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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妙卿关在日本司令部,当天晚上的时候经理便过来了,他坐在椅子上放空着,就当眼前没这个人一样。经理站了一会抽着他的雪茄,对着半空吐了一口气说着:“妙卿还是服个软唱一出吧,现在逞什么英雄!你可还想从这里出去?可还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妙卿端正的坐着,头顶上的灯泡投下来的光正好把他包围了,他仍旧是不搭理经理。这经理接着又说了一番话,妙卿始终是动也没动一下,最后他也只好无奈的走了。经理一走门被关上,妙卿便软下来了。他后仰在椅子上,脸向上看着,和灯泡对视着,凤冠上水钻珠子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他又瞥了一眼远远墙上的唯一一个小窗户,那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现在外面也天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没过多一会,他等待已久的事情便发生了,他的烟瘾便犯了。日本人还没有开始折磨他,这烟瘾就快要他的命了。不过他也无所谓了,他在求死,横竖都是一死,管他什么方式呢。这东西的劲一上来,意志再坚定的人都抵抗不了的。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他事先已经想好了,烟瘾犯的时候就把头朝墙上撞,撞死也好昏死也好,只要没了知觉就行了。

他就朝墙上撞着,可只是把头撞得生疼,凤冠上的珠子也被撞掉许多,人仍旧是清醒的。那股瘾劲还在一直缠绕着,这东西让人难受却不能让人一下子死去,他现在真是比死还难受。千万只虫在身上咬着,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便痛苦的大叫着,然后又狠狠的朝墙上撞过去。在撞几下便感觉到脸上流淌着东西,可意识还是很清晰,因为那股劲还在吞噬着他。

谁知他准备再撞的时候,门被突然的打开了,接着跑进来几个日本兵。妙卿痛苦倦缩在地上喊叫着,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任何事了,只求他们开枪把他打死才好。几个日本兵跑过来却是按住妙卿的手脚,他使劲的乱踢乱打,不住的疯狂喊叫,他们手脚并用才把他给按住。把他稳定以后,就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给他打了两针吗啡,有着镇痛麻醉作用。这针药下去没多大一会,果然他便安静下来了,沉沉的睡去了。

等着他醒过来的时候,那股瘾劲已经过去了,心理上好受许多了,恍如做了一个梦一样。他以为日本人会把他趁机打死呢,没想到他们却是在帮他,不让他去死。可他仍然觉得他们只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还是睡在地上面,也许是冰凉的地面把他冻醒的。他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屋子里有光的地方,那灯泡一点都不亮而且只照着它下面的一片区域,其余的便是黑暗。他看着却觉得刺眼,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楚。然后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到椅子上,万念俱灰的感觉,刚才有勇气没死成,现在去死的勇气也竟没了。

他全身无力的朝后仰着靠在椅子背上,脸上的妆都已经脏了,而且还有凝固的淡淡血迹;凤冠的水钻珠子少了许多,两边长长的几缕珠子黏在他的脸上,应该是血让它们与皮肤黏在一起了;衣服也变得褶皱灰尘满满的失了光泽,好像这地方的尘埃都被他沾上了。他的眼神已经暗淡了,他的灵气完全消失了,他的灵魂也已飞走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就这样被关了几天,日本人没有伤害他一丝一毫,但他们却也不同意把他给放了。只要妙卿同意唱了他们才给放了,如果不同意就这样在里面熬着他。每当他烟瘾犯得时候就有人跑过来给他打吗啡控制,这药没有太实际的作用,但可以缓解一点。如果长期的使用这种药控制,还可能对这个药上瘾。可妙卿现在哪里还在意这些,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还有一死呢!

几天之后云卿便找着落梅要去司令部看他,他不想看着师哥在里面吃苦,便想劝劝他。落梅说过不唱以后就没有再去过戏院了,他找到家里的时候她正想出门,听说要看妙卿哥,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了,看着云卿的眼圈也竟然红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么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到那久违的亲情,心里都各自想着若是小彤在多好,可是谁也没有说出她来,不能说越说越是想哭。

落梅一直担心着妙卿犯烟瘾,她不敢想他现在还活不活着,没有烟他是活不下去的。云卿告诉她日本人给他打吗啡控制烟瘾,而且说他们看重师哥的艺术,不会过分的伤害他的,只要他愿意唱。落梅也不在意其他的了,她有妙卿家的钥匙便带着鸦片烟一起过去了。

两人坐着三轮车在日本司令部门口下来,远远的看着经理嬉皮笑脸的朝他们走过来,两个人都当做没看见一样,经理却凑着他们说着:“日本人看重妙卿不会伤害他的,只要他愿意在唱一出,他就能从里面出来回家了。云卿,落梅你们两个好好劝劝他,别不识抬举!”

