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忽然间想起T市周鹏住的别墅群，不禁叹道：“富人就是有钱，可惜他们的钱天天有人惦记着，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尸体都被找出来了吗？”
司徒军说道：“是的，当时119火警灭了大火后，警方帮着清理现场，在一楼发现了一具管家的尸体，二楼发现了两个菲佣的尸体，三楼发现了女主人的尸体！——别墅的主人肖长天的尸体已经烧成了灰，骨灰里发现了他常常戴着的派克金笔，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我们根据邻居别墅的人的说法和别墅保安的车辆行驶记录上看，8月29号那天傍晚，肖长天就从别墅区大门开车进去了，车牌号是三个8，不会有错！而且当夜他还和邻居别墅的一个做皮革生意的张立国打过招呼！所以，从这三点上判断，那一摊骨灰就是肖长天的！”
韩飞捏着小巴，若有所思：“你不必多说了，我们还是去看看现场吧！——怎么去到湖中心？”
司徒军指着芦苇里半露的一只吨位很大的油轮说道：“那些别墅群上的老总为了安全起见，一般晚上都是把汽车开到船上，然后乘船到湖中央！——船主的手机号我还记得，你拨一下吧：13773603×××——”
韩飞拿手机拨了号码，那边一个粗豪的声音问道：“喂？”
司徒军接了手机：“铁木船长吗？我是上回那个司徒军，是的，刑侦处的！嗯，我们等你。”
不一会，芦苇中那只油轮鸣笛一声，开了过了。船未靠岸就伸出一条两车宽的铁梯子，两侧都凹陷下去，铁轨一样，便于行车。
船头站着一个穿着蓝色水手服，相貌英挺的中年汉子，他双手叉腰，叫道：“上船吧！”
司徒军和韩飞沿着铁梯上了船，铁木钻进驾驶舱按动按钮收铁梯，一边大声问道：“司徒处长啊，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啊？这里人心惶惶的，我跟他们说是失火，他们表面上愿意去相信，其实个个心里都害怕着呢！”
韩飞不禁问道：“哦？他们不相信是失火？”
铁木说道：“别说是他们，就是我也不相信！为什么失火了保安室的警报器也不响一下？而且一下子大人都死了，难道他们没个脚逃跑？”
韩飞捏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向铁木：“这么说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铁木咽下一口吐沫，启动油轮，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油轮靠上湖中心，铁梯又一次伸出，正好接在湖上另一个悬梯上，司徒军对铁木说道：“麻烦你了，我们去现场勘察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
铁木说道：“现在是中午，可能有些老总要回来了吃饭了，我先去那边等着，你们忙完给我电话就行了。”
铁木驾着油轮远去了，当他到达芦苇丛中时，他从驾驶舱后座上摸出一只移动电话，鬼鬼祟祟的探头远眺一下湖心人工岛，拨了一个号码：“喂，张总啊，那个叫司徒的警察处长又来了！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过来了。啊，是啊，那个年轻人估计确实有一米九左右，您怎么知道的？嗯，我会及时回馈消息的！”
湖心岛，韩飞没有进那幢失火的别墅，而是先在外面观察了一下那幢别墅与周边几幢别墅的距离，以及窗户、阳台朝向。他一边观察着，一边在咬着指甲念咕道：“军哥，你帮我把手机跟你们处的电脑联网，你把这个别墅群的建筑设计图从你们的系统里掉出来，我想看看整体布局！”
不一会司徒军就调来了建筑设计图，韩飞仔细浏览着建筑设计图，尤其将肖长天的那幢别墅的火警系统位置和水管、电线、煤气安置位置研究了一下，这才说道：“军哥，你头前带路！”
司徒军揭除了大门的封条，一进那幢别墅，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大厅里一切可燃烧的东西都被烧毁了，上面的天花板只有一些铁架子唏哩哗啦下坠着，裸露出水泥。韩飞目光在玻璃窗上停顿一下，说道：“玻璃都烧爆了，这火势够猛啊！”
司徒军在楼梯口立住，忽地指着地上用石灰粉划着的一个平面人形，说道：“这里就是第一个死者——那个管家的尸体发现处。”
