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妍扬扬眉毛:“也对。”
罗南张张嘴,都分不清何阅音究竟是帮他解围,还是一记背刺扎上来……
何阅音没有给他太多的考虑空间,径直对他道:“罗先生,很高兴看到你的状态稳定下来。这样,根据协会新成员培训的要求,协会决定为你安排一系列常识学习任务。强度和难度都不大,但需要一定的专注度,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说话间,何阅音就通过六耳传来一份学习计划表。
罗南大概看了一下,里面包括知识学习、技能练习、任务实践等部分,看上去中规中矩,就是授课人这边,怎么都这么眼熟?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何阅音,她的课程是《灵波网内外的世界秩序》。
接下来还有爆岩的《通用指令速成》、竹竿的《全球重要人物速记》,甚至包括红狐的《跟踪与反跟踪练习》,以及剪纸的《灵魂力量活化技巧》等等……
课程本身看上去都比较实用,可是授课人,全部都是罗南这几次行动中结识的。熟人相见,当然很好,可清一色的都是如此,貌似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吧?
白心妍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都认识?”
这个判断就有点儿神了:灵波网上的信息,白心妍肯定是看不到的,为什么能猜到?
与罗南难得惊佩的视线一对,白心妍又眨眨眼:“很好猜啊,你这种惹祸精,打过交道之后,再接触会更容易接受些。”
“开玩笑。实在是因为你现在已经在很多人心里挂上了号,协会又对他们的保密手段毫无信心,所以给你制造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可惜,以你惹事的本事,大概也没什么用。”
罗南一脸尴尬,不过也暗自心惊,主要是听到了“封闭”这两个字。他下意识地翻动课程表,学东西当然很好,但若真被封闭在小圈子里面,也绝非他所愿。
算起来,他已经有两周的时间搁在医院里,他是能忍受寂寞没错,可研究与被研究,怎能一样?
何阅音应该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考虑到罗先生在校学习的情况,培训时间主要安排在晚上,并不冲突。”
话里话外,对白心妍的“封闭”说,也是一个驳斥。
罗南却是给提了个醒儿,是啊,他都快忘了上学这回事儿了。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他的高中时光,竟然一半都奉献给了医院,再这么下去,休学留级怕是难免……
他咨询白心妍:“照我这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回校上课?”
“只要你能保证早晚各十次的霜河实境练习,随时可以。”白心妍回答得干脆利落,但后面仍是刺他一下,“我以为你故意装傻不提呢。”
罗南发誓今晚上再不和白心妍说话。
何阅音看了看表:“如果罗先生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可以吗?。”
“随便你们。”
“我没问题。”
罗南与白心妍赶在一块儿,忍不住暗翻个白眼。
“你们忙。”白心妍笑吟吟地收拾器材,一切得当之后,五指轻摆,与他们告别。这种轻盈灵性的小动作,就算罗南对她百般防备,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有女人味儿,可谓赏心悦目。
哪知正是一个失神的当口,白心妍纤细温润的指尖,就在罗南面颊上轻轻一抹:“专注上课,不要分心……对了,先去洗个澡比较好。”
白心妍捻动指尖,笑着出门。
罗南咧咧嘴,脸上略有些发热,更多还是头痛。正好何阅音视线投过来,他更是发窘,脱口而出:
“我去洗个澡。”
话一出口,他就想打自家嘴巴。
何阅音却平静如初,轻声道:“你的戒心表现得太明显了。”
罗南一下子愣住。
“你越是紧张,白盐越想逗你,她就是这样的性情,标准的猫科动物。”
罗南还是首次见到何阅音在背后形容一个人,只不过这究竟算是对他的劝诫呢,还是支持?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份秘密,只有自己才知道……罗先生的态度是没错的,只不过形式上还有调整的空间,希望这段时间的培训,能够带来一定的改观。”
说着,何阅音微微抬手,示意罗南自便。
看起来,何阅音对白心妍也有着提防呢。
得到了认可,罗南心里也松了口气,又惦记着后面的课程,忙冲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常服。一身爽净之后,乖乖回来听何阅音授课。
