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们那么无私,可以拿自己孩子的命来赌。
我只要安祈活着!!!”
安祈的事情,是安然永远无法放下的心病,也是他宁愿和安家断绝关系也不愿妥协的事情。
“就算安祈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也不能成为你和男人鬼混的理由。”
“鬼混?和男人?
哈,那又怎样?你们在乎吗?!
从小都没有管过我的父母,现在,却想要来干涉我的爱情吗?”
“爱情?两个男的能有什么所谓的爱情!你们懂什么叫爱情吗?
自古以来,男婚女配才是祖训,你们这个样子,是变态,你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对我们安家来说,是多大的耻辱!”
“所以,就为了你们可笑的名誉,就要牺牲我的爱情吗?凭什么啊!”
安然就不明白了,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名誉,对他们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牺牲了自己小儿子的命,还要来牺牲大儿子的爱情来维护。
“你们,还敢谈什么爱?
你们这样的爱情,是畸形的,是会被人唾弃的。
你视为珍宝的爱情,在别人看来,是你们的不堪,是那么的恶心!
怎么,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你知道外人都是怎么评论你们,怎么定位你们的吗?!
我不指望你还能为安家做点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安静静的待着,不要去做些给安家蒙羞的事情。”
“所以,你们还是想让我找个女人结婚呗?
既然是这么想的就明说嘛,不就是嫌我给你们丢人了吗?不就是嫌我让你们拿不出手了呗?
有什么啊?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更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怎么说。
因为,你们在我心里,早就没有任何地位了。
你们愿意找一个假的安祈来安抚你们愧疚的心,我不在乎,也不拆穿。
我也希望你们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因为,你们不配!”
安然说完这些话,就准备离开了。
这本来也就是他来这儿的目的。
他从来没想过得到谁的支持,如果他们支持就更好,不支持他也不在乎。
反正,自从安祈的事情之后,他们在他的心里,早就不重要了。
孝这个字,他会遵循,在他们老了之后,他会养他们。
但想让他现在就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的话,他不会,也不可能听他们的。
“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口一步,就别想再回来!”
安宗明见安然一直都是这死不悔改的态度,气急了,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性格却不允许他后悔。
“我也没打算再回来。”
安然连头都没有回,就准备离开了。
“小然,小然,你听妈说,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看是为了你们好吧!不就是怕我是个同性恋的事情传到军部给你们的地位产生什么影响吗?
这样更好,如果以后有人用这件事情想要动摇你们的地位的话,你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他们我和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实在不行,我明天让人送一份签了名的断绝关系协议书,只要你们也在上面签字,那我和你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你们也不用怕我给你们抹黑了。”
“小然,小然.....”
安然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安家,没有一丝的留恋。
对于他来说,这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家,这里,不过是他所有痛苦的开始。
曾经,他也以为这里是他的家,因为,家里有安璇这个疼他的姐姐,有安祈这个依赖他的弟弟。
哪怕他的父母再怎么不关心他,他也很乐意待在家里,只是因为这里有他想要关心的人。
可最后,连安祈也死了。
因为安氏夫妇的失误,安祈就那么死在了他的怀里。
安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安祈生命的流失,体温一点点的冷却,失去最后的那一丝温度。
直到最后,安祈问他最后的那一句话是:哥,爸妈什么时候才来接我们回家啊?我好冷。
那时安然13岁,安祈也不过才6岁。
两人是在大年初二,和郭昊一起,在离安定国家不远的地方遭到了绑架。
那时候,安祈正发着烧。
那群人,在安然和郭昊没有防备的时候,先抓走了安祈。
本来安然和郭昊是可以逃走的,只是安然担心安祈,才拼了命的护着郭昊离开,自己,却被他们抓走了。
安然的腿,也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之后,安然和安祈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空旷的厂库里,安然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他们会被绑架的原因,是因为当时安氏夫妇参与的一项秘密行动,他们需要一份他们的行动路线。
安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紧张了,甚至是有些松了口气。
只要他们有交换条件,那他和安祈就不会有生命危险,那时候,他还是坚信安氏夫妇对他们还是有些感情的。
结果,他们两个被关了两天,安祈高烧越来越严重,安然期间多次的请求,都被无视。
到了第三天,在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三天,安然终于见到了人。
他以为他们获救了,但迎接他们的,确实一顿毒打。
安然用了所有的力气护住安祈,身上多处骨折,整个人也因为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染得鲜血淋漓的。
可安祈让他护的,却几乎一点伤的没有。
但安祈的高烧越来越严重,一开始还能和安然说两句话,到了后来,却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大多数都是昏迷状态。
在那些人对他实施暴力的时候,安然听到了他们嘴里的话。
大致也不过是安宗明不愿意直接将资料交到他们手上,不停的再谈条件,明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被这样耍着自然是不愿意,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拿他们出气。
他们中有一个人的话,安然记得特别清楚。
那是第三天的晚上,只有那个人在厂库里,那人看着奄奄一息还死死护着安祈的安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真看不出你是他们的儿子,难道你们中国对子嗣不是特别看重的吗?还是说,你们其实根本就不是亲生的呢?”
安然也很想问,他们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为了任务,却可以完全弃他们不顾,就算是任务再重,资料再重要,难道他们的命就不重要吗?还是说他们在安氏夫妇的眼里,是随时都可以为之送命的工具、棋子?
两人真正被救出来,已经是第四天的深夜。
当那扇大门被打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然就像是坐在血堆里,整个人毫无血色,也毫无生气,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一样,只知道死死的抱着安祈,谁也不让碰。
那时候,安祈已经没了呼吸。
一直到安祈离世,都没能看一眼那对从不关心他们的夫妇。
安祈死了,死在了安然的怀里,不管他再怎么呼喊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安然受了重伤,在医院里接受了一年的治疗,断掉的骨头接了回来,骨折的地方也逐渐恢复,身上的伤疤也可以动手术去掉。
可是安祈,却回不来了。
那一年多的时间,安然每夜每夜的做恶梦,梦见安祈在他怀中失去了温度,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梦见安祈不停的说着为什么爸妈还不来接他回家,梦见安祈不停的说着:哥,我好冷......
被救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一个消息,当时在那次行动中死亡的所有人,都秘不发丧。
秘不发丧,意味着,安祈连一个送他离开的仪式都办不了,甚至,因为安宗明的身份原因,安祈连入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安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问安宗明要了一处房产,把安祈的骨灰安放在那里的地下室里。
从此之后,那里,就成了安然的家。
安祈才六岁,他还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责任而丧命。
安然接受不了,更放不下。
他知道安氏夫妇也喝难受,可他们的却从不能理解安然的心情。
那种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死在自己怀里的心情,那么的无能为力。
因为安祈的事情,安然就再也不愿意回安家了,一直都住在他和安祈的家里。
那间地下室,也成了安然的一个禁忌,他从不愿外人进去。
那里的摆放,和安祈生前的房间是一模一样的,唯一增加的,就是那一张小桌,一张照片,和一个精致的骨灰盒。
那时候,安然每天总要到那里待一段时间,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那间屋子发呆。
不到一年,李怡的妹妹一家都出了事,只有一个小男孩幸免于难。
那个小男孩很乖,很聪明,和安祈一边大。
李怡起了恻隐之心,把他接到了家里,冠上了安祈的名字,从此,就以安祈的身份生活,甚至,专门从国外请来一名催眠师,替他重新杜撰了一份美好的记忆,让他忘记了亲眼目睹父母死亡的事情。
那个男孩很可怜,可对安然来说,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管他们再怎么自欺欺人,安祈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事实,他们否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