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莫过完生日,安然一阵唏嘘。
儿子已经七岁,她和延之相识也快八年了。
时间如梭。
她人生的这个八年因为有了延之而变得瑰丽多姿却又险象环生。
分别,重逢,再分别,再重逢——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安安,这么心不在焉!”南宫晚已经发现她片刻的失神。
她嫣然一笑,“我在想我们相识的这个八年。”
“说来听听,你都想到了什么?”他来了兴致。
的确,眼前的女人从八年前就存在于他的生命,两人经历分分合合,感情却日益弥坚。
安然放下手中的蛋糕,脑子里出现了八年前在西里斯相遇那一幕。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坏人。
他以为她是个外围女。
一场误会,纠缠开始。
敲门声打断了安然的思绪,南宫晚迅速起身。
“先生。”
毕恭毕敬的哲圣。
他在南宫晚耳边低语几句,离开。
安然的目光一直在南宫晚身上,他脸上的忧虑一闪而过。
“没事吧,延之?”
“没事,安安。我要单独出去一趟,大约两个小时就能回来。”他在她额头深深一吻,双目依依不舍从她脸庞滑过。
“安安,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他又折返回来,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安然不敢接。
“以备不时之需。拿着。”他放到她手心。
然后又手把手教她如果推送子弹,上膛。
安然学什么都快,摒弃内心恐惧硬着头皮演示一遍,还算成功。
“我的安安就是聪明。”南宫晚很是满意,深望着认真拨弄手枪的女人。
“安安,这边来。”他牵起她的手来到卧室的更衣室。
“你要换衣服吗,延之?”
没开灯,整个更衣室黑不隆咚。
“安安,看好了——”他拿着她的手放到墙壁上一个固定的挂衣钩上,左三下,右三下,又往里一推——
“哧溜”一声镶在墙上的更衣镜露出一个圆圆的洞口。
“密道?”安然望着里面黑漆漆一团。
“来——”南宫晚弯腰进去,又把她带进洞里。
南宫晚的手在洞口上方一拉,“唰”的一下洞口闭合,里面有隐隐灯光。
“F国的房子是不是都有这种密室?”安然想起乱鸦岛那个豪华地下室。
“不是密室,媳妇儿记住了,这是走投无路时的逃生之路,沿着它一直走,十分钟左右就到出口,出口有两个,往左是罗伊河码头,往右是我另一栋房子的后花园。”南宫晚的手又在洞口敲了三下,刚才那个洞登时大开。
他牵着她的手出去,按照相反的动作操作了挂衣钩,穿衣镜上的洞口消失。
“延之,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她很不安。
“安安,这里黑势力横行,我们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北冥结衣不会对你死心,你只要在F国的土地上,就不会安全。”南宫晚深深凝视着她,“已经到了和北冥结衣鱼死网破的一刻,我们都要把生命视作珍宝,活下去。”
“我们一定要平安回家,和儿子团聚。”安然踮脚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一定。”他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转一下电视遥控器,可以看到整栋房子全程无死角的监控。”
她也笑着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延之——”她叫住已到门口的他,“小心。”
“我会的。千万注意安全。”他转身对她一笑。
延之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房间就剩下她一个。
她也没有什么胃口,干脆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听着半生不熟的F国话,有种听天书的感觉。
屏幕上出现了北冥结衣那张老脸,
安然不由得紧张起来。
新闻里好像说北冥集团将与什么集团全力合作云云。
安然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但总觉得不会是简单合作,里面肯定藏有什么蝇营狗苟的猫腻。
北冥结衣的合作人也是个彪悍牛气的老男人,双目散着凶光,一看就非善类。
他们的这种合作是不是会对延之不利!
安然知道,几乎所有的F国集团总裁都是江湖大佬,每个集团背后都有或深或浅的涉黑势力。
在F国找守法经营的良心企业,比登天都难。
政府对枪支和黑暗势力的管理松懈,造成了F国大集团豪门半黑半白的背景。
这也是南宫晚执意要在F国解决掉北冥结衣的原因。
很多事在中国做,属于违法。
在F国,就可肆意而为。
刚才延之行色匆匆,肯定又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了!
她拿起手机又放下。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她拨通蒋依依电话。
“哎呦姐们儿,我还以为你被那个老男人抢走做了压寨夫人呢!真的没事了?听丹若阿姨说,你又有宝宝了?”
