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直接讲百度我也懂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说话都四六不着调的。
回头我上网一查微信，倒是臊得老脸通红。想我李沛文堂堂一介骨灰级手机发烧友，在功能手机烂大街的年代里就早早地用上了PDA的智能手机，居然对这一两年内冒出的新型社交软件没有丝毫的概念。不得不承认，忙碌的工作让我消息闭塞，思想被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逐渐变得固化和僵硬。
我用自己的智能手机安装了微信的软件，又按照女孩给的号码添加了她为好友，原来她叫蕾蕾。
我跟曾经的研究生室友老赵在一次电话闲谈中，说起得到这个女孩微信的事情。老赵带着佩服的口气，说：“老李，你绝对是个大赛型的选手。”
我问道：“此话怎讲？”
他振振有词地说：“典型的机会主义前锋啊。平时训练中的射门屡射不中。一到大赛的关键时刻，简直是弹无虚发，给个机会就能破门。”
我有些恼火地说：“听你那意思，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跟搞破鞋一样啊？”
他不怀好意的一阵坏笑，道：“你这种绝招，比搞破鞋也强不到哪里去。”
我笑笑，说：“也就这么两次，一次是和淼淼在飞机上偶遇，一次就这个了。”
老赵捶胸顿足地说：“哥哥，你还想要几次啊？你人生的上半场已经二比零了。”
我忽然想起当年在学校追谭晶晶时，老赵面授机宜的防守反击策略（详见拙著番外卷第十三章《欲擒故纵》），忙问他，是不是还要继续沿用此固定的套路。
老赵满嘴疑问地说：“什么反守反击啊？”
我说：“就是你在上学时教我的啊，面对美女要沉着冷静，伺机而动！”
他调侃道：“当年我就那么一瞎说，谁知道被你撞大运，愣是真得踩到了****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同志，思想怎么这么死板呢？此一时，彼一时，时代变了，环境也变了，你怎么能墨守成规呢？”
我气急败坏地说：“什么墨守成规？”
他悠然道：“防守反击策略的前提是本方实力虽然差点儿，但还没到弱爆的程度，要让对手觉得有机可乘，对你的球门有射门的欲~望才行。当初，我让你采取这个策略，也是因材施教，因为你其时花样年华，年少清秀，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好歹还算有点儿姿色。人家美女即使谈不上对你一见倾心，起码还算有点兴趣，”老赵叹了口气，幽幽道：“可现在的情况变了。你已经年老色衰，人家却正值青春年华，你们俩的外在实力不对等啊。知道为什么强队会爆冷输给弱队、却从来不会输给烂队吗？黑马奇迹是要有前提的，实力过于不济，别说进球了，恐怕连跟人家强队过招的机会都没有。正式比赛规则限制没办法，如果是友谊赛，说不定人家就直接退赛了！”
我心虚地说：“那烂队到底怎么样才能爆冷呢？”
老赵怡然自得道：“你要先让强队打起精神来，愿意和你玩。比方说，花大价钱请对方来自己的地盘参加友谊赛啊，使劲地夸对方，仰慕对方，让对方赏脸陪你玩玩啊，或者你就得在对方不了解你实力的情况下制造些噱头。”
我晕晕乎乎地说：“我们还是在谈追女孩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谈论中国国家足球队呢？”
老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样吧，我说得直白点：你没钱，不可能请人家到处玩耍博得其欢心，第一条行不通；你嘴巴倒是挺油滑，能拍几句马屁。不过，你不了解人家，总有词儿用光的时候。最怕的还是马屁拍到人家的马腿上，再把人家给拍走了；所以，你只剩下第三条了，也就是要制造点噱头，让人家对你感兴趣。然后，你再假装强攻，时不时地骚扰一下对方，渐渐地将对方的兴趣调动起来，让其有了比赛的欲~望，而且还觉得有机可乘，能把你拿下。”
我信心满满地说：“不就是制造噱头吗？这我可以啊。我们单位那些年轻人天天和我混在一块儿，我还知道点儿现在年轻人的事情。你看，和你说完，我心情就嗨森（开心）多了。”
老赵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你这叫邯郸学步，东施效颦懂吗？念在我们一场兄弟，你又常年青黄不接、孤家寡人的份儿上，我提醒你，千万记住，你身为弱队，是假装强攻，千万别不自量力地豁出去和人家对攻，那样不被人家打成筛子才怪呢。别把自己的弱项暴露给人家。你有你的强项啊，你工作多年的经历，出差面临的险境，一往无前的拼搏精神，这是你的强项，你要把这些编成故事讲给她听。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哪知道这些啊？总之，只要你骚扰战术有效，这就成功地实现第一步了。”
我追问道：“那第二步呢？”
老赵恢复了顽皮的语调，说：“第二步同防守反击的策略一样。只要她倾巢出动，你就大胆地直捣黄龙，打她几个身后球，保准灌她几个，以你把握机会的卓越能力，起码也会一比零小胜。”
我追问道：“万一是平局呢？”
老赵气急败坏地说：“你哪那么多事儿啊？平局皆大欢喜，相见亦是朋友。就和你那个狗晶晶一样。”
