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扶着我的胳膊，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身体还是忍不住发抖。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却看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眼睛、口鼻处，都是黑漆漆的，如同空洞一般。
我宁愿自己是看花眼，可我心里很清楚，那就是一张脸，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人脸。
偏偏我还不能说出来，免得造成更大的恐慌。
默念几声‘阿弥陀佛’，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张惨白的脸，暗骂了几声晦气，我和芳姐就跟着张志强朝水库下走去。
好在虽然电闪雷鸣，不过我们还是赶在下雨之前回到了警车里。
张志强的一个手下发动车子，我这才感觉身上寒意渐消，逐渐暖和了起来。
只是，车子开着开着，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他吗不是回网吧的路，连回刑侦队都不是。
我们从水库那边下来之后，没有朝北走，而是朝西边去了。
水库下面那条河，名叫始河，如果只听名字的话，跟屎河差不多，不知道谁取的这么奇葩的名字。
始河是南北走向的一条河，在下游虽然转向了，但是在县城里面就是南北走向的，我们如果想要回到县城里的话，就要往北边走。
然而，现在张志强的手下却带着我们往西边去了，我搞不懂他们要去哪儿。
想着刚刚张志强就把我们带去了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由得问道：“警官，我们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殡仪馆！”
这一次，张志强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就知道了的话，但是他的回答还不如不回答。
我简直想要骂娘了，刚逃离老河工那个鬼地方，竟然又要带我去殡仪馆，这他吗不是玩我吗？
芳姐的脸色也变得极差，不由得道：“警察同志，不管你需要办什么案子，总不至于大晚上的把我们往殡仪馆带吧？”
然而，张志强却像是没听到我们俩的话一般，坐在副驾驶座上，直接闭目养神了。
“我****个仙人板板！”我在心中破口大骂，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车厢里陷入沉寂，我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怎么也拗不过张志强这个王八蛋了，只能认命。
到了殡仪馆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不过殡仪馆倒是灯火通明的。
甚至我们在山下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哀乐的声音了。
张志强带着我们来到了殡仪馆外，对我道：“那几个死者都是你的同学，他们死前也跟你接触过，现在，你来辨认一下尸体，看看缺了哪个人？”
“缺人？”我情不自禁地问道。
“没错！”张志强的脸永远是板着的：“我们打捞上来六具尸体，但是有七个家庭的家长都来了，也就是说，还少一个人！”
“七个？”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诧异无比。
张志强也看出了我的诧异以及疑惑，问道：“怎么？有问题？”
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警官大哥，不是我不配合工作，但是昨天晚上去我们网吧的，就只有四个人，三男一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有七个人？”
张志强听了我的话，万年不动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变化，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紧接着又道：“先去看看再说！”
“我****吗！”我差点儿没破口大骂。
这叫做什么事？
带我去阴气极重的那个老河工那儿去也就算了，还他吗带我来殡仪馆，带我来殡仪馆也就算了，还让我看尸体，而且还是溺水死亡的尸体。
不用想我也知道，溺水死亡的人死相有多难看。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看过被淹死在茅坑里的老母鸡，整个鸡身子都膨胀了，看起来就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
刚刚老河工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耳边，虽然我不信邪，但是就在刚刚，我在那老河工的木屋里就看到了一些东西，即便我表现得再怎么不屑，可是事实也由不得我大意。
而且，我记得小的时候爸妈带我去算命，那个算命先生就跟我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见血棺。
何为血棺？
不是说流血的棺材，而是说刚死了人的棺材。
刚死之人睡的棺材都不能看，更别说是刚死不久的人了。
即便十几年过去了，不过我仍旧清楚地记得，那个算命先生跟我妈说了，你可以不信，不过她也给别人算过，结果那个人不信，看了血棺，三天之后就死在了家中。
我他吗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这种事情，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反抗道：“不看，打死我也不看！”
张志强对我这么坚决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那种人，见我不愿意看，朝他的手下招了招手：“带进去！”
结果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志强的两个手下就朝我扑了过来，他们两人按住我的两只肩膀，两只手就像是铁钳一样卡在我的身上，把我按的生疼。
我大声叫喊着，结果张志强来到我面前，道：“如果你再叫，我让你这辈子都叫不出来！”
我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嗓子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不敢再叫了。
我丝毫不怀疑张志强的话，这个家伙一看就是那种喜欢刑讯逼供的警痞，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芳姐见我被他们按住，面色焦急地叫道：“唉，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不是说好了只是让我们配合调查吗，怎么可以动手？”
张志强冷冷地道：“配合，我不动手，不配合，后果自负！”
“草你吗的！”我心中大骂，不过嘴上却道：“芳姐，算了，我们进去吧，早些看完，早些回去！”
见我服软，那两个按着我的警察手下的力道也稍微放轻了一些，让我好受了一些。
张志强明显已经来过这里了，根本没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打招呼，直接朝着停放尸体的灵堂走去。
不知道是为了方便还是别的原因，被打捞上来的六具尸体全部放在了同一个灵堂里面。
我走进灵堂之后，就看到了六口棺材，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子。
张志强看了我一眼之后，冷漠开口：“开棺！”
我站在原地，不愿意动，眼看张志强又要命令他的手下抓我过去，我赶紧跟他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看尸体的原因。
张志强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冷冷地说了句：“懦夫！”
然后他也没强求我，想来也是知道农村对这些东西的忌讳，于是让他的两个手下开棺，剩下一个手下则负责拍照。
我听着一口口棺材盖被打开的声音，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正在逐渐变得阴冷，不由得朝张志强身边靠了靠，同时也把芳姐拉了过来。
张志强这家伙长得魁梧，而且又是吃公粮的，一般的脏东西，绝对不敢接近他。
虽然前几个小时我还算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早就抛弃了那些伟大的信仰了，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就在这个时候，第六口棺材也被打开了，然后便传来了张志强手下带着疑惑的声音：“张队，这口棺材里的尸体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