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
染一发现南宫瑶的意图之后，就紧追其上，却也没想到，南宫瑶在发现自己和神兽的不对劲后，立刻想到了洛宇天。
被染挡在了身前，南宫瑶心中的不安愈加肯定，“闪开，我要见洛！”
“你要见他，他可未必愿意见你！”
染皱起眉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只愿洛宇天能够听见，及时想到应对的方法。
然而，正当染想着要不要先将南宫瑶打晕过去再说之时，一声怒吼让整个山谷都震动了起来！
南宫瑶一顿，染也皱起眉头，“穿云！”两个人一同朝着来时的方向冲了回去。
这是南宫瑶在醒来之后再次看到穿云兽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吃惊，也许是因为站在低矮的树上的缘故，穿云兽看起来仿佛要与天同齐，健壮的四肢，强有力的翅膀，此时正龇着牙，仿佛在面对什么凶兽一般。
穿云兽的额头上的契约印记如同火烧，南宫瑶只觉得额头上也一阵刺痛。
捂着额头，南宫瑶看到了穿云兽所敌视着的人——
“旭！？”
原本正冷眼与神兽对峙的皇甫旭，注意到了这个声音，也循声望去。
“旭。”再次看到皇甫旭，南宫瑶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两世为人，没有人教她软弱，无论再恶劣的环境，她都没有流泪的资格，但再看到皇甫旭的时候，她却几乎要潸然泪下。
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恐惧。
皇甫旭真的还活着，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还活着。
看到南宫瑶欲言又止的模样，皇甫旭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瑶瑶，我来接你了。”
他对她伸出了手，修长、温暖，是属于她的港湾。
南宫瑶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要飞身前往，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不准过去！”
染眯起眼睛，看着皇甫旭的眼中除了敌视之外还有审视。
南宫瑶被拦腰抱住，还是在皇甫旭的眼前，怕皇甫旭误会，挣扎着，“染，放开我，我要回到旭的身边！”
“听见没有，放开她！”
不知什么时候，南宫瑶看到，叶剑已然刺上了染的胳膊，只稍微一深入，就能割裂染的脖颈动脉。
南宫瑶有些奇怪，皇甫旭的功力又长进了吗？是在什么时候……
“哼，皇甫旭，果然功力增长了不少嘛，喝得爽吗？鲜血的味道？”
意味深长的话语从染的口中吐出，更让南宫瑶不解和莫名，而同时，在染的脖颈上的威胁也更加深入。
“闭嘴。”皇甫旭面色阴霾，杀意一触即发。
“不……”
南宫瑶正想阻止这一切的时候，染脖子上的叶剑却自动拔除了。
“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吗？皇甫旭。”
低低的声音来自于穿云兽之上，南宫瑶抬头看去。
“洛……”
“洛！？”
南宫瑶和染同时开口，不同的是，染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怪异。
只见洛宇天坐在穿云兽的头上，俯瞰着谷中的一切，青丝随风轻扬，却也显得面色愈加苍白。
“洛，我还以为你……”南宫瑶放下心了，虽然洛宇天的脸色还是不是很好，但与之前相比，也没有更糟糕的样子。
然而，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洛宇天却忽然出手。
“用你的全部本事吧。如果你想要带走妖儿的话。”洛宇天面色冷然，下一刻已经来到了皇甫旭的身后，出手了——
皇甫旭在一瞬间的闪神之后，迅速回神了，“那好，我倒是想看看。”
两个人迅速颤斗在一起，速度之快，连染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明明为了救南宫瑶，在那个时候已经受到重创，明明为了治疗南宫瑶，为了支撑已经和南宫瑶定下契约的神兽的形态，洛宇天一夜白头。染不明白，洛宇天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制造出这样的假象。
南宫瑶心悸不已，之前还在担心洛宇天的情况，但如今见了眼下的情势……
“洛，住手，不要伤害他！”
“你说错了。没人能够伤害到我。”回答的是皇甫旭。
而洛宇天始终沉默着，就像一把剑，招招要置皇甫旭于死地。
“快点阻止洛！”南宫瑶试图让染去阻止，染却只是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
也是，染是站在洛宇天那一边的，南宫瑶咬牙，“穿云，快帮帮我！”
穿云兽嚎了一声，却只是变回了原样，****着自己的大耳朵。
“为什么不听我的……”竟然连穿云兽也站在染那一边的吗？
雷声轰鸣，南宫瑶咬牙，下一刻，突然凑近了染的脸。
染正怀疑洛宇天的身体状况，想着要不要去支援的时候，咋见南宫瑶突然凑近，一时反应不能。
“抱歉了。”
南宫瑶一抬腿，狠狠一踢！
“唔！”这个女人，竟然敢！染红了眼，咬牙切齿地看着南宫瑶朝着洛宇天和皇甫旭激战的方向而去。
“住手！”
南宫瑶跟不上两个人的速度，只好招来叶剑，“你们再继续下去，我就从手腕上割下去！”
两个人同时住手，南宫瑶只觉得眼前飘来一抹乌黑，想也不想地拉住，却是洛宇天。
“你竟然为了他，要在我面前伤害自己？！”
洛宇天笑了，目光却是凄迷。
这样的目光莫名地让南宫瑶的心里涌起了几抹罪恶感。
“当然，她可是我的妻子。”
皇甫旭冷然的话语响起，随后洛宇天的身体被一股力道踹开。
“洛！”南宫瑶大睁了眼，她并不想地，不想伤害他的……
原本要摔在地上的洛宇天，被及时赶上的染扶住。
“你对他做了什么！？”