丫的这事儿怎么传恁快!
安然都懒得解释,干脆转移话题,“这些天公司怎么样?”
“有韦绝在,你们两口子还不放心!就凭韦绝对丹若阿姨那份心思,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姐们儿,何时回归祖国的怀抱啊?”
“应该很快。等延之处理完这边的产业,我们就回。”安然扯了个谎。
“姐们儿,等你回来,丹若阿姨和韦绝的好事也该办了。你不知道平时以冷漠示人的韦绝对阿姨有多贴心!看的我都羡慕死了!”
“韦叔这两年对我们一家人真是没得说,如果妈妈没有意见,他们就顺其自然好了。”
这两年,她最感激的就是韦绝。
当初在得知自己身世时,安然是恨透了他。
但是自打延之出事,他对她有求必应,一直尽他所能帮着她和南宫家。
更难得的是他对妈妈痴心不改几十年,韦绝已经渐渐融入到穆家姐弟三人的生活中。
念西嫁的是韦绝的义子,韦绝一直拿她当亲闺女。
易晨大四那年又回了澳洲上学,平素很少回来,但对韦绝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
很多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悄然改变。
妈妈一个人孤苦多年,余生有韦绝陪着也算圆满了。
她挂断蒋依依的电话,又给韦绝拨过去。
响了良久才通。
“安然?”韦绝语气很意外,随即又恢复如常,“最近过的怎么样?”
“韦叔,这些天集团的大小事务都由您操持,真是辛苦了。”安然由衷表示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韦绝淡淡一笑,“不辛苦。安然。”
“您现在在自个儿家还是穆家老宅?”
“现在我也在F国。”韦绝的声音意味深长。
“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和延之一定要请您吃饭。”安然根本来不及考虑韦绝来这里的原因。
“我现在就跟延之在一起。”韦绝笑起来。
安然满肚子疑虑,不好再问,干脆等延之回来再说!
韦绝来F国,是不是与对付北冥结衣有关?
安然想着想着就冒了一身冷汗。
延之与北冥结衣之战是不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她从卧室跑到楼下客厅,在门口站了良久,还是没有迈出那扇门。
这个时候她不能再给延之添乱,保证自己安全就好。
整栋房子安防十分到位,门口以及各个角落都布满了延之的下属。
她讪讪上楼。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回到T市,她就可以跟这种生活划清界限。
她的心已经飞到了T市。
躺在床上,她随手摁了下遥控器,上面显现出房子各个探头的监控视频。
安然瞥了眼,立马愣住——
几个陌生的男人身手敏捷,手起刀落对负责房子安防的人一刀毙命!
随即所有的监控一片漆黑,再无任何影像。
安然下意识瞄了眼手机,没有信号!
不好!
北冥结衣的人上门了!
安然飞快从抽屉拿出那把小手枪,塞满子弹,上膛,快速溜进更衣室。
按照延之示范的顺序,打开玻璃镜上那个洞口,钻进去,又关上。
她心跳得厉害,抱着手枪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那些入侵者已经上门开始血洗这里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微弱的灯光照着前方漆黑的长路。
她双腿灌了铅一般迈不开步子。
这个时候没人能帮自己,必须勇敢起来!
她不能再度落到北冥结衣手中,她告诉自己——
安然,坚强起来!
为了延之,为了小莫,为了肚里这一个小生命,勇敢一点!
千万保持冷静!
外面有枪声传来。
跑!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意识。
深呼吸一口,克服自己的心里障碍,她飞快朝前方跑去。
嗒嗒的皮鞋声洞穿在空旷寂寥的小路,她觉得自己在跟生命赛跑。
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延之。
十分钟的路程她也就用了五分钟,终于看到两个出口。
一左一右。
她气喘吁吁摸着自己的飞快跳动的胸脯,打量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出口。
记得延之说,左边通向罗伊河码头,右边通向他一栋房子的后花园。
她该选择左边还是右边呢?
她不能再远离延之的视线了,罗伊河码头很快被她否定掉,右边是延之的地盘,如果那栋房子被北冥结衣控制住,她去了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她闭上双目,脑细胞在这一刻高度运转——
左还是右?
她要为自己博一下!
她再度深呼吸,义无反顾地朝着右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