韩飞蹲下身子，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人形”，脑海中呈现一个肥胖的女人蜷曲着身子躺着的样子，说道：“她的一只手护着头，双脚膝盖顶着腹部，可见她很有可能是楼梯上滚下来的，这是本能的自卫，保护头部！”
司徒军说道：“对了，我把拍的尸体照片掉过来！”
不一会，韩飞的手机上就出现了一个全身焦黑的肥胖女人的尸影。
两人踏着楼梯，上了二楼。
韩飞的目光在室内扫视一下，二楼比一楼烧得更为彻底，连百叶窗也被烧化了，甚至一段水泥中烧出了一角钢筋。
司徒军又调来两张照片，指着地上石灰粉划的两个几乎叠在一起的人形，说道：“这是两个菲佣的尸体发现处。
照片上，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两团黑炭就是“尸体”了，韩飞看在眼中，嘴角一抽搐，破口骂道：“太他妈没没性了！”
两人又上三楼。楼梯中间，石灰粉横切了起级楼梯，上面勾出一个匍匐的人形。
司徒军指着“人形”说道：“这就是肖长天的尸体——嗯，骨灰的发现处，当时这里，也就是胸口处发现一支派克金笔！”
韩飞把手机上调出的照片看了又看，那是一团模糊的黑色粉末和一些白色粉末的混合体，一支派克金笔若隐若现。
韩飞捏着下巴说道：“这些白色粉末化验了吗？是衣服料子的粉末吗？”
司徒军点点头：“不错，是欧洲一个老牌子名牌西装！”
韩飞的目光顿在那支派克金笔上，忽然瞳孔一敛，说道：“把这金笔给我淘过来，我想看看。”
司徒军疑惑的看他一下，说道：“怎么了？这金笔有什么问题吗？”
韩飞面色沉肃，不作一词。
三楼看上去要好得多，四间房间的大门虽然烧毁，里面的一些瓷质和铁质衣柜还完好。
司徒军把韩飞引进中间一个约莫30平米的大房间说道：“这就是我们发现肖长天的老婆——‘福星建材市场’的市场部总监夏雨的尸体的房间！”
韩飞把手机上的照片和地上石灰勾出的人形对照一下，说道：“死者面部大面积烧伤，但身上的衣服却只烧了百分之二十几，临死前双手拼命抠唆着眼睛，可怕！——嗯，看得出她的衣服是上等衣料，可惜人皮到底是人皮，不是防火材料！”他有些揶揄的摇摇头。
司徒军说道：“她是五个死者中唯一一个看得出死亡状态的，门把上有死者被烧坏的肉体组织，可以推测死者临死前努力去拧过门把手，但门把手却其热无比，把她的手灼伤了！”
韩飞把手碰一碰门把手，却说道：“未必！说不定火是从里面起的，她是用受伤的手去拧门把手，所以把坏死的肉体组织留在了上面！——你们第一时间看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吗？”
司徒军想了一下，说道：“关着的。”又补充一句，“不过没有锁。”
韩飞在三楼转了一圈，到了卫生间，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超大型的浴缸，里面还盛着一半落满烟灰的水，卫生间似乎没有经过太大的火灾，天花板也只是熏黑了，没有全然烧毁。
韩飞把手在浴缸的水中划一划，再把沾水的手指碰一碰嘴唇，问道：“那个六岁的女孩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司徒军应一声：“当时我们第一次没有看见她，她一直潜在水里！等到我们第二次来检查的时候，她正好把头伸出来吸气，被一个警察发现了！”
韩飞敛眉说道：“她如果看到或者听到有人来了，应该主动出来才是啊！为什么要躲着人？难道——”
司徒军顺着他的口吻说下去：“是的，她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她看到了一个人！”
韩飞问道：“什么人？”
司徒军目光顿在那浴缸的水面上：“一个提着一桶奶油巧克力的圣诞老人！”
韩飞捏着下巴说道：“圣诞老人？一桶奶油巧克力？”
司徒军问道：“你相信吗？”
韩飞说道：“她没有理由撒谎！”
司徒军叹息一声：“那个可怜的孩子，她被我们从浴缸里捞出来的时候已经疯了。我本来以为真的有‘圣诞老人’，但那孩子后来又说奥特曼来了，一会儿又说葫芦娃火娃喷火……”
韩飞把手掌按着额头：“所以你们觉得一切都是她在遭遇火灾后的疯言疯语？”
司徒军叹息道：“医生症断说她已经精神分裂了。”
韩飞跑到窗口，俯瞰下去，别墅群在一片湖水的环绕下美丽无比，一些白鹭当空掠起，留下让人消魂的影子。那个小女孩，她也常常趴在这里看这些美好景致吧？他伸手轻轻扒拉一下阳台上的灰烬，目光忽然在两个陷入阳台涂料中的猫爪印上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