新年伊始，我们公司又开始制定新一年的预算指标。按照秦总的想法，尽管去年没有完成预算任务，但比照前年的实际完成情况，公司仍实现了百分之一百以上的增长水平，业务发展地非常迅猛。所以，他雄心勃勃地提出了新年度的预算任务，目标仍然很高。
这天，公司组织销售部讨论新一年预算指标的细化，分产品、分区域地进行指标任务分劈。林栋作为销售部的经理，组织几个大区经理根据各自掌握的目标市场需求和市场开发计划，逐一地上报各客户及区域的预算指标。
一同参会的还有古大姐以及一个四十多岁的生面孔。我作为秦总的秘书，列席参加会议。
林栋分门别类、事无巨细地将预算目标进行了详细的汇报，中途却被秦总不耐烦地打断了。
秦总站起身来，在会议室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忽然道：“林栋，我们去年之所以没有完成任务，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做市场没有方向，打到哪里算哪里，毫无章法。今年，在你的工作汇报里我仍然看不出工作的重点。照着这个思路，从现在开始我就能看到年终的结果，我们今年还是一样会完不成任务，因为你的方向就走错了。南辕北辙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吧？有个人要去楚国，说我的马最棒，我的路费多地花不完，我的马夫驾驭技术娴熟，我要朝着北面走。可是，楚国却在南方，他连方向都走错了，实力再强又有什么用？”
古大姐像个跟班的一样，随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继续道：“林经理，去年销售部没有完成预算任务，主要就是方向不明确，策略有问题。今年，如果你们再不找对方向，相应地调整策略，仍然不会有起色。我建议你们将市场开发排个计划表，锁定哪些重点客户、在一定时间内要完成哪些重点工作，都一一列出来。”
我在旁边听着，心说，古大姐身为市场总监，是销售部的直接领导，秦总不对古大姐训话，却直接向林栋发难，这管理秩序真是乱。而古大姐好像压根也没把自己当作销售部的一份子，完全是以一个局外领导的身份在发号施令。
林栋的面色铁青，一言不发，显然心里不快。以他对市场的了解，预算指标定这么高，根本就是脱离实际，不可能完成。可公司上下都将压力都推到了他的身上，站在旁边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却谁也不对最终的预算任务负责。以我的了解，全公司所有人中，没一个人在了解市场、开发客户的业务能力方面可以超越林栋，可他偏偏就被古大姐这样完全负责内部管理、却不懂市场的人死死地压制，难有自主权。
那个面生的中年人忽然开口道：“现在是大数据时代，销售部就要拿数据说话，用可执行的指标来诠释自己的策略。老林，你刚才说的那些预计投产后的数据，有多少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成绩？你打算怎么实现这些成绩？你没有说清楚这些，秦总当然会对你们今年的业绩不放心。”
众大区经理对这个初来乍到却口无遮拦的中年人纷纷怒目而视，面色愠怒。林栋的脸色更加地难堪，眉头紧锁，却仍然一言不发。
那中年人却面色自若，继续缓缓地说道：“领导有大的战略，销售人员就要有分层次的对策。我看了一下现在我们既有的客户构成，除了果汁项目和屈指可数的几个化工项目尚算是大客户以外，其余的都是些零散的小客户。同样的开发力度和管理精力，集中投放在大客户的身上，显然产生的经济效益要更多。老林，你还是要进一步理清思路啊！”
会议最终因为销售部没有达到秦总预期的要求而草草收场，择日重开。
销售部晚上加班，在内部开了个讨论会，重点就是针对秦总的要求，将客户按照层级分类并制定不同的销售策略。
我作为销售部曾经的“元老”，被林栋邀请参会。
期间，各大区经理纷纷发牢骚，认为客户分级太过理想化，很多潜在客户身上可能短期内不会见到太大的收益，但长期合作的规模非常可观。
西南区的大区经理说：“谁不想拉大客户？谁不知道一个大客户顶几十个小客户的道理？说得轻巧，那大客户天天被各色物流商包围着，我们单位的销售机制又这么死板，财务政策苛刻，别说是送礼了，就连招待费都少得可怜。打仗却没有粮草，你凭什么去和别人竞争？”
东北区的大区经理说：“今天那个胡说八道的人是谁？不了解具体情况就在那里大放厥词，放空炮，说大话。还有小古，明明自己是市场总监，主管销售部，却一副局外人的架势，瞎摆领导谱，真不知道秦总怎么想的？”
林栋苦笑道：“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招了。去年的预算指标，小古哄着我们做得高高的，并拍胸~脯保证，即使完不成任务，领导也能理解。可到了年底，却全都成了我们的责任。今年，她又这么强压指标，我们手里掌握的客户满打满算也完不成任务。不过，既然领导有他的想法，我们还是按照要求重新定下指标吧。大家也别为难，你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剩下做不了的，全都摊到我的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