染愤怒的话语随是针对皇甫旭，目光却是紧盯着南宫瑶，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我，我并不想……”她不想的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染……别说了。”
洛宇天说话似乎十分费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输了，让他们走。”
“洛，你……”
洛宇天没有回过头来，南宫瑶并不清楚他的情况究竟如何了，眼神中透着担忧。
“做个选择吧。”洛宇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染的帮扶，站了起来，南宫瑶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表情。“回到皇甫旭的身边，或者留在这里。”
“我不明白。”南宫瑶被两个人彻底混淆了，即使在皇位之争之时，洛宇天都不曾这般……“什为什么要做出选择？”
染咬牙切齿，“南宫瑶你这个笨蛋，就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不快点过来，只有我们才能保护你。”
“染！”洛宇天却是生气了，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似乎是南宫瑶第一次看到洛宇天这般表情，面色苍白如纸，双眼却是殷红。
“选一个吧，你希望由谁来保护你。”
保护她？“不，我自己能够保护我自己。”她的身体，为什么要别人来保护？
皇甫旭却上前一步，揽住了南宫瑶的肩膀，“不必多说了，我们走。”
去路却被穿云兽挡住了。
“穿云……”
皇甫旭面色阴沉，“没想到一代神兽也会屈服于主人以外的人吗？”
穿云兽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南宫瑶，“我说了，不准离开这里。”不准跟这个男人走。无论是外面还是这个男人，对南宫瑶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皇甫旭。”就在这时，洛宇天再度开口了。“你会保护她的，对吗？”
“这还用说吗？”
“是吗……”洛宇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天，半晌道，“穿云，让他们走吧……记住了，皇甫旭，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最好拿你的命来保护她，否则，我会接她回来的。”
“洛！”染着急，冲着南宫瑶喊道，“南宫瑶，快回来！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这个时候，皇甫旭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旭！”南宫瑶这才发现原来皇甫旭受伤了，她自责不已，方才一直担心着洛宇天身上的伤，却忘记检查……
“南宫瑶，你这个蠢女人，想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吗？你绝对会后悔的，快点回来。”
南宫瑶咬牙，扶起了皇甫旭，回身，穿云兽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
“抱歉了。”南宫瑶垂下头来，“洛，染……但是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绝对。”
几年之后，南宫瑶想到这一日自己的笃定之时，都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此时的自己能够这么笃定呢？
染还想说些什么，洛宇天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们走吧。”
终究是无法挽留啊。这该死的命运。
南宫瑶带着皇甫旭走了。穿云兽来到了洛宇天的身边。
一滴、一滴……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么用力，像是要狠狠刷去人间的所有欺骗与背叛。
随着雨水的冲刷，洛宇天头发的颜色也慢慢淡去……
“你是这世间最愚蠢的男人！”染咬牙，恨恨地抱住了洛宇天倒下的身体。
“呵，愚蠢吗？”不是愚蠢，是偿还啊。可惜，却连偿还也……“穿云。”
穿云兽飞到洛宇天的身边。
“回去吧，回她的身边，好好守护她，绝对不可以让她绝望，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穿云兽深深地看了洛宇天一眼。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吗？“我明白了。”
它自然是明白的，南宫瑶那与众不同的特质……足以叫三界大乱。而那样的身体，也将成为南宫瑶绝望之源。
穿云兽离开后，洛宇天猛地睁眼，拉住了染的衣服，“答应我，我死了之后，一定不要让她去找神兽，要好好地活着，过普通人的生活！听到了没有！”
染想说什么，但在这个如父如友的男人面前，却无法说出反驳的话，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洛宇天的手终于无力垂下。
墨色晕开，在死人般的脸上，在白色的衣服上，浓浓的死亡的气息。
染握了握手，又握了握。
“普通人的生活吗……”染笑了，“愚蠢之极。”
在知道了南宫瑶的特殊的体质之后，染就明白了，这辈子，无论是南宫瑶，洛宇天、皇甫旭……所有所有与南宫瑶沾边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再有平凡的生活的。
再也不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