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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沉沦

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至于拿眼泪把他蜇死,牲口主动提起了他去夺回手机的过程。

牲口离开我冲出去找寻那帮职高的渣子的时候,正赶上大批的学生归校。校园里熙熙攘攘,人群涌动,他没有找到那些人的影子。

但是牲口却没有就此放弃,因为他知道职高的坏学生虽然多,但要说其中最有名的,是职高高三的一个学生。他的真名很少有人叫,因为染了一副与众不同的蓝色头发,所以都叫他蓝毛。

蓝毛是职高乃至一中这一片坏学生的头领一类的存在,甚至跟社会上的小混混瓜葛很深,一向无恶不作,好多学生对他都有点谈虎色变。

牲口虽然当时没找到人,但是只要找到蓝毛,肯定能够打听到线索,所以他开始满世界的寻找蓝毛的影子。

首先他去了职高,跟相熟的几个球友打听蓝毛,得知蓝毛已经很长时间没在学校露面了。蓝毛虽然说是职高的学生,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街面上厮混,平常基本不去学校,之所以还没被开除,是因为这货人高马大,身体素质极为出色,是职高校队的王牌。

牲口见在学校找不到蓝毛,就去街上蓝毛可能去的地方四处寻找。

网吧、台球厅、旱冰场、甚至KTV、酒吧……这些平常小混混经常出没的地方,结果都没有。

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接近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牲口心里焦急,他怕我担心,所以只能回头抄近路往学校赶。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回来的路上经过小吃街,在一个大排档里看到蓝毛正跟一群人撸串喝酒。

这群人正是去我们学校勒索抢劫我的那伙,他们“借了”钱,正兴高采烈的胡吃海塞。牲口一眼就看到了我的那台手机,正被蓝毛抓在手里捣鼓,周杰伦的歌声不断从手机里传出来。

牲口一下子就怒不可遏,冲刺一样飞奔了过去,一脚就把他们的桌子给掀了!

然后就跟那些人打在了一起。

牲口因为是突袭,而且心里带着火气,下手很重,很快就把几个人打得动弹不得。蓝毛等人被牲口一个人打的几乎溃不成军,结果面子上下不来台,也是打出了火气,竟然抄起了啤酒瓶和板凳等东西开始围攻牲口。

牲口手上的伤就是因为一掌砍碎了蓝毛手里的啤酒瓶被割伤的,至于后背上的伤,也是蓝毛趁牲口和其他人搏斗的时候偷袭捅伤的。

不过蓝毛也没占便宜,被暴怒的牲口一个迎面膝撞,打碎了鼻梁骨,放倒在地。如果不是牲口顾忌出手太重会闹出人命来,估计就不是光碎鼻梁骨那么简单了。

牲口放倒了蓝毛,因为怕闹出更大的事来惹来麻烦,所以抢了被混乱中踩碎的手机就跑了。然后一路狂奔,也不顾背后的疼痛翻墙回了一中,又爬厕所窗户进了宿舍楼。

说到这里,牲口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已经碎的不像样子的手机,说道:“小飞,对不起啊,我本来是想抢回手机就算了,没想到那帮小子还挺能打,结果一不小心,手机被他们踩碎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从现在就开始攒钱,等过年的时候,我再给你买个新的,保证比这好。”

我又要哭出来了。

这个傻瓜,只要你没事,手机算什么。没什么东西能够比你的安全重要,我宁愿不要这破手机也不想看你流血。

我吸了吸鼻子,勉强笑着说:“没事,咱们一起攒钱,到时候一人买一个,我听周杰伦,你听你的摇滚,咱们一起放,羡慕死其他人。”

“我就不要啦,我攒钱给你办张卡,现在手机也可以上网,你正好拿来玩,省的再跟我抢电脑啦,哈哈……”

“那我也不要了,我又不爱上网,周杰伦单放机也能听。咱们把钱攒着,过年的时候,你陪我去一趟首都好不好,暑假里你就没陪我去。”

“没问题,其实我老后悔陪老爹回东北了,我都没回去过几次,谁也不认识。再说了,我老爹是独生子,爷爷也是,家里本来就没啥亲近的亲戚,八竿子打不着。我这次放假肯定不去了,我就陪着你和干妈,咱们还回乡下过年。上次的醉枣都被苏瑾偷着吃了,我都没捞着吃多少。”

“好啊,你到时候再给我做冰床子吧,好几年都没玩了。”

“哈,你就不怕再摔……”

“不怕!”

