成失足落水处理了,因为她十分清楚,在她站着的那块平台,根本就没有人。她也不可能给警方提供什么线索。

罗风铃还在唠叨:“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就失足落水了呢?你以后一定要千小心万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时诺点头,乖巧的听着罗风铃絮絮叨叨的教育她。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顾行言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袋。看见时诺醒了,他并没有多少惊讶,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时诺坐了起来,直勾勾的望着他。

顾行言走到床边,先开口:“我买了清粥,你喝一点。”

时诺想说话,可喉咙不舒服,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顾行言把塑料袋里的粥盒放到了病床柜上,转头看她,朝她温和一笑:“喉咙不舒服,就不要说话。”

时诺忽然起身,朝他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里。顾行言身体顿时一僵,又怕她摔倒,立即双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稳。

时诺无声的说:“顾行言,对不起,谢谢你。”

她不该朝顾行言发火,不应该扔下他一个人,她要谢谢他,毫不犹豫的来救她,把她从死亡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罗风铃悄悄的把门带上,退了出去,把病房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时诺不能说话,顾行言话本身就少。

这顿饭吃的极为单调沉默,但是时诺的心情很好,尤其是捧着顾行言的爱心清粥,润着嗓子,极为舒服。

时诺心情愉悦,顾行言虽然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但是觉察到她的快乐,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心中想:“诺诺,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时诺已经没有大碍,晚上就不必住在社区医院,顾行言带着她离开了医院。因社区医院离他们借宿的那家很近,两人步行回去就可以。

人行道上,两个人肩并肩走着,顾行言的步子大,为了配合时诺的节奏,刻意放缓了脚步,缓缓的跟在时诺身侧。时诺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一个温暖的大掌包裹,是顾行言拉住了她的手。

顾行言正小心的试探着,忽然对上时诺亮晶晶的眼眸,耳尖顿时一红,转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而他的手却紧紧的握着时诺,不肯松开。

时诺无声的笑了笑,没有抽回手,任由他牵了一路。顾行言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心情愉悦,甚至还哼哼了出声。

两个人路过大坝观景台时,发现大坝下乱糟糟一片,呜呜泱泱围了一群人。隐隐约约听见周围有人议论:“造孽呀,听说是近一年来的第十一起溺亡案件了……”

“我还听说,前十起起溺亡案件,全都是他杀!”

“他杀?”

“对,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

“凶手,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水怪?”

“谁知道呢,现在,又多了一起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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