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黑线”,今天“墨水”带来的试用品,质量还说得过去。可这条线上的货源,就是奔着严重犯罪去的,其上下游均与黑帮有着密切联系--说白了,那就是一帮子毒贩!
所以喽……比起与毒贩打交道,进入神秘学研究社当杂工算什么?他不指望能从社团配齐原料,只要能找到一条新的进化渠道,就是赚的。
终于,反应器皿中的液体不再沸腾,并迅速冷却。
罗南当即收拢一切杂念,打开阀门,让药剂流入早已经备好的无针注射器内,随即将这一剂堪称巨量的精神药品混合物注入上臂血管。
由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接下来,罗南一丝不苟地做好了实验器具的清洗工作,再按下复原键,将其还原为黑色手提箱,这才撕下实验手套,将棕皮笔记本小心翼翼放回暗格,把冷藏箱藏入书柜,再去卫生间洗漱。
4点整,罗南换了一身运动帽衫,挟着从不离身的黑皮笔记本,走出家门,开始了雷打不动的每日晨跑。
城市的主体仍在黑暗中沉睡,任由霓虹、街灯点缀涂抹。都市光雾还洒向了天空,映照出充满了不祥意味的云气格局。
地震云仍未消散,还好乌鸦们尚在行道树上安睡,保留了凌晨应有的清静。
高层公寓附近的一株大树上,墨水倒是有所感应,它睁开眼睛,看罗南从树下跑过去,旋又闭眼打盹。
夏城这样的巨型都市圈,高楼与高楼之间,通过磁轨、天桥、绿色长廊、自走传送带往复连接,就像在叶枝藤蔓牵绕下的茂密森林。
罗南则像是一只渺小的虫儿,吞吸着清晨的露水,在森林中一步步跋涉向前。
他唇齿微微启合,喉腔、口腔、鼻腔充分振动,发出声响,乍听来像是昆虫振翅的“嗡嗡”声。
其实,罗南是把“我心如狱,我心如炉;我心曰镜,我心曰国”这十六个字反复诵念,只因音节连贯缩读,又与呼吸节奏浑化在一起,才形成这古怪的声音。
偶尔也有起来晨跑的人,与他错身而过,受声音所惑,扭头打量。他则始终专注向前,速率和节奏,都保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区间。
持续锻炼了一个小时之后,罗南拐上了一座自走传送带,以便越过两栋高楼之间的宽阔空间。这是预定的“休息站”,运动暂停,但诵念不止。
他的呼吸还算平顺,长时间共鸣发音,造成了缺氧现象,让颅腔隐隐发涨,但相对于正逐渐累积、扩散的药品作用,又是小儿科了。
出门前注射的药剂中,蕴含的精神药物成份,正陆续发挥作用。
事实上,任何一个正常人,包括多年的瘾君子,通过静脉注射的方式,一次性注入如此剂量的高纯度精神药品成分,瞬间紊乱的神经系统,会在最短时间内,要了他的命。
然而,经过五年多近两千次逐渐深入、不断调整的耐受进程,罗南外形与正常人无异,内在神经系统的结构,却已出现了微妙而深刻的改变。
他仍活着,并且认真感受身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