“我们就从六耳的应用讲起。”
传授六耳与灵波网的相关知识,这是两周前,何阅音就承诺过的。
此前,罗南只从章莹莹那里得到了一些基础知识,感觉得出来,何阅音的课程,远比那个完整严密。趣味性也许逊色,可实用意义上,要比所谓的快乐教育,高效得多。
很短的时间里,罗南就对六耳的六个通讯层面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也对一些协会成员经常使用的功能做了强化练习。
当然,何阅音的教学目标,远不止此,从她的课程名称上就能看出来,真的是一个非常宏观的命题,六耳与灵波网,只是一个抓手而已,当然这些要到后面才能体现了。
何阅音把握时间的能力绝对一流,第一节课程大约是四十分钟,正好到家属探视时间到来时结束。
从通讯屏幕上可以看到,今天比较热闹,除了雷打不动,每天都要来照看的姑妈罗淑晴女士以外,薛雷也到了。
“今天就到这儿了。”
何阅音对罗南点点头,准备离开。
罗南迟疑一下,还是开了口:“何姐。”
“嗯?”何阅音站在夕阳最后一线光芒下,面容看不太清,惯常的笔直英气的身姿却愈发凸显。
罗南突然发现,他竟然没法想象,何阅音出现在公务场合之外的情形。可是话已出口,想收回来也不容易,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何姐,正好姑妈、薛雷都在,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可不是客套话,而是罗南一直琢磨着,与何阅音发展私人关系……呃,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更加熟络亲近。
是协会的安排也好,是何阅音的自我判断也罢,这位家世不凡,本人能力更为优秀的前特战队军官,一直以来,在罗南面前,都摆出一个“秘书”的姿态,为他服务。
这绝不是正常情况。
就算罗南的情绪上再怎暗爽,理智那部分也要时刻警醒:“千万别得意忘形!”
正是由于心中的这份不安定感,罗南试图与何阅音多做些互相了解,至少,要做个朋友?
“以后有机会吧。”何阅音做出了可以预料的礼貌回应,脸上始终平静安然,看不出喜怒。
在罗南的注视下,她走出病房,却正好与罗淑晴二人打个照面。
正小心翼翼与罗淑晴交谈的薛雷,登时吓了一跳。他对这位“十步一杀”的女士,实在印象深刻。霜河实境那事过后,他曾专门问起馆主,馆主的态度也很奇怪。
虽然不怎么理解,但自有一份敬畏在心中,本能就是一个躬身:
“何秘书。”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才算得体,看章莹莹等人都这么喊,也就脱口而出。
何阅音并不介意,略微点头,又向罗淑晴欠身:“罗女士。”
一周时间,罗淑晴与何阅音也见过几次,只知道她是警务部门的政府雇员,负责霜河实境的调查取证工作。当下也微笑招呼,客气中带点儿距离,毕竟谁也不想自家孩子多次接受盘问,仿佛从受害者变成嫌疑人似的。
何阅音没有多聊的意思,径自告辞离开。
薛雷在罗南这边,享受的是贵宾待遇,招待人就是罗淑晴女士。
上次在水邑青石酒店,罗淑晴把薛雷捎回家,对这个高高壮壮,脾气却很温和的男孩就颇有好感。
不过促使他地位飙升的,却是因为霜河实境事件。
那晚上罗南滞留在冲突区,几乎最后一拨撤离,而且直接昏迷住院,这种事情是绝对瞒不住的,当时罗淑晴女士听闻此事,可谓暴怒,从莫邱到莫鹏,但凡是与那晚上的聚会有关的,都被她训得狗血淋头。吓得罗南都要再装昏一段时间,如何解释当晚发生的事情,成了大难题。
最后还是章莹莹出谋划策,把薛家父子拿出来转移注意力,说是罗南受到惊吓病发,由薛维伦、薛雷合力,将他救出来。
这对父子都受了罗南的人情,又是半个知情人,也好串口供。在文案的妙手操刀下,理由编织得天衣无缝,罗南也混了个“协助警方的热心好市民”形象,把那晚上脱队独行的罪责化消。
因为这事儿,莫海航和罗淑晴夫妇还专门请了薛雷一家人吃饭,说来也巧,薛维伦是特警骨干,莫海航则是SCA的技术大拿,在涉及社会权限犯罪领域,竟然还有过两次合作,不是生人。
这下两好凑一好,两家的交情倒是飞速升温,只是把薛雷累得不轻。罗淑晴在时,难免会变起那一晚的话题,薛雷生怕一个说漏嘴,前功尽弃,到最后就是和罗南脑袋凑在一起,嗯嗯啊啊,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罗南看薛雷的窘样儿,笑得咳嗽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就是用白先生教给他的指压法,效果也不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