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静静站在那里,听着赵连成吧嗒吧嗒将谢瑶玉整整骂了半个钟头。
然后,她递上了一杯热茶。
赵连成伸手接过,然后一饮而尽,转头道:“你别理会她!等下我便去找大当家的,就说你照看不了她,让他重新找个人去照看谢瑶玉!给她惯的!”
“这不是解决办法,她并不在乎谁来照看她。”樱子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阿牛哥,你当真不知道她只是想要见你而已么?”
“她要见我这个穷小子做什么?”赵连成瞪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说樱子!你不是不知道这寨中有不少的人惦记谢瑶玉吧?你知道我若去见她,很有可能明日会缺胳膊断腿的?”
“阿牛哥,你对谢小姐的闺名记得可真清楚。”樱子却笑了:“咱们山寨中只有你一口一个谢瑶玉。”
赵连成愣了一愣,然后重重叹息一口气。
“樱子,你就说你到底希不希望我去吧!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你阿牛哥真心受不了……”
樱子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牛哥,没那么严重,既然谢小姐想去见你,那你就去见见她吧!”
赵连成一愣:“你愿意?你不怕她突然看上了我?”
“看上了又如何?看不上又如何?”樱子笑了:“谢小姐既然说自己是四皇子妃,不论这事儿是真是假,她这一生都与四皇子纠葛不清,她的家人也不会允许她看上阿牛哥你这样的穷小子。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的也是……”赵连成讪笑起来。
但樱子紧跟着又开始叹气:“只是阿牛哥,我却不知道你到底是那天上的云,还是地上的泥,我总也感觉,你跟谢小姐才是一路人……”
“樱子,无论我是哪一类的人,我都是你的阿牛哥!”赵连成出声打断了她,轻声道:“这个问题你能别纠结了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
“嘘!不要说……”樱子猛然伸手捂住了赵连成的嘴,身子轻轻往前一靠,依偎在赵连成的怀里面:“我听你的话,你永远都是我的阿牛哥……”
赵连成心中一惊,他从这话中听到了别样的意味。
“樱子,你听我说……”赵连成伸手将樱子从自己怀中拉起,沉声道:“你说了,我是你的哥哥,那么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妹妹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与之情投意合……”
赵连成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他看到了樱子泛红的眼眶。
“阿牛哥,你心里面有人对不对?”樱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赵连成很是心痛,但还是硬起心肠点点头:“是!在你之前,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与之情投意合的女子,我已经发誓此生对她不离不弃,樱子,希望你能理解我。”
“那个人,是谢小姐?”樱子眼中说不出的失望,却还是鼓足勇气问道。
“不是!”赵连成当即摇头:“我怎会让我的女人陷入到如此的绝境?”
“原来是这样……”樱子喃喃道:“真想看一眼能让阿牛哥爱的如此深沉的女子到底是何等模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还会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日,赵连成随着樱子一起去见了谢瑶玉。
“那日……当真是你救了我?”谢瑶玉上上下下打量赵连成一番,用一种怀疑的语调居高临下的问道。
看到她的这幅模样,赵连成不知道怎的忽然就有了调侃的心思:“这个我不知道,那晚我送樱子回去,看到一个禽兽企图强奸一个少女,这我就当然不能放任不管喽!谁知道那个被救的女孩子是不是你……”
“你住嘴!”谢瑶玉听到这话,登时勃然大怒:“你才被人强奸了!”
“哎呦!你不结巴了?我是男人,还是一个很丑的男人,没有人有那个兴致的……”赵连成两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不知道谢小姐你请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准走!”谢瑶玉怒道:“谁让你用语言侮辱我的!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叫声姑奶奶我才准许你走!”
樱子闻言吓了一大跳:“谢小姐!你怎么能提这么无礼的要求!那晚真的是阿牛哥救了你……”
她不提还好,一提谢瑶玉登时更怒:“你住嘴!我才不相信这个黑不溜秋的丑男人会有那个本事!”
赵连成站在那里没有动,原本带笑的脸孔有些冷。
偏生谢瑶玉没有看到这一点,还在那里耻高气扬的喊道:“我叫你磕头你听到没有啊?”
“谢小姐,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我给你磕头,你也不怕折寿?”赵连成冷冷道。
对于谢瑶玉,他真的觉得够了。
这样一个嚣张跋扈,蛮横不讲理的女人,无论这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他都不可能娶她!
“你敢不听?”谢瑶玉怒道。
赵连成张了张嘴,忽然笑了。
他一伸手便从樱子手中拿过了那个玉坠,冲着谢瑶玉诡异一笑:“你喜欢叫人给你磕头是不是?好!你等着!”
说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阿牛哥!”樱子急了,忙追了出去。
只剩下谢瑶玉一个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想到赵连成临走之时那个诡异的笑容,她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赵连成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寨中的年轻小伙儿,个个双眼放光。
“阿牛!这个谢小姐身上当真还有很多值钱的首饰?”
“那是自然!”赵连成将手中的玉坠高高举起,让众人看的更清楚些:“看见我手中的耳坠没有?那,谢小姐说了,谁给她磕头,她就把这个耳坠送给谁!”
“臭阿牛!你胡说八道!”谢瑶玉气的鼻子都歪了,冲着众人喊道:“你们给我滚出去!他是骗你们的!我没有!”
然而,没人愿意相信她的话。
当下,已有年轻男子扑通一声跪下去朝着谢瑶玉磕起头来,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
在他们这帮人眼里,银钱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得到,即便是让他们卖掉媳妇也愿意,更何况只是简简单单的磕几个头?简直是小菜一碟!
