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我去看秦三公子!”想通了这一点,张云寒立刻回头对齐氏说了一句,话音落,抬脚便往外走。
齐氏气喘吁吁的在身后追他:“云寒,你别急啊!那个张三公子腿被打断了,他跑不了的……”
“谁腿被打断了?”张云寒猛然停下脚步。
齐氏追上了他,答道:“秦三公子啊?他与左相公子黎少鹏争吵,被他一下打断了腿……”
“黎少鹏为什么打他?”张云寒语速更快的问道。
齐氏想了一下,道:“好像他们两个人是因为昭阳公主争风吃醋吧?”
“这都什么事儿!”张云寒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他在这边急着寻找沈玉君,不是为了打探秦子润为什么与黎少鹏打架!
按理说,秦子润腿都被打断了,应该没有能力藏匿沈玉君。但是不亲眼去看一下,张云寒绝对不会罢休。
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重新抬起了头:“母亲,带我去!我要去看看这个秦三公子!”
齐氏这个时候,反倒是犹豫了。
“云寒啊!”她说道:“娘可以带你去,不过秦三公子已经受伤了,你能不能答应娘,到了那里不要动手打人……”
这件事情原本只是秦子润与黎少鹏之间的事情,若是张云寒再动手打了人,那么忠勇侯府可就脱不开关系了。
“那要看他的表现再说!”张云寒留下这句话,昂首阔步的往前走去。齐氏无奈,只得跟上。
张云秀心有余悸的站在堂屋门口,目送着这对凶神恶煞般的母子离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回头,看见几个婢女脸上全都是巴掌印,她叹息一口气,道:“你们先不用收拾了,回去歇息吧!”
“小姐,这里乱糟糟的,你怎么休息啊!”翠儿第一个站了出来,低声道:“奴婢们可以不先收拾,但小姐总要有一个住的地方吧?”
其他几个丫鬟听了,纷纷上前,帮着打扫张云秀的卧室。
“香草呢?她去了哪里?”张云秀问道。
听到她的问话,几个丫鬟一下子沉默了,香草的尸首就在院子外头,她们要如何将这个消息禀报给自家主子?
……
张云寒在齐氏的带领下,来到秦子润所住的客房中。
由于在宴席上与人争执被打断了腿,秦子润被侯府下人抬到了此处,已经请太医诊治过了,也暂时的给他上了药,能止血,但是断了的腿却是接不上。
目前秦子润人已经昏迷过去,屋子里只有一个侯府下人守着,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张云寒站在门口,只一眼将便屋子里外全都打量了一遍,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没有,沈玉君不在这里。
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全都一一排查过,可那个女子,就犹如精灵一般,在他身边昙花一现,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模样消失匿迹,他寻遍所有地方也找不到她。
怒火聚集在胸膛里,熊熊燃烧了一夜。而到此时,只剩下一堆灰烬而已。
张云寒转身出了屋子,没有再看秦子润一眼。
巨大的失落与颓废涌上心头,站在天光微亮的院子里,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眩晕。
“云寒,还有黎少鹏,他就住在隔壁院落,吵着要走,被下人拦住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也许是张云寒脸上的绝望之色太过明显,齐氏忍不住开口道。
张云寒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却没有聚焦,也不知道落在何处,他喃喃道:“娘,你说我还能找到她么?”
说实话,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齐氏都非常的厌恶沈玉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今日,她眼睁睁的看着张云寒如此没头苍蝇一样的在侯府里上上下下的折腾,就为了找那样一个人出来,说实话,她很愤怒,但也很心疼。
如果有可能,她愿意选择不憎恨沈玉君,只要她愿意留下来,留在侯府里,好好的陪在她的儿子张云寒的身边,那么她就会将她当做正经儿媳妇来疼爱。
只是,沈玉君在哪里呢?
“会的,你会找到她的。”齐氏伸出了手,握住了张云寒的手,在他耳边鼓励道:“云寒,不要气馁,无论发生什么,娘与你爹都会站在你身后,有忠勇侯府在,你怕什么!”
