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擎，这是你欠我的！记住了，你欠我周子扬的！”
球杆再度挥舞下，朝着叶翎的小腹，周子扬的三个朋友怒不可遏，也攥紧了拳头，想要群殴叶翎。
“我要报警了！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陆天爱掏出手机，扬声大喊。
满脑子思绪纷乱，不明白为何此刻叶翎不还手，难道周子扬说的都是事实？
混乱的场面里，她被乱拳涉及，手机落地，被人泄恨般的踩了几脚。
她爬行了几步，刚捡起手机，又被人用尽全力一推，跌倒在地，后脑重重地撞上台球桌的桌角。
什么画面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她全身麻痹，僵硬地躺在地面。
眼前，像是打开了一台破旧的电视，只剩下雪花屏幕，有人在耳畔说些什么话，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那个始终都没还手的男人，突然抬了抬眼，角落里陆天爱依靠着台球桌而坐，双手无力垂在身侧，那双漂亮的眼睛慢慢合上，慢慢张开，眼底却没有一分神采，像是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
他眉头紧蹙，脸色白的不像话，瞳孔中渐渐有了焦距。身上的痛苦感受不到，唯有体内恍惚的精神，一点一滴重新成形。
“糟了！周哥，那个女人动都不动了！”有人突然意识到陆天爱很不对劲。
“周哥，气出的也差不多了，快走吧！”
等四人跑走了，馆子里的老板才喊了两个服务员，把两人扶起来。
他吃力地挤出一句话，强压下体内的不适感，伸手去碰陆天爱的手，嗓音低哑破碎。
“替我打个电话，我叫叶擎。”
“好。”酒家老板一口答应，不想被风波累及。
二十分钟之后，席元开车过来，接走了两人。
“去哪家医院？”
叶擎坐在后车座，陆天爱横躺在他的身上，他尚未从人格争抢的痛苦余波后平息，只能生生忍痛，双手却攥紧她的手，眼底满是刺痛。
“哥，如果不去医院，要喊刘医生过来吗？”席元见他没反应，又问了一句。
“去仁爱医院，快一些。”叶擎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仁爱医院是他资助的私立医院，再怎么样，比较可靠安心。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贵公子席元也不敢多问，此刻叶擎的面色森然，陆天爱昏迷一路，情况很不好。
刘医生穿着白大褂，缓步走来。
刚才见叶擎抱着陆天爱跑进医院，他被吓得够呛，险些以为要出人命。
“没有太大的问题，轻微脑震荡。”刘医生指了指脑子，不疾不徐地说。“还算幸运，脑子这个东西，弄不好人就完了。”
叶擎心中悬着的巨石，这才落了地，他眼底的紧张神色缓和些许，问道。“要住院吗？”
“一般来说不用，陆小姐还年轻，过两天就好了，就是会有点后遗症。”
他点头，若有所思。
“你呢？有没有外伤？顺便一道检查了。”刘医生多问了句。
“不必。”他拒绝了，席元也来了，他不想引起怀疑。
“你还是老样子。”刘医生叹了口气。“人快醒了，我建议今晚先别走了，住一晚上，明天再检查一次。”
叶擎走到VIP病房，推开门，陆天爱醒了，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眼睛定定地落在天花板上。
这一幕，令他没来由地心痛。
他讨厌医院，讨厌医院的味道，更讨厌这种毫无生机的白色，始终忘不了他一次次亲手掀开那张白单，逼自己去认清冰冷的尸体，是否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陆天爱。”他唤着她的名字，默然坐在床沿。
她转了转眼珠，皱着眉，伸手要碰后脑勺，却被他拦住，他沉着嗓子说。“别碰。”
陆天爱没再任性，乖乖地放下手来，任由叶擎握着，艰难地开口。“脑袋有些痛，嗡嗡作响——”
“轻微脑震荡，不要紧，别多想。”叶擎神色一柔，低声问。“要吃什么吗？让席元去买。”
席元张大嘴，他好歹也是席家的少爷，虽然是私生子，可现在居然沦落成跑腿送外卖的小哥？
“没胃口。”她脸色苍白，挤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没胃口更要吃了。”叶擎霸道****地说，转过头，对着席元交代：“阿元，你去买点开胃的，不要太油腻。”
“我去去就来，保证完成任务。”席元一脸正经。
席元从未见过叶擎对女人这么细心体贴，如果是他，早就耍点钱走人了。
果然，这就是真爱和逢场作戏的区别？
“刚才，我看你被人打成那样，还不还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回握了握叶擎的手，惊觉他一手冰冷，在医院里她恢复几分意识了，知道是他抱着自己进了急诊室。
他也会害怕吗？
害怕什么呢？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我好像是个旁观者，看着你倒下来，想做些什么，却根本难以动弹.......最后，我看到了他。”叶擎的黑眸黯然无光，视线锁住她的脸：“我竟然看到了他的轮廓，那双眼不羁又愤怒，充满仇恨。”
陆天爱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口，这种现象叶擎从未有过，人格和人格之间是两个孤立的存在，怎么可能看到彼此？
“但我的神智很清晰，知道那双眼睛同时也是我的。”他淡淡地说。
她低着头，散乱的刘海遮住她低垂的眼，望着彼此紧握的手，心情莫名复杂起来。
“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嗓音平静许多。
“打人的叫周子扬，他说是你的高中同学，击剑队比赛前你把他打伤住院，他才错失奖项......所以看到叶翎就气不过，动了手。”
叶擎的脸色沉下来，似乎想到什么，却又不说。
直觉告诉自己，此事很难启齿，但陆天爱却又不愿相信周子扬的一面之词。
“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想说，没人会逼你。”
“我不想提。”他下颚一点，拒绝将真相全盘托出。“都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