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完了，这一次清洗夜结束的比我想象中快，那最后的金属风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虽然被清洗的反而是伊甸园。
同时，整件事还远没有完！
山坡上，到处都是哀嚎的尸体，尸体也会哀嚎？
从天空中落下时，我直接捂住了晴的眼睛，又告诉瑟瑟发抖的她去反抗军基地等我。
下一秒，我迈步走向了场中，那尸骸成堆的地狱。
脚边，躺着个身躯已被打成筛子，仍在挣扎的男子，不远处，还躺着个肠穿肚烂，依旧在地上仿佛蠕虫般拱着的异能者，我没有说话，只是扶起了他们，止住了鲜血。
“那个水……什么的？你先跟着我，另外去把林莫瑞叫来，再去找个反抗军伤势最轻，行事也最为冷静的头目。”我如是说。
背后，那些军队已到了，我却拦住了他们，今天如果把这场面交给军队来处理，结果可能会真的变成地狱。
许是晴的目光太过恐惧，许是我遇到她之后，心中多了些温柔又少了些残酷。
几分钟后，王莉娜加上林莫瑞，还有个刚刚赶回基地，却没来得及看到最后一幕的高桥旭，高桥旭本能对我露出了一抹感激，我却没有回应。
迈步，我走向了一个个尚未断气的异能者，每走过一名的身边，我就扭头问问他们。
王莉娜是卧底，很了解这些异能者，虽然未必是全部，林莫瑞是曾经的副主管，同样了解，同样不是全部，但加上反抗军手中一份相对伊甸园的资料，就差不多齐全了。
只要她们三个都摇头，我就一击斩风劈下去，完全无视了那名异能者的痛苦哀嚎。
那一刻的心硬如铁……
只要她们三个都点头，或是只有一两名点头，我都暂时留下他们，止血，并且交给反抗军或是那些军人，囚禁还是怎样？
“反正，先不要杀光。”我如是说。
“为什么不杀？”高桥旭茫然，他几乎每一个异能者都点头，他几乎每一名敌人都想斩草除根，我揉了揉太阳穴。
那些死掉的，我已没办法了，毕竟战争中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何况敌人？
但那些勉强还有一口气的，至少，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审判的机会，哪怕只是少数几个人的审判，凭这些异能者曾经做过的事。
那一刻，晴远远的站着，目光中散发温柔，一个神挡杀神的强者固然了不起，但关键始终是，杀戮之后你是会彻底化身厉鬼，还是会守住仅存的善良。
很庆幸，我做到了后者，然而……
“但凭什么，是由你来审判我们？”那是一名异能者的质问，他似乎很强，只是被金属风暴轰断了双腿，今天这一战的最后，勉强还活着的异能者比我想象中多，至少三成。
看来ESP防御还是很高的，又或者说他们的运气很好，只是，我对他的质问毫不理会，冷冷启动了斩风！
这家伙叫纳斯塔，这家伙看到我背后的三人全部在点头时，那表情狰狞的仿佛疯了，不顾一切的想要反驳，甚至反扑。
咔！斩风落在了他的脖颈上，头颅骨碌碌的滚出老远去。
“如果不是陈萧，今天你们连这仅有的审判机会都不会有！”
那是高桥旭的咬牙切齿，因为，伊甸园同样没有给过反抗军机会。
“你在斥责别人没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前，是不是该先问问自己，你又有没有资格去决定那些被你杀戮的人，甚至整个世界的无辜人类，他们的生死？”
那是林莫瑞的冷笑，虽然纳斯塔已不可能听到了。
那天，剩余三成的异能者，又被我保留下来将近四成。
那天，我已很疲惫了，除了林莫瑞那几乎耗不尽的5800ESP，其余所有人都累的几乎在爬，但还是陪我巡视完了整个地狱。
或是一刀斩下，或是伸手扶起。
当然那四成，最终未必全都能活着，或许还需要第二次审判，甚至第三次，毕竟他们做过的事太恶心也太恐怖了，但只要是活下来的，哪怕仅仅是此刻……
“多谢。”那是一名异能者哽咽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他应该谢谢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那一刻我背后三人齐齐摇了摇头。
“你杀过多少人？”我突然问那少年道。
少年怔了怔，表情突然惨白，瑟瑟发抖的回答了一个数字：“七个！”
其实仅凭他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更何况他之后的分辨。
“那七个都在伊甸园的必杀名单上，我没有办法，爸妈被组织给……”
“但我已尽量不去伤害无辜了，还救了个小女孩，哪怕我杀了她父母……”
我默默点头，微微一笑，俯下身帮他止血，少年愣住了，少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崩溃似得扑在血泊中放声大哭。
哭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他可以活下来了，第二，地狱中的死神，竟然也会笑？
“现在知道我为何要进行一场审判，为何要对其中一部分留而不杀了么？”我扭头问高桥旭道，他摇了摇头，他依旧不理解，他从听到那七个开始，就咬牙切齿了。
杀一个人就该偿命的，何况七个？
我叹了口气，他始终没有冷静思考，始终意气用事了，其实一个人一辈子都维持善良，并不可贵，真正可贵的是身在地狱，也能保有心中那仅剩的一丝善良。
其实若论该死，放逐者也该死，两千多名的放逐者中，真正无辜的又有多少？甚至连曹轩，甚至连王行健，甚至连艾伦李……
乱世中的一个人是否该死，跟和平年代的一个人是否无辜，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就好比三国时期的武圣关云长，和长坂坡七进七出屠尽曹营的赵子龙，他们就是纯粹的刽子手，但他们却被后世评定为英雄。
甚至水浒中的武松，后世有很多专家学者评定，武松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酒一上头就拿杀戮当玩乐了，可他依旧被很多人视为了英雄。
但算了，这些话我估计很多人都听不懂，这些话足够那些专家学者去辩论几天几夜了，这些话高桥旭是无法全部理解的。
高桥旭今天真有些不冷静，许是看到了太多反抗军战士的牺牲，他甚至冲上去喝问那些军人，为何不早点出手？
“如果早出手的话，那些战士就不会死伤惨重了！”高桥旭崩溃大哭道。
是啊，如果今天一开战就启动金属风暴清洗，很多牺牲者都不会出现了，但！
其实金属风暴的出现，其实军队的参战，已经是意外之喜，其实这件事之后……
“那位，估计正麻烦多多吧。”我突然扭头问王莉娜。
“是啊，估计伊甸园会立刻派异能者来暗杀他，军队不出动，伊甸园还忌惮他背后的整个国家，可军队一旦出动，就意味着我们和伊甸园彻底宣战，不死不休了。”
王莉娜叹息道，看得出她很担心上面那位，可惜女孩说错了。
“我说的并不是伊甸园，就算伊甸园想杀他？问过我了么！”那一刻，我傲然而立，王莉娜半晌无语，某人似乎嚣张的有些过分了，虽然……确实有这个资格。
“我说的，是那位在中南海的麻烦，有时候相比敌人，身边的同伴才是最可怕的，有时候我们不怕强如神明的敌人，只怕愚蠢如猪的队友。”
“那位此刻正焦头烂额吧，所以这里的事结束后，我立刻去中南海一趟。”
王莉娜再一次怔住，去中南海？我有这个资格么？其实那位所说的见一见，是让我等他的消息，是再约个特殊的地点会面。
“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帮我准备飞机，我去中南海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很累，但……飞机上再休息吧，我的时间太紧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