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呼喊着:“丫头!”然后没有任何迟疑的纵身跃下悬崖,看着寂紫在自己眼下缓慢下坠着,离自己越来越远,雾气缠绕的悬崖下,他渐渐看不清楚寂紫的身影,只能用力加速使自己可以更加靠近寂紫一点。
他祈祷着可以快一点,更快一点,快到可以一眨眼的时间便可以将寂紫搂住,便不会让不会游泳的寂紫落入悬崖底下那个深浅难测的水潭里面。
溅起的水花中,紫羽猛的被弹了出来。他看着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的潜入水中,摇头道:“强行索取吾之力量,此刻又因太过虚弱而难以控制,吾若再不出来,恐怕汝之性命难保。汝可真够固执的,与那风悦有过之无不及。”他看着头顶上的那轮圆月,闭上眼睛,知道寂紫已经将那妖魔杀死,而风悦,或许也消失不见了。
世间轮回,无力回转,紫羽突然很庆幸自己沉睡了那么久。至少,他迄今为止也只见过风悦一人的死亡,而后的那些岁月,再没经历过那些生离死别。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担忧这个刚见面不久的主人也会像风悦一样死去,而他们,不过才刚见面而已。
若是寂紫就此死去,那他们,只不过就只是萍水相逢匆匆一别了。可是紫魂传人,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死亡呢。似乎这个世界,不会容忍她那样轻易的就死去,因为,边缘的临界一步一步逼近,赤炎山的火焰或许即将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人类需要她活下去。
水是冰冷的,纪天言潜入水中,月光投射进去之后水下的世界以一片湛蓝,水草在水下因为他们的突然闯入而随着水的波动而不断摇曳起来。
寂紫无力的在水中下落着,纪天言潜水过去,将她抱得紧紧的,奋力游了上去。
纪天言艰难的将寂紫弄上岸,将她平放在一处平整的岩石上,不停的怕打着她冰冷的脸,“喂,丫头,醒醒……”他用力按压寂紫的胸口,在做了人工呼吸后也不见寂紫有任何好转。只是紫羽在看见纪天言给寂紫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下意识的别过了头,心想着非礼勿视之。但还是在心里祈祷着他可以将寂紫的救回来,至少唤起寂紫的求生欲望。
一旦寂紫有欲望,紫羽就可以救她了。她是他的主人,他会回应她所有的需求,所以他希望寂紫可以恢复意识,恢复求生的欲望。
寂紫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异常的冰冷,脸色苍白,嘴唇发黑。纪天言看见她肩膀处的一处伤口,发现有些异样。伤口不断涌出黑色的血液,像是中了剧毒。他立马扯开寂紫那里的衣服,将毒液吸了出来。
当他把那些黑色的毒血一点一点吸出来的同时,寂紫的身体明显微微动了动,许是疼痛许是麻痹,但这却让纪天言惊喜不少,只是那种现象似乎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因为寂紫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纪天言不知为何很害怕,害怕着一把将寂紫紧紧抱在怀里,眼里莫名流出泪