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被困在沈家的程阅自从回来后,就鲜少说话,更不外出走动。
现在正直盛夏最热的三九天,整个沈家每台空调都开始在工作。程阅最是不喜空调下的感觉,就像阴风阵阵,不断抚摸自己的皮肤。一早起来,就外套加身。
室内阳台上的滕椅里,程阅正懒洋洋的躺在上面。由远而近,只见她双眼微睁,所看之处是南面墙角,墙下赫然卷缩了只白猫,这只白猫正是前不久程阅看到的那只,它曾无数次的在沈作棠的手间嬉闹玩耍。
女孩的注视太过专注,白猫不时的抬起微闭的眼睛瞧上她一眼。见她一动不动,接着又闭上眼睛。这样反复几次,白猫也觉得索然无味,干脆闭眼睡了过去。
不时,呼噜声一阵阵传来。
睡得还真香啊。
沈作棠在门口遇见阿玉,从她手中接过牛奶,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便抬手示意她走开。阿玉会意,无声的点了点头。本能瞧了眼房里安静的一人一猫,便转身离去。
男人在门口踢掉拖鞋,蹑手蹑脚的朝房中悄然走进。
如白玉般光洁好看的脚,一步一顿,小心翼翼。
待走近了,这才发现,女孩早已睡了过去。
松了口气。
暗想,在门口看她分明在看猫啊。原来是睡着了,男人将手中的牛奶轻轻的放在滕椅旁的小茶几上。神情紧张,边旁还边看着女孩的脸,生怕吵醒她来。
不想,熟睡中的程阅突然开口。
她闭着眼睛说:“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杯子刚刚放定的沈作棠漆眸一动,放杯子的动作好像定住了般。他侧过头来,看着依然闭眼,神情安静的女孩。原来她没有睡?那自己还像个傻瓜一样,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怕把她吵醒来。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啊。男人顿感尴尬,清了清嗓子,说:“我不会。”声音僵硬,带点小赌气。
程阅诧异的说:“不是吧。”
“……”沈作棠在滕椅边坐下,将她的一只手,握进掌心把玩。嗯,还真小。白白的,一根一根,还真是好看呢。程阅见他不答,又说:“那我给你唱。”
男人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她。这时,她已经将眼睛打开。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这一刻,胸膛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般。激烈的撞击着胸口,一下一下,非常的有力。
一个眼神,什么也不做,都能让人热血奔涌,躁动不安。她是对自己下了什么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魂不守舍的。这样的自己有点奇怪,令沈作棠觉得非的不适应。他故做轻松的将放在一旁的牛奶端起来,递给她。“还是温的,喝了再唱,嗯?”一个嗯字吐出,俊秀的眉峰也是一抬。真是好看呢,果然走到哪儿迷到哪儿。
程阅乖巧的从滕椅中坐了起来,不小心牵动伤口,脸色瞬间一白,表情都有点僵。已经个把星期了,背后的针线还没有折,已经被自己几次绷裂了伤口了。心下一突,这下完了,沈作棠又要骂人了。
果不其然,只见他俊脸一沉,很是难看。“给我看看。”
程阅想拒绝,可是怎么抵得过他男人的手脚。沈作棠已经撩起她身后的衣服,查看伤口。伤口位于背部脊椎骨尾部,当时,子弹就嵌入骨头中。中弹之处的骨头一小节粉碎,不能坐,不能平躺,只能侧卧与爬卧。
沈作棠看后,发现白白的纱布上并无异样。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流血。如果流血,伤口就要重新处理。看来,现在不需要。
“你还是躺下,这样我才能安心。”
程阅乖巧的顺势,被男人扶着躺到滕椅中。“那牛奶不喝了,我给你唱歌。”眨着大大的眼睛问。
“不准点歌。”见沈作棠挑起的唇,程阅立马声明。
男人一笑,无所谓道:“好啊。”
不时,一首儿歌缓缓从女孩的唇间吐出。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一首歌毕。
两人均是沉默。
女孩空灵的声音绕梁不去,久久徘徊。沈作棠不敢去看她的脸,垂下头去,一双清澈的眼睛布满疼痛。这样的感觉太强烈,割肉削骨一般。
她在怪我。
怪我没有保护好她跟孩子,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承受着巨大的悲凄与自责。这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痛呢?
那条在她腹中进化、成长的生命是怎么没的,至今还是个谜。
他这个父亲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可能是他二十多年里,最大的遗憾吧。
当胚胎化验结果出来时,医生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般,那么不真实,令人怀疑。
程阅的吃食,包括水全都由欧本丽亲自把关,确认安全健康,才被送到她的手里。是谁有这个能力,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除掉了他的孩子。
药物所为。
谁?
谁敢在沈家里动手,除掉我沈作棠的孩子。
是与程阅交好的简玉蝶,还是言明就要除掉孩子的涂子曦,或者是涂子月?会是谁呢?是谁的恨可滔天,非要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出手呢?
这时,墙角打呼噜的白猫被吵醒,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眼程阅,显然,它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影响它睡觉的声音,叫噪音。程阅无辜的对着它眨了眨眼。它高傲的踩着优雅的步走,走了几步,来到扶拦边。只见它,头一抬,前肢离地,后肢在地面做了个起跃的动作。接着眼前一花,白猫已经到了扶拦上。还真是敏捷啊,一跃就上去了,转眼就跳出扶拦,到了外面的花园中。
应该是去找个清静地方,接着睡吧。
真是个懒猫。
“沈作棠,白猫你养了多少年。”
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令男人赫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一般,女孩只是对他无邪的笑。眉眼弯弯,苍白的脸上,分明没有他疑虑的东西。
可是,她的话里分明的话。
“你要不喜,我让人拿去丢掉。”
还真够狠心的。
程阅是个敏感的人,有些事她知道。但从来不说,也不去深究。她始终相信,有些事,能说他一定会说,不能说,问了也白问。还影响两人的感情。
就像现在。
程阅敏感的嗅出了不寻常来。
不喜欢?
她为什么不喜欢?
不过就一只猫而已。
对于动物,她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