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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彤待在家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待得也有些烦了,可她就是不想离开家。这些日子除了和落梅出去看几场电影以外,偶尔早晨也去旧城墙喊嗓练功,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家里。她去的旧城墙,这旧城墙还是她们小时候的旧城墙,小彤是存着侥幸心理,她想在这里碰到她的云哥,像小时候一样,可云卿始终都没来过。

小彤是个相当的明白人,她时时刻刻都活的很明白,明白着自己时时刻刻的心境。在云卿这件事情上她是更看的明白,她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可她就是忘不掉云卿。很多事情她都能坦然的接受忘却怀念,拿得起放得下,可所有带着云卿的事情,她就没办法了,她所有的坚定都变得软弱了,所有的信念也没了力量。

小彤现在是想去戏院登台唱几出了,而戏院那边也巴不得小彤早点回来呢。不过,听着落梅说着云卿也是一直都没去,所以她也就没了兴致了。她的去与不去在表面上看来是和云卿没有关系,因为她想以后要做出对他冷淡的样子,可内里却是和云卿有着大半关系。她能面子上冷着云卿已经不错了,内心是怎么都装不下去了。

小彤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戏院唱几出过过戏瘾的时候,就有人登门来请他去唱了。是白如山,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白如山不是派人来的,而是他自己亲自过来的。听着有人敲门小彤去开门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居然是白先生,她没有慌乱起来了,只是吓了一大跳。她没想过白如山会突然来到这里,而且今天还没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状态也不是很好,实在不想让白先生看到这样的她。

白如山站着把小彤家的门都挡着了,他依旧是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小彤,小彤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觉得白如山变得高大许多了,这一刻她也有些感动了。她低着头,用手抚摸着头发说着:“白先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小彤的姿势又是害羞的姿势,不过她的害羞是不容易察觉的害羞。

“就让我这么在门口站着,不请我进去吗?”白如山盯着小彤看着。

“我这破屋子不配白先生进来的。”小彤说着:“白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

“哪有人已经到了门口,还不让进去的道理?”白如山依旧笑着:“你是想说我白如山不配进你的屋子吧?”

“怎么会。”小彤说着:“今个不太方便,白先生实在对不起,有什么话就在门口说吧。”她也不看着白如山。

“白如山可是要生气了?”虽这么说着可他还是面带微笑,听着白如山的话小彤突然的抬起头看着白如山,正好撞上白如山的眼睛,她快被她温柔化了,小彤又快速的低下眼睛。他接着说着:“白如山被你拒绝多少次了,孟小姐可还记得?到了门口都不让进去,孟小姐当真是会伤人心的。”白如山说完等着小彤开口让他进去,可小彤还是没有让他进去的打算。

小彤当然知道这么对白如山是万万不行的,但她今日就是不想让白如山进来,她也不怕得罪了他。见着小彤不说话站着,白如山是要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他说着:“我是有要紧事找你商量,不让我进屋子去说,咱们就到外面去说吧,怎么样?”

小彤想着这就不能在拒绝了,这也符合了她的心,她就答应了。白如山找到台阶便下了,他回到车子里等着小彤收拾着自己。他的内心是有些生气的,可他对着小彤还是喜欢太多了,这些生气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小彤对白如山还是没有产生强烈爱情的想法,而且她也不想和白如山之间生出爱情,连什么情都不想有。可偏于白如山的身份,她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回绝他。小彤想着自己也算是幸运了,白如山对她退让很多了,连他的云哥都是没有如此的胸襟。

小彤换上一件颜色亮一点的旗袍,穿着她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了。可眉宇间还是有些倦怠之气。她照着镜子认真的看着自己,她还是那个孟小彤,那个属于自己属于云卿当然孟小彤。

等她到了车前,白如山便打开车门让她进去,小彤却是一副不想进去的样子。白如山又拿着小彤没辙了,不过他还是一副带着耐心微笑的样子,他却觉得孟小彤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对她的兴趣更大了。小彤说着:“白先生亲自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请你看电影可以吗?”白如山说着:“咱们先看电影,然后再说重要的事情。”

“咱们还是先说重要的事情吧,然后在说去不去看电影的事情。”小彤站着不动,脸上也没了笑色,也不看着白如山。

白如山脸上突然笑开了,不是他脸上常见的那种官方微笑,是真的开心的笑。他对着小彤笑着:“我可真是要生气了?”可这次小彤没有像刚才似的抬头看他,白如山接着说:“小彤何以对我这么冷淡呢?看电影都不能看了?那我就先给你说正经事情吧。”

这时小彤才抬起头看着白如山,白如山也变得些许严肃了。说着:“北方多处发生水灾,急需用钱,我想邀请各路名角来上海,搞个赈灾义演。就这件事,可否请孟小姐赏脸登台唱几出?”

