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分,郑思浩才回到家。
进屋,看到林倩云一个人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换上拖鞋,便走过去轻轻晃了一下她,“倩云,倩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当心着凉,进去睡吧。”
林倩云睁开惺忪睡眼,昂头看是郑思浩,恹恹的道,“你不吃饭吗?”
“不吃了,你吃了吗?”郑思浩在洛岩楠那里碰了冷钉子,这会儿,一点食欲都没有。
“没有,我不饿。”本来就是想等郑思浩回来才一起吃的,可是郑思浩却说不吃了,林倩云当然也没胃口了。
“倩云,你为什么要天天等我呢,你先吃吧,不然我生气了。”在外面处处碰冷钉,可在林倩云这里,郑思浩又感觉到了温暖。
“那我把菜放冰箱里吧。”林倩云说起身端过菜盆,把菜一碟碟的放置于冰箱内。她认为是郑思浩嫌弃,所以有些赌气,嘴巴翘翘的,看起来很可爱。
“倩云,今天你作了什么?”自己不吃,林倩云也不吃了,郑思浩不忍心林倩云为了自己饿肚子。衡舒瑶不理睬他,至少,他在林倩云这儿还能感到家的温暖。
“豆腐和茄子,还有排骨煲。”林倩云淡淡的答道。
“是吗,”郑思浩露出暖暖的笑容,“我突然又饿了,我还是,吃吧。”
林倩云唇角这才弯了起来,露出开心的笑容,把菜碟从冰箱里取出来重新放回餐桌上。
郑思浩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菜往口里送,一边嚼着一边说,“唔,真不错,你也坐下吃呀。”
“哦,呵呵,”林倩云这才听话地坐在郑思浩身旁,郑思浩高兴,接受她为他所作的一切,她就感觉幸福。
“来,”郑思浩拿碗给林倩云盛了一碗排骨汤,体贴道,“你肯定也饿坏了吧?”
林倩云朝他笑笑,郑思浩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她温暖好久。
***
“姐姐,我们在这里挂一帧爸爸的照片怎么样?”衡舒瑶指着过道上的一片空白墙壁道。
“行!”衡舒琳点点头。
经得姐姐的认同,衡舒瑶到库房里拿出锤子、铁钉,同时还搬过一张高凳。
“小心!”衡舒琳用手摁住衡舒瑶脚下的高凳。
“我知道,姐姐。”衡舒瑶开始往墙壁上钉钉子。铁锤一下一下地锤向钉子。
“看着点。”衡舒琳叮嘱道。
“我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衡舒瑶说着话呢,一个不留神,果真“啊”的一声从高凳上摔了下来。
钉子从墙壁上跌落,锤子亦从衡舒瑶手中应声跌落。
“你看我说了吧,掉哪了?真是的!”衡舒琳责怪着,低头去捡钉子和铁锤,“你瞧,手柄都脱落了,还怎么钉啊?”
“我瞧瞧,重新套上不就行了吗?多简单的事啊!”衡舒瑶从姐姐手中夺过铁锤和脱落的手柄。可是接口的地方,已经很松动了,即使套回去,这锤子也不好使了。
“不好使了吧?”衡舒琳道。
“勉强能用,不过有点不安全。”衡舒瑶半皱起眉。
“用什么用?快去换一把,快去吧。”
“哪里还有锤子啊?”
“地下室,地下那儿肯定有。”衡舒琳道。
“好吧。”
衡舒瑶‘蹭蹭蹭’走到地下室的杂物间,置身在昏暗的地下室,不知怎么的,这地下室,衡舒瑶以前不知来过多少回,从来没有过什么异样的感觉。这回,她忽然莫名其妙地闻到一股血腥味。
咦,奇怪,地下室怎么会的异味?衡舒瑶心里嘀咕着,她在堆工具中,翻来翻去,结果翻出了一把锒头,那拳头粗的锒头上沾满了血丝,还有头发!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潮袭而来。瞬间,衡舒瑶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许丽妮被杀害之后,妈妈曾说,“他应该,跟这几个人有直接联系,跟这几个案子也有牵连,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也许是他亲手干的,或者指使他人干的。”
“作案方式都一样,都是头部被重物重击,而且凶手是女人。”警长曾经说过。
衡舒瑶在震惊中回忆起那些可疑的说话,现在,在自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带血锒头,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凶手就在自己家里!而且,这凶手不可能是外人,因为,没有人能够进入她们家的地下室。而且,佣人们也在几个月突然被妈妈全部莫名遣散了。
真凶就在自己家里!她不可能是自己,也不可能是姐姐。只有妈妈!
妈妈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锥心的震恸,衡舒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地下室的。
“舒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去一趟地下室,才一会儿的功夫,妹妹的表情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这让衡舒琳大为惊讶。
衡舒瑶脸上的惊恐未散,“姐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姐姐,我,我看见了真正的杀人凶手!”
“你胡说什么?”衡舒琳大惊。
“是真的!”
“叔叔不是在监狱里么?他已经被判了死刑,这回他纵然再有本事,也是插翅难逃了。”衡舒琳还以为妹妹说她看见了叔叔衡迪森。
“不是叔叔,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你在说什么呀,舒瑶,我不明白。”
“姐姐,你还记得吧,警长曾经说过,杀人凶手是个女人。”
“是这么说过,可现在审判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你还想纠缠些什么,舒瑶?”
“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估计,我一辈子都会难安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衡舒瑶略定了定魂,“我在地下室发现了一把带血的锒头。”
“什么?”