张云寒眼中的颓废之色慢慢的消失。
望着软语安慰自己的娘亲,他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娘,你说的很对,现在还没到可以失望的时候。”他说:“否则我就永远的失去她了。”
齐氏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下一刻,她便听到张云寒道:“娘,儿子陪您用早膳,您好好的梳妆,待会儿,您陪儿子一起去沈家一趟。”
齐氏眼睛顿时一亮。
“不错!沈玉君逃走了,那不还有沈若兰么?她一定还在沈家,去把她带回来。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忠勇侯府新娶的媳妇。没有人敢横加阻拦。”
“不,沈若兰在四皇子府。”张云寒摇了摇头,道:“就让她现在那里呆着吧!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他知道弄一个假的沈玉君,根本就不可能永远的瞒住赵连成,但现在,能瞒一刻是一刻。
齐氏闻言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难看:“沈若兰在忠勇侯府?那,那她岂不是……”
“就算赵连成不会动她,我也不要。”张云寒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道:“娘,您不用想这些了,走吧,回去用膳……”
齐氏瞧他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云寒,娘问你实话,昨晚上,你与那个沈玉君,到底有没有圆房?”
“儿子倒是希望。”这件事情是张云寒心里最大的痛,煮熟的鸭子就在自己面前飞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而破坏了这一切的赵宝璋,他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儿子眼中一瞬间射出的寒冷杀气,齐氏猛然打了个哆嗦,她明白了,儿子昨晚根本就没有将沈玉君怎么样。
怎么这么没出息呢?恶心恶心四皇子也是好的啊?反正已经这样了……
这话她没敢在张云寒面前讲。
……
话分两头。
且说赵宝璋,终于摆脱掉张云寒的纠缠之后,走在回宫的路上,他一直在皱着眉头猜测,今晚上那个被张云寒娶进门的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逃跑?而张云寒为什么会跟发了疯似的找她?
因为心里面藏着事情,他越走越慢。
“太子殿下,前面就是宫门了。”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殿下,你似乎是有心事?”
“没有。”赵宝璋没有想到竟然连一个侍卫都能看出不妥来,连忙矢口否认,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今日忠勇侯府的婚礼,真的是很热闹啊!”那侍卫开口道。
赵宝璋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安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反话了。”
安泰呵呵一笑,打马上前,望着赵宝璋,道:“殿下,你可是在想,那忠勇侯世子新娶的夫人为何会逃跑?”
“哦?你知道?”赵宝璋闻言,转过头来有些好奇的看她一眼。
安泰笑眯眯道:“殿下,你想想看,张世子为人阴险毒辣,尤其对府上下人苛刻,听说他一旦发起火来,经常动不动就打死人,你说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他??还不得先方设法的逃?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你还分析的头头是道!”赵宝璋闻言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传的很远:“可是沈若兰与别家女子不同,她先前的未婚夫死在了大婚当天,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敢娶她了,嫁给表弟或许委屈了她,但已经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她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难不成逃走的那个是假扮的不成?”安泰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半开玩笑的道。
不料赵宝璋却是双眼一亮:“很有可能!”
“殿下,你是开玩笑的吧?”安泰吃了一惊,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也能想的出……”
“等一下!”却在这个时候,赵宝璋猛然出言打断了他,侧耳倾听道:“你听,有什么声音……”
安泰侧耳倾听了一阵,狐疑到:“殿下,属下什么也没听到啊?”
“咚咚……”赵宝璋低声道:“很像是敲击木板所发出的声音,会是在哪里呢?”他的目光顺着那个声音慢慢抬头,望向远方。
然后,他愣住了。
那个咚咚的声音是从那辆破败的车辇之中发出的。
“殿下!属下也听到了!是不是有刺客!”安泰唰的一下抽出了腰间佩剑,跳下马来道:“让属下前去看看!”
“等等!”赵宝璋翻身下马,一边阻止他,一边道:“什么刺客,你可别胡说八道,依本宫看,八成那个逃跑的新娘子,还真的藏在咱们的车里了。”
“殿下,不会是真的吧?”安泰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张的能塞进鹅蛋去。
“看看就知道了。”相形之下,赵宝璋就显得比较冷静了,闻言越过赵宝璋,吩咐赶车的宫人停下,随后走近车辇。
却在这个时候,那咚咚的声音停止了。
赵宝璋停下了脚步,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个车厢壁,低低问了一句:“有人在里面么?”
仿佛是为了回应一般,那车辇中又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赵宝璋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一个人手指头敲击在车厢壁上所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