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薇，他还记得这个女人。
当初就是她，在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时候，把顾沁宜的存在告诉了赵歆语。
他原本是打算瞒着赵歆语，一直到他把事情解决的。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李薇薇，或许根本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更不会让他跟赵歆语分开了整整五年。
如果最开始的那件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的，那么，他不介意给予她一些回应。
钟桐拿出手机，正在找自己还有没有李薇薇的电话，突然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
“小太阳说话要算数的，后天就带妈咪和念朣去游乐园！”
念朣拉着左光的手，仰着头去看他，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好，小太阳是男子汉，肯定说话算数！”
“那甜娜呢，我想让甜娜跟我们一起。”念朣歪着头想了一会，坚定地说。
如果甜娜不去的话，那他也不去了。
“甜娜被她妈咪带走了，后天说不定不能跟我们一起。”想起今天去幼儿园接甜娜和念朣的时候，刚好遇到舒萱，左光就皱起眉头。
左尹去出差的时候，吩咐他一定要看好甜娜，但是舒萱怎么说也是甜娜的妈妈，他再坚持，也不能阻止她见甜娜。
所以甜娜今天去了舒萱那边，左光只带了念朣来医院看赵歆语。
看到念朣一脸的失落，左光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说：“不过到时候我一定会努力带上甜娜，好不好？”
念朣没有回答左光，因为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钟桐了。
“爹地，你来看妈咪吗？”念朣还是跟以前一样叫钟桐爹地，但是却不会像以前一样扑上去，抱住钟桐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一旦受到伤害，就不会轻易再去尝试，而念朣还算是比较懂事的，还知道不管怎么样，钟桐都是他的爹地。
“嗯，刚要走，念朣今天在学校听话吗？”钟桐走到念朣身边，伸手想摸摸念朣的头，却被他躲开。
念朣看到钟桐眼中的失落，想了想，说：“爹地忘记了，念朣说过不许再摸头的，这样会长不高。”
知道念朣是在安慰自己，钟桐微微笑了笑，然后看向左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麻烦你照顾念朣了。”
“不会，我很乐意。”左光回应一个笑，不过语气却是毫不客气。
对于赵歆语因为钟桐的刺激，多年不发作的歇斯底里再次发作这件事情，左光根本不能释怀。
钟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绕过他们，往医院外面走了。
看着钟桐一个人走的背影，念朣有些心痛，轻轻问左光：“小太阳，我这样对爹地，是不是很过分？”
左光对念朣眨了眨眼睛：“昨天谁说要帮妈咪报仇来着？”
念朣嘟了嘟嘴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看爹地很可怜么……”
“那可就要看念朣了，如果真的觉得心疼你爹地，那就好好对他吧。”左光向来都是那种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人，所以他不会干扰念朣的选择。
虽然他真的很排斥钟桐。
念朣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了，先进去看看你妈咪吧？”
念朣点点头，跑过去把门推开，突然喊了一声：“嗨！”
屋里三个女人都被吓了一跳，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百合。
“嗨，小念朣！”百合挺着肚子，张开双手示意念朣过来抱一个。
“百合阿姨！”念朣没有那么莽撞冲过去，不过还是小跑着，在百合面前停下，大大方方问，“我能摸摸小弟弟吗？”
虽然跟百合只是在百合的婚礼上见过一次，不过念朣的性格正好是不怕生的，百合又大大咧咧，所以他们两人倒是很熟稔的样子。
“可以啊。”百合笑得很温柔，看着念朣伸出小手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摸着，突然问，“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弟弟啊？”
“百合阿姨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念朣很有度地把手收回来，反问了一句。
“阿姨喜欢妹妹。”百合很干脆地说，这个问题她已经跟顾书里讨论过很多次了，两个人都喜欢的是女孩，不过生男生女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为什么呢？”念朣歪着头想了想，继续问百合。
百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你看你百合阿姨长得这么貌美如花，万一生了个弟弟长得跟阿姨一样，那不就毁了，而且是妹妹的话，阿姨就可以把她打扮成小公主，让她嫁给念朣了啊！”
没想到听到百合这么说，念朣却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求助般看向赵歆语，咬了咬嘴唇说：“可是，百合阿姨，念朣已经有甜娜了啊。”
不过百合却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啊，现在都讲究公平竞争，咱们念朣这么优秀，有好些个女孩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赵歆语听得又气又笑，招手让念朣过来，帮念朣把领子整好，一边说：“你可别把念朣教坏了。”