“这足以证明,叔叔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即使不用具体明说出来,衡舒琳此时也是十分明白了,她的震恸不亚于衡舒瑶,“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衡舒瑶虚弱地摇摇头,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忍心把她送进监狱?
半晌,衡舒琳强打起精神道,“还是让妈妈自己来作决定吧。”
“唔,”衡舒瑶点头,“只能这样了。”
***
母女三人在自家庭院里掏心长谈。
范若芙终究抵不过良心的责问。
“我们原本幸福的日子都让你爸爸给毁了,他被那个狐狸精许丽妮给迷住了,把钱全花在了她身上,那会儿,你们俩还小,不懂事。我担心,他把财产全都转给她,万一她,剥夺了我的继承权,我拿什么养活你们,因此,就在你爸爸跟那个狐狸精的事公开之前,我就先下手了。对,十五年前,要杀死你爸爸的人正是我。我确实动手了,而且肯定他已经死了,所以,当我听说他还活着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听到舒瑶在给她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虽然对两个女儿坦白了,但是范若芙对丈夫衡迪旋医生以及许丽妮,依然有着刻骨的恨。
听了妈妈的陈述,衡舒瑶不禁回忆起曾经与爸爸的通话,“爸爸,我是舒瑶。”
“舒瑶,还顺利吧?”
“是的,爸爸。”
……
从回忆中走出来,只听范若芙继续说道,“衡迪衡怎么还活着?我当时很害怕。后来我没跟你们说,就自己去了趟陀罗镇,虽然过了十五年,你们的爸爸还是非常恨我,他当时还想把你们俩抢走,我怎么会答应呢?你们俩是我的!所以,就在你们俩去陀罗镇的路上,我先行赶到了。”
范若芙回忆起在老家的房子里见到衡迪旋的情形。
“你,怎么来了?”衡迪旋看见范若芙的时候,似乎很厌恶。
“怎么,不能来吗?我是你妻子。”丈夫对自己表现那样的厌恶,这让范若芙内心的憎恨陡增。
“可是我十五年前就死了。”衡迪旋冷冷的道。
“我是来找这十五年的后帐的!”
“后帐,什么后帐?没什么后帐,一看到你我就恶心!”
“我也不是来跟你温存的!”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还想要什么?”
“要你死!”范若芙在激怒之下用带来的锒头朝衡迪旋痛下了杀手。
……
静静听着妈妈的陈述,衡舒瑶痛心地问,“为什么非要杀了爸爸?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也许没有,所以我至今也没有后悔。”范若芙平静地回答。
“如果,当初爸爸的态度好一点,是不是,他其实不会死?”
“这,我不知道。”
“那么,彭明镜叔叔是怎么回事?”衡舒瑶又问。
“彭明镜看见我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贿赂他,我用钱堵上了彭明镜的嘴。衡迪森当时逃出来,他是想,让彭明镜来证明他是清白的,我害怕了,所以,当他向我要彭明镜的地址,就在这个时候,衡迪森还没到,我先赶到了,对彭明镜下了手。可是,可是,老天又跟我开了一次玩笑,这一切都让许丽妮的弟弟许家豪给看见了,于是他就抓住我的把柄不放。”
范若芙呷了口茶水,继续缓缓说道,“许家豪对我说,你经常来这里肯定很不方便,为这件事我总跟你打电话也不方便。为这件事我总跟你打电话,我也觉得麻烦,不如我们一次性解决,干脆一点。”
范若芙开始描述起当时对话的情形。
“你开价吧?”
“我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我姐姐,她丈夫的财产一多半都在你手里,说到底,应该是我姐姐的!我听说姐夫挺恨你,所以你就下定狠心除掉他。”许家豪笑得很奸诈,他是打定主意要吃死她的。
“你要多少?”范若芙只想快刀斩乱麻。
“你身上带了多少?”
“还剩下两百五十万,我刚刚已经给了你了一千万了。”
“我已经让我的会计师评估了你的资产,他说,应该值六个亿,你把三亿给我姐姐,另一半给我留着,我保证不再找你,说到做到!”
“真是条贪得无厌的狗!”
“我可以用更难听的字眼来描述你的所作所为,一个谋害亲夫的人,又算什么呢?好了,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给你两天时间,给我准备好支票,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就送你进监狱!对了,你要是想算计我姐姐的话,你已经有替罪羊了,不是吗?哈哈,算他倒霉,对你也有好处!”
让衡迪森作替罪羊,这本不是范若芙的初衷。
从回忆中走出来,范若芙继续道,“许丽妮和她弟弟许家豪就这样讹上了我,舒瑶还不断给许丽妮钱,而许家豪也不断跟我要钱。许丽妮跟许家豪是联手的,既然财产都已经归了他,再留着许家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时候警察已经怀疑许丽妮了,所以衡迪森绑架她的时候,我怕她说出实情,就怕她也杀了。就这样,我接连杀了这四个人,并且一直瞒着你们。衡迪森真的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干,都是,我干的。可是,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俩呀!”
到了最后,范若芙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两个女儿的宽恕。
总算真相大白,这个家,从此就支离破碎了。姐妹俩的痛苦,非语言能够描述。
***
听到门铃响,林倩云去把门拉开。
“邮件。”门口站着送快递的。
林倩云接过一看,是给自己的信,于是签收了。打开信一看,原来是爸爸妈妈收到她的信之后的回音。
爸爸妈妈在信里告诉她,他们很快就来看她,林倩云脸上露出了开心又幸福的笑。
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林倩云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不过,她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的。因此,郑思浩和王佩兰都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