这时孟小彤眼睛里的白如山是要开始变得更加高大了,她立刻把她莫名其妙的高冷给拿下来了,表情松弛,微笑起来了。她说着:“白先生这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事情,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去唱几出。”

“可算看到小彤笑了。”白如山这么一说,小彤又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了。白如山接着说:“我可还邀请了北平的名角,那是真正的角们,其中还有玉燕惊,他在你们老生行当可是有泰斗之称。”

小彤当然知道玉燕惊,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里就炸开花了,这位可是真真正正的角。她也突然一下子笑开了,说着:“玉燕惊都能赏您的脸过来,白先生的能耐可真是大。”

“我哪有什么能耐可说的?孟小彤不赏给我脸,我就永远没脸,我的能耐也还远远不够!”白如山说着把关着的车门重新打开,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彤抬起头又不笑了看着白如山说着:“你说话可是当真的,玉燕惊可真的会过来?”

“白如山可是从来不会说大话的。”他看着小彤,不容置疑的眼神:“小彤现在可否能给白如山一个脸面了?”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对着比他小十几岁的姑娘,做出有点委屈的表情了,不过小彤没有看到,看到以后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这时小彤是没有理由拒绝白如山了,白如山今天在她的心中算是加分了。小彤坐进了车子里,白如山这下就如愿以偿了。和小彤挨着坐在一起,两个人身体之间的距离靠的更近了,心上的距离今天也靠的越来越近了。

白如山知道小彤这一个多月的不出家门是因为云卿的缘故,他和小彤在一块的时候是绝口不提云卿,他其实是从来没把云卿和小彤之间的事放进他眼里,他知道他要得到的东西是一定会得到了。虽然遇到小彤他受了点阻碍,但他清楚他最终会得到。

坐在车子里起初两人都没讲话,安静一会后还是白如山先讲话了,他说着:“小彤,可想好是否真的要去北平啦?”

“想了想要去的,只是还没打算好时间,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去。”小彤微微的低着头还是不舍得看白如山一眼。

“以你的资质我觉得是要去,拜个师父再好好学学,还会有大进步,要不然就实在可惜好材料。”白如山又抛出重磅炸弹了说着:“如果你能拜玉燕惊为师父,可否要去北平?”

小彤又突然抬起头看着白如山,白如山今天可是给了她太多的惊喜,这惊喜都变成了惊吓快要。不过她又特别失望的低下头了说着:“玉燕惊可是不收徒弟的,这是梨园行都知道的事情,有多少比我优秀的角们,他都不愿意收,而且我还是个女子,他更是不收。”

白如山脸上又笑开了说着:“怎么忘记了吗?坐在你旁边的可是白如山啊!”小彤听着才突然明白过来,她又抬起头看着白如山,这时带着一种敬仰的味道。白如山说着:“女子怎么了?多少男老生能唱的过你?我会和玉老好好谈谈的,你是有资质有天赋,是个顶好的材料,他是个爱才的人,他一定会收你做徒弟的。”

小彤接下来不知道对白如山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好了,因为什么感谢的话都配不上白如山了。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他犹如神祗一般了,是个万能的神。小彤虽这么想着,但这些没有能加速改变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她只是觉得白如山可以呼风唤雨,她要的是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既然能呼风唤雨何以担心不能为你遮风挡雨?

到了电影院,看完电影白如山便要送小彤回家,小彤想起落梅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唱完,她就让白如山的车从戏院绕一圈接落梅一块回家。白如山自然是高兴的,因为他能和小彤多相处一会,他乐滋滋的看着小彤,小彤却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高兴。

到了戏院正好是散场的时间,小彤从车窗里看着戏院,本来如此渴望的赶紧回到戏院,到了门口却又不想进去了,甚至连车子都没有下,就这么看着。

等着落梅出来,看到小彤和白如山在一起,她是又惊又喜,就差喜极而泣了,想着小彤终于知道朝前看了,终于开窍了。坐进了车子里落梅对着小彤若有所思的笑着,小彤当然明白落梅笑的是什么,她用手掐着落梅的胳膊,落梅却笑的越发厉害了。

白如山又邀请着落梅参加赈灾义演,落梅这时想起车子里还有白如山呢,她就收敛了许多变得矜持了。她想着她找到了爱情,小彤也重新找到了爱情,这真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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