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会这样对自己,不会这样对自己的……柔止看着这张阴沉冷峻的脸,泪眼婆娑中,她一个劲儿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方将她挣扎的双手往头顶一举,反压在枕侧,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表情渐渐变得柔和:“果儿,老实告诉朕,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肯乖乖听话?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忘记那个人?才会将他从你心里彻底剜走?”
柔止有些心痛地凝视着他,哽咽着摇头:“不,皇上,你不懂,若是心里有人,别人就算再怎么剜也剜不走,若是没有,就算那个人怎么做、做什么都是徒劳的。皇上,你贵为天子,可以操纵天下的一切事情,可是人心这个东西,您是不能操纵的,您……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呢!”
“很好。”
他仰头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不错,伤人已经伤到这地步,他再也无话可说,只是人心这个东西,他虽然无法操纵,但是人心之外的躯壳呢?
他将她的脸一掰,像捧着唯一可以证明的真实存在对准自己:“果儿,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对敌之道,心为上,战为下……是了,你没有心,告诉朕,如果是要对付你这样的女人,朕又该怎么做呢?”
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如水,但那掩藏在眸底的深深恨意,却像这个季节的冰湖,足足冻了几尺之深。柔止感到一阵心惊和恐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衣物已经不知何时被扯落,他将她的唇又贴了过来。
抱着最后一丝不近情理的希望,她捉住了他恣意放肆的手,轻喘着气问道:“皇上,今日之事非民女真心所愿,如果皇上执意这么做,就算民女心中会恨你一辈子,你也一点不在乎吗?”她一动不动盯着他,像是希望从他脸上可以找到一丝值得她期许流连的东西,然而,他却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笑出声来:“恨?”他的神情也像是自暴自弃,随手扯落她肩上的衣带,不疾不徐地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如果你真的要恨那就恨吧,你也说朕是皇上,皇上对你做这样的事,就当是你的造化如何?”没有爱,有恨也是好的。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这就是一个铁血君王自私凉薄却又卑微麻木的爱情观念。得与不得之间,仅仅一线之隔,仅仅一线之隔呐,但是人的心,却隔了万水千山那么远了。
柔止绝望地闭上眼,终是松开了他的手,是啊,还能说什么呢?他是皇帝,尤其是压自己身上的这个人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帝,这么一个不折手段的狠厉之人,只是想不通的是,当他在对你宣称‘喜欢’两个字时,这其中所包含的都有几分真心,几分占有,几分征服,以及几分对他得不到东西的强权和豪夺呢?
屋外,冬风寒洌,雾气渐浓,层叠漫卷的墨云隐去了天边的最后一线阳光,大地昏暗起来。室内一片昏昏沉沉,就像那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跟着昏沉起来。
得不到她的心,得到身体也是好的。
然而,也许只有现在的这位皇帝才知道,就算一个女人不着寸缕、毫无丝毫反抗地躺在那儿,想要完全占有她的身体,也是非常非常难的事。
鱼水之欢,鱼水之欢,如果水是活的,鱼是死的,那么又何来其中的乐趣?
床榻边虽有炭火烧着,但冬风很凉,一丝丝从漏开的冷风从窗门缝隙吹进来,整个寝宫像放了一堆冰块。只是,这样的冰冷却还不算什么,能将人冻得彻骨的,是那个人,那一双呆滞并且无光,却又像绵羊般温顺而绝望的眼睛。
没有抗拒,不再挣扎,她就那么老实乖顺躺挺在那儿,面无表情,一副任他索取逞欢、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到这一幕的刹那,刘子毓的胸口仿佛被狠狠剜了一下,呵,这样的鱼水之欢,他还能进行下去吗?
可是,本能的欲望到底占据于理智的上风,他倒抽了口粗喘的气,还是看着她,开始他的徐徐占有。
几盏羊角流苏宫灯悬吊在天花藻井上,烛光摇曳中,昏黄的光与影更衬托出身下女子的干净与圣洁。她是这么美,这么纯净而柔软,尤其那白玉般的肌肤坠着几点灯影,幽香而迷人,中人而欲醉,摇曳着人的心旌,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这么美好的身体,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然而,无论他怎么春风化雨般的亲吻爱抚,她还是没有丝毫迎合自己的意思……
该怎么办?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刘子毓的额上溅落下来,“啪”地几下掉在柔止的脸颊上,像一滴滴水珠洒在含苞待放的洁白栀子花上。
刘子毓的脸越涨越红,越变越难看,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正觉口干舌燥、憋闷之际,忽然,一阵房门的轻叩声像天上的闷雷咚咚想起:
“……皇上?”
冯公公?这是首领太监冯公公的声音!
柔止全身剧烈颤了一颤,她赫然睁开睫毛,像是希望他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自尊和脸面,泛着水光的乌眸恳切而哀求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