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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罗城

罗城,是由唐末的西川节度使高骈主持修建的,它奠定了现代成都城的基本格局。自公元前311年秦国在成都修筑大城和少城后,成都这座城市屡遭变故。先是公元347年东晋桓温灭掉成汉政权,拆毁了少城;到隋文帝时,蜀王杨秀在少城的残破瓦砾间起筑南、西二隅,“通广十里”;至唐代,杨秀所筑新城也在风雨飘摇中渐渐坍塌。

唐朝,虽然是中国历史上十分辉煌灿烂的一个朝代,但对于成都而言,却是个多事之秋。我们都还记得南诏人侵入成都掳走许多织锦巧匠的故事,及至唐懿宗咸通十一年(870年),尝到甜头的南诏国军队再次围攻成都。史籍记载说,这时候整个平原的四川人都躲进成都城避难;几十万狼狈不堪的难民拥挤在小小的子城内,每人只有一席之地,下雨时,只能把筲箕、瓦盆拿出来当雨具;饮水也很困难,只好把摩诃池中的泥水澄清后加以使用。好在唐朝的各路援军陆续赶到,围城的南诏军队不得不撤退。但是仅仅过了四年多,南诏的军队又打到了新津,成都城只好“城门昼闭”。看来,一座既能用于防御,又可容纳更多居民的新的成都城有必要建设了。

公元875年,高骈被任命为西川节度使,驻防成都。此前,高骈已在成都待了将近三年,对打败和赶走南诏军队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他也懂得成都人民当时最想要的是什么。翌年,他拟订好新的筑城计划,调集成都附近八州十县的民夫,由县令带领,分段承包,开始筑城。每天都有十万人参加这轰轰烈烈的浩大工程,十天一轮换。由于负担平均,力役较轻,因此从八月开工,到十一月就竣工了,前后只花了96天。

也许有人会问,这短短的96天能把成都城修成什么样?事实上,成都在这三个月内神奇地改变了旧有面貌,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它的壮丽却在西南乃至全国都为少见。王徽《创筑罗城记》描述道:新的成都城各类高超建筑鳞次栉比,门帘飘动,市招临风,各种建筑的瓦阁飞檐凌霄耸立,如偃如仰;当太阳和月亮升起时,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炫目的霞光中,望之“莫不神骇而气耸,目眙而魂惊”。当时的罗城共开城门10道,见于文献记载的,南门有万里桥门、笮桥门,东门有大东门、小东门,西门有大西门、小西门,北门有太玄门等等。尤为引人瞩目的是,罗城的城墙上有门楼、望楼、更楼以及廊庑栏杆建筑共5600间。可以想象,当时的成都城墙上楼台亭榭、雕梁画栋,真是绵延不绝、壮观之极。

这次筑城,技术手段已经得到更新,先是用泥土板筑城墙的主体,然后外面再包砌长砖。筑城的用砖量达到1550万块,如此多的大砖从哪里来?原来,高骈为了使成都城更加坚固并不受兵灾,便下令将成都平原上的古墓坟茔全都推平,用取下的墓砖筑城。这样一来,成都平原上兴起一股开掘古墓的热潮,“锦城邱垅悉平之”。修好以后的罗城周回25里,再加上外围的瓮城和防御工事,一共是33里;城墙高2丈5尺,墙基也是宽2丈5尺,城墙顶宽1丈余,城垛高4尺。

看来,高骈筑罗城是经过精心设计和准备的。不错,这位雄心勃勃的政治家在筑城之前,曾经上表唐僖宗,列数增筑新城的诸多必要,如旧的成都子城“两遭蛮寇攻围,数万户人,填咽共处,池众皆竭,热气相蒸”。等把罗城修好以后,高骈又派人把罗城的图纸拿给唐僖宗过目。唐僖宗看了之后非常高兴,表彰说:城修得很好,图纸我也看了,爱卿不惜把府库中的150万贯钱财用尽,用以修筑罗城,这是巩固我大唐江山的豪迈壮举嘛!爱卿辛苦了,待有机会,我自会提拔你。(《通鉴》)不久以后,高骈被封为燕国公,调任淮南节度使,并任江淮盐运使、诸道行营都统等职。

高骈所筑新城为何被称作“罗城”呢?“罗”是包罗的“罗”,意思是把旧的子城和过去的老城垣都包罗进去了,它的规模甚至比清代的成都城还要大。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高骈在修筑罗城的同时,把流经成都平原的流河改换旧道,使它们绕城而流,形成今天我们所看见的格局;这是一项功德无量的壮举,不但使得成都城的四面都有护城河,而且使成都的水文化开始发达。护城河的内侧还修了一道长为26里的长堤,以保护城墙不受水的冲击;同时在城市的西北、西南开出闸门,引水入城,既方便了人民的生活,又使整座城市充满了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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