“停下!你们全都停下!”谢瑶玉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忙忙的往后退去,但她身后就是墙壁,又能逃到哪里去?
很快,众人磕完了头全都站起身来,纷纷朝着谢瑶玉伸出了手:“首饰拿来!”
“大家不要抢啊!”赵连成将手中两个玉坠儿递给最先磕头的两个人,然后双手一背,笑盈盈道:“剩下的你们自己问她要吧!”
说着,拉着樱子往外走去。
不料才出门便撞见了乔婶。
“乔婶!您怎么来了?”赵连成一看见乔婶顿时变得兴高采烈:“您来的真是时候,谢小姐给大家发首饰呢!”
“真的?”乔婶狐疑问。她也是听到这个消息才匆匆赶来的,但对赵连成的话还是不肯相信。
当初谢瑶玉被抓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她们都搜过了啊!怎么可能还会有遗留下来的宝贝?
赵连成只一眼就看穿了乔婶的想法,见状当即笑嘻嘻道:“乔婶子,这些大家闺秀跟一般人可不同,她们自然有办法将东西藏匿在旁人找不到的地方,那对耳坠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话间,乔婶看见了一个青年手中举起的玉坠儿,那亮晶晶的光芒霎时耀花了她的眼,她顾不上跟赵连成再说什么,急急上前朝那青年男子走了过去……
赵连成贼贼一笑,拉着樱子悄悄退了出去。
坐在四下无人的田埂上,樱子略带担忧的问道:“阿牛哥!这么做,不会被大当家的责备吧?”
“放心!”赵连成闻言胸有成竹道:“那谢瑶玉刁难你这个伺候她的人,还想要我给她下跪,这些事情闹到大当家的跟前,不定是谁受罚呢!”
樱子闻言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良久,她才低低道:“我只是觉得,这个谢小姐,有一些可怜……”
“她可怜?”赵连成嗤之以鼻,当下将谢瑶玉在郊游时候谋害沈玉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你别看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她的心肠比毒蛇还毒!你最好离她远一些,经过此事,秦大当家的将她弄走最好!”
“她,她居然这般恶毒?”樱子闻言吃惊的张大嘴巴,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是啊!我也没想到。”赵连成感叹万千:“当初,我也是将她当做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来看待的,谁知道一个人最后会变成那样呢……”
樱子闻言浑身猛然一震。
赵连成没有察觉,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樱子,日后阿牛哥离开这里的时候,带你走好不好?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呆在这深山里简直是浪费了,哥哥身边有许许多多的青年才俊,到时候任你挑选……”
樱子听了开头脸上出现一丝惊喜,但是听到后来,那眼中的光芒就暗淡了下去。
“阿牛哥!我不走。我自小就长在这深山里,我不想离开。“
樱子说着,忽然走到大树下躺了下去,抬头望着天空。
赵连成跟着过去,也学着樱子的样子躺了下来:”樱子,你是担心不能适应么?”
“不是。”樱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此后,无论赵连成再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讲话了。
四周渐渐的暗淡下来,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隐去,寨子里的灯火远远的便亮了起来。炊烟升起,有浓郁的饭香远远的传了来。
但是烛光再亮,也比不上天上的星星。
赵连成看一眼天上的星,再转头看着樱子:“天晚了,你不回去做饭么?”
“阿牛哥,你饿了么?”樱子闻言,当即翻身坐起。
“没有。“赵连成跟着坐起,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去,寨子里也该闹的差不多了。“
樱子点点头。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寨中一片平静,各人忙各人的,见了樱子与赵连成只慵懒的打个招呼便去忙自己的了,没人特别理会他们。
樱子忧心忡忡,赵连成却显得很是轻松:“这证明那件事情并没有闹到大当家那里去。”
“希望是吧。”樱子叹息一口气,道。
等回到家中,乔婶她们早已经离开,樱子点亮了堂屋的灯,看见谢瑶玉躺在里屋的床上已经睡着了。
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忽然有了劲,奔到厨房里,找出了一点荞麦面粉,与两个鸡蛋,摸索着做了两张香喷喷的饼出来,又弄了一锅热汤,与赵连成对桌而坐。
虽然只是简单的吃食,但因为香气扑鼻,霎时就将赵连成的馋虫勾引了出来,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前,像是等待吃一顿山珍海味。
“吃吧!再不吃就凉了。”樱子说着,拿起一张饼递给赵连成,柔声道:“等吃完,你就回去。”
“嗯。”
……
更鼓敲响了一下。
樱子站在厨房中,一边慢慢的洗着碗,一边透过门往院门方向望去。
黑沉沉的夜色中,赵连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樱子收回目光,有些怅然若失。
她这一颗放心已经错许在一个不应该的人身上,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每每想起赵连成心中还有另一个女子,樱子便觉得心如刀割一般。
可日子再难熬,她也得过下去。
收拾干净了厨房,樱子终于不能再磨蹭下去,她在院子里呆呆站了片刻,才想起系在腰间的围裙还没解下,匆匆忙忙又返回了厨房中。
却在此时,院子里有了轻微的动静。
樱子心中一惊,忙出门查看,却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后颈上一痛,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赵连成走在回去的路上,夜色很冷,夜风中,有人影在面前影影幢幢的出现。
“谁!”赵连成大喝道。喊完了这一句话,他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不对啊?今晚上他并没有喝酒啊?怎么会头晕呢?
疑惑中,那远处的人影奔到了近前,成包围势将赵连成围成一圈。
一个,两个,三个……数也数不清。
“你,你们想干什么?”赵连成结结巴巴的问。
“我们想干啥?”为首一人冷冷一笑,夜色中,仿若阴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