“我哪有！”百合冲念朣挤了挤眼睛，扶了一下腰，走到赵歆语边上坐下。
“小鱼阿姨。”念朣乖巧地叫了一声闷头削苹果的小鱼一声。
这些天念朣没少看见小鱼，也能她也早就熟悉了。
小鱼点了点头，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念朣，然后问左光：“你要吃苹果吗？”
左光摆摆手，看了赵歆语一眼，笑说：“跟歆语姐一起待久了，我早就不吃苹果了。”
因为赵歆语不喜欢吃苹果，所以在美国的时候，左家是从来不买苹果的，他们早就习惯不吃苹果了。
“搞什么，百合，说好的去孕检，你怎么还在这里！”顾书里带着一身火焰闯进来，一看百合还坐着聊天，整个人都快抓狂了。
“说好的我把你送过来，你自己孕检，我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情，你是不是忘了？”
百合朝赵歆语挑了挑眉毛，对顾书里讪笑：“我聊得太高兴，忘记了……”
“我就知道你不靠谱，所以赶紧把事情处理好了赶回来。”顾书里深深叹了口气，看了赵歆语一眼，“歆语你身体好些了？”
“嗯，明天就出院。”赵歆语点了点头。
“顾书里，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就不靠谱了，我要是不靠谱，会跟你？”不知道顾书里哪个字眼又戳到了百合的怒招，她脸色一变，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吼。
顾书里很配合地瞬间变身为店小二，对着百合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上来扶着她的腰，一边往外走：“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咱赶紧去做完孕检，然后再过来聊天好不好？”
几个人看着顾书里风风火火来，点头哈腰走，都憋着笑，等他们走远，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小鱼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还要去公司一趟，看看片约的事情，也起身跟赵歆语说要走。
“我去送送你。”左光体贴帮小鱼拿着饭盒，打算送她到楼下。
本来热热闹闹的病房，一下子就剩下了赵歆语母子。
念朣半趴在赵歆语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有些不确定地问：“妈咪真的好了？”
前几天赵歆语发烧，第二天也是额头不烫了，但是后来却又因为发烧住进了医院，念朣已经对温度退下发烧就好了的说法抱着很大的看法了。
“好了，你吴叔叔都说可以出院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赵歆语笑了笑，把念朣的袖子挽起来，看了看他手肘上的伤，已经结痂。
赵歆语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你恨你爹地吗？”
念朣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赵歆语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有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爹地啊，念朣怎么能恨爹地呢？”念朣很认真地回答，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就算以前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就算他让你受伤，你也不恨他吗？”
“不恨，以前没有见过爹地，那是因为爹地不知道有念朣在。”念朣低下头，绕着自己的手指，赵歆语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很难受的。
在西雅图的五年里，念朣从懂事开始就想见钟桐，只是怕她伤心，才一直没有说。好在当初选择住的地方对了，戴珊也没有丈夫在身边，不然有对比的话，念朣会更难受吧？
“而且这次收上，爹地也不是故意的，爹地只是太在乎妈咪了。”
赵歆语眼眶有些湿润，脸上却依旧温柔地笑着：“那念朣怪妈咪吗？”
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也许这些年，念朣就一直有父亲陪着。
念朣伸手抱住赵歆语的脖子，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咪是对念朣最好的人了，念朣只会爱妈咪，不会怪妈咪。”
“爹地一定是做了让妈咪难过的事情，妈咪才会选择带着念朣离开爹地的。”念朣皱了皱鼻子，右手攥成小小的拳头，“念朣会帮妈咪报仇的！”
“刚刚还说不恨你爹地，怎么现在又要帮妈咪报仇了？”被念朣的样子逗笑，赵歆语指出念朣的逻辑问题。
不过念朣却一本正经地反驳赵歆语：“不恨爹地，但是不代表不能帮妈咪报仇啊，就算报了仇，爹地也还是爹地。”
赵歆语突然有些失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念朣。
念朣说的话虽然很简单，但是却告诉了她一个很深刻的道理。
有些关系，不是一些伤害就会改变的，而有些爱，不是误会就能拆散的。
她跟钟桐之间，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包括伤害，猜疑，误会，可最终，他们毕竟还是相爱的。
“妈咪，你还爱爹地吗？”念朣看着赵歆语，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一片清澈。
赵歆语被念朣这样看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问妈咪？”
“因为念朣想知道啊。”念朣放开赵歆语，站在她一步之外，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