落梅侧着眼瞪着经理,快步的走着说着:“经理你赶快回家吧!我们师兄妹要好好说话,你就要点脸面不要跟上来吧!”又立刻回过头来,就当没这人似的了。云卿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不过岁月对他也是不留情的,他的眼神没有光了,应付着活着而已。

门被打开,落梅看到瘫在椅子上的妙卿,看着他的背影,她把他的悲哀就看透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了,任由眼泪流着,模糊的眼神里又出现了那个情景:她朝着师哥的心上捅了一刀,师哥一边给自己上药,还一边安慰着她笑着。她朝妙卿狂奔过去,这么近的路那里需要狂奔,走几步也就到头了。

她在妙卿的身边半跪着,看着他无神的样子,看看着他泥污一般的身子,连哭都哭出来了。她轻轻的摇摇他,妙卿把眼睛转过来看着他,然后笑着说着:“落梅你来了。”又把眼睛缓缓的朝上看着云卿说着:“云卿你来了。”把眼神转向一边不说话了。

落梅把手里的烟枪拿给他看说着:“师哥抽一口你就没事了!”说着就要点烟灯动手烧烟泡,妙卿笑笑伸手把烟枪从落梅手里夺过来,然后用力一扔,烟枪便撞到墙上,又摔在地上。落梅赶紧跑过去酒烟枪,妙卿又一脚把烟灯给踢的远远的。这么些动作他仍旧是躺在椅子上,看着死了一半的样子,是灵魂死了一半,力气还是有的。

落梅哭着说着:“我知道你怪我们,但你也要活下去,不要作践自己。”

“师哥没有怪你们的,师哥不会怪你们的,师哥怎么能怪你们。”妙卿也不朝他们看,只把脸朝一边歪着,那眼泪便顺着眼角留下来了。他喊着:“你们都赶紧给我滚!”

落梅又半跪在他的身边,用手牵着他的手,却被他给甩开了。她哀求似的说着:“咱只要给她唱一出咱就能出去了,唱最喜爱的《贵妃醉酒》。这样咱就能活着出去了,咱们都要好好活着的。”

“可我不想活了!”妙卿突然站起来,这突然一站把落梅给推到在地上了,他也不管落梅了,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捏着她的脸,她也没有反抗只管让她捏着:他说着:“你好好活你的,你好好唱你的!我是不想活了,我是不想在唱了!”然后用力的把落梅朝一边一推,落梅伏在地上了,他也不管了。

朝后跌跌荡荡得走了几步,便突然的抬起手把凤冠从头上一把抓下来,然后在狠狠的朝上一摔,没有灵魂的笑着,眼泪和笑搅拌在一起。那珠儿水钻怎么经得起这么用力地一摔,着地的瞬间全都脱了线爆炸开了,珠子‘噼里啪啦’的奔向各处,有的珠子蹦到他的身上,狠狠的弹了他一下才肯离开,妙卿仍旧是笑着,这笑却比死还难受。

落梅爬着走到凤冠面前,用手把凤冠捧起来,抬头看着妙卿,她的脸上还留着被妙卿掐的手印。她浑身颤抖的说着:“师哥,不要摔这个……”还没说完妙卿便用手抚摸着她的脸,然后又把她朝一边使劲一推,凤冠便从她手里掉下来了。云卿一直站在旁边,他不知做什么,只得红着眼看着。

妙卿扑通跪倒在地上,用手把凤冠爱惜捧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着,妆已经花的看不清他的样子了。他捧着看了一会,痴痴的笑着,缓缓的站起来,又狠狠地朝地上摔着,在这么用力一摔,这凤冠可就再也没有型了,那水钻珠子再次弹起来落下来,跳跃着滚动着,藏到他再也看不到的角落去了。

他再次把凤冠捧起来,凤冠彻底碎了,成了没了灵魂的凤冠,捧不起来了。那散落的那些珠子从他指缝中逃离,他把凤冠丢到一边,开始抓珠子。他抓到了这个,又丢失了那个,他丢失了那个,也找不到这个了。珠子都解脱了似的,看谁逃得快,一颗颗的根本不听他的话了,怎么可能再管得了它们了。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像珠子落地时的声音,只是没有它们响。

痴痴的看了一会,迷迷糊糊的跌坐在椅子上,头歪着,脸上有着血有着眼泪有着颜料,在一张脸上搅在在一起,都是不敢说得伤痛。落梅坐在地上远远的看着,再也不敢动了,她也忘记了该怎么动了。

她看着师哥开始用力的撕扯自己身上的戏衣,她听着那衣服‘嘶啦嘶啦’地声音,这声音让她不寒而栗。她也不管了,让他去撕扯吧,反正他把自己已经杀了。她又看着他痴痴的笑着又满脸狰狞的哭着,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直撕扯,手指因为用力都发白发青了。这每一次用力,都是在朝她心上捅刀子,她正在一边给自己敷药一边笑着看着师哥,她终于知道师哥的感受了。

妙卿的红色‘华服’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了,一直撕到他无法下手了,他才停了手,手上都是勒出的红印子,还带着血迹。他痴痴的笑着,看着落梅。美丽的华服变成一堆破布条,堆在一具没有灵魂的活尸上。他成了行尸走肉,这才更叫人不寒而栗。

最后云卿搀着落梅离开了,他们没有后悔来看妙卿,这也是早晚的一天,他已经死了。

他还继续歪斜的瘫在椅子上,还真和死去了一般。那被撕裂的红色衣裳,还黏在这空皮囊上面不舍得走。地上的凤冠散落的珠子,这一处也有那一处也有,离这皮囊很近也是一副不舍得走的样子。这皮囊则懒得再去看它们一眼,他的眼已盲,耳已聋,指已断,心已死,身已碎。真只剩一下一副空皮囊了。

可这空皮囊身体深处似乎还在喊着:“我再也不唱了,我再也唱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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