“咦?你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

“牲口……”

“什么?”

“没什么……”

“小飞,你今天有点怪啊?”

“没、没有,我很好,你别乱动,马上好了。”

……

我们俩其实每个人都是一肚子心思,牲口担心我伤心手机被弄坏;我担心牲口伤口疼不疼,更担心他和蓝毛发生的冲突,会不会闹大?会不会影响牲口的处分?

可是我们俩就跟商量好了一样,谁也不提这件事,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相干的事情,我则尽量小心和快速的帮牲口清洗伤口。

清洗好了牲口的伤口,但是我们却没有药物,只有几个创可贴,聊胜于无。幸亏牲口的身体素质真的好的不像话,伤口清洗完毕就不流血了,我撕了那个新的白衬衫,给他缠了一层又一层,牢牢的裹着。

收拾好了一切,我们俩悄悄的回了宿舍。

本来牲口是睡在我上铺的,可是他手受伤,不好爬高,所以我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自己去了上铺。

夜已经很深,牲口在下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熟。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牲口浑身是血,却对着我笑的样子。

刚才给他清洗伤口的时候,我只剩下担心和害怕,根本没有想太多,可是现在静下心来,我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只是一个身娇体弱的死傲娇,不懂事、爱哭、不讲道理、不可理喻、怂……但是牲口从小就从没嫌弃过我,这么些年始终护佑在我身边,百般容忍,千般呵护,多少次为了我流血,却从没有抱怨一声。

如果没有牲口的保护,我真的不知道从小到大要多受多少苦。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牲口,我只能白白被人抢走心爱的手机,却只能哭着鼻子委屈认下。

还有军训邵教官……小学转校生……其他所有试图欺负我结果被牲口反殴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以为是理所当然,可是最近回想起来,我真的是欠他太多太多,多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牲口的这种保护,让我觉得十分安全和温暖,大概每个软弱的人心中都想要找个依靠。童年的经历让我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每天都生活在惶恐里,只有看到牲口在身边,才能定下心来。

牲口就是我的依靠,是我安全和快乐生活的来源,无论我遇到多大的难处,只要想到牲口站在我身边,我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全和有信心。

我觉得我对牲口的感觉,已经超越了喜欢,达到了爱的程度。

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却阻止不了自己去想。

我偷偷的上网查资料,知道了什么叫断袖分桃、龙阳君、小姓……

但却只感觉恶心和害怕,我不敢想象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其实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陷入对自己的否定和怀疑中。

我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但是却无药可医,也无人能够诉说,心里很害怕,觉得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解决我的问题。

我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的徘徊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忧心忡忡的看着牲口变的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有男人味,越来越招惹女生的喜欢。

每次牲口打球的时候,球场总是围满了女生,牲口就像一个大明星一样,肆意的在运动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

但我只能远远地观望,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靠近。

直到今天,牲口又一次为了我流血,

当想到刚才牲口****着胸膛,浑身浴血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我的心一下子燃烧起来,把我所有的顾虑和伪装都烧的一干二净。

我心里其实早就隐隐约约的有了个想法。

这想法关乎一辈子;关乎两个人;关乎天长地久……但是碍于身份,我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把这个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却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因为我知道,我对牲口的感情通过今天这件事,已经彻底的升华,我已经沦陷,再也无法摆脱

我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厌弃自己……无论我怎么试图逃避内心深处的想法,终于全都化为了无用功。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下了一个让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决心——我要得到这个男人,义无反顾的去爱!

至于其他的……

我不管了!

石生,就是我命中的克星,为了他,我愿意承受世间众生的辱骂与鄙视,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让所有罪孽皆归我身。

我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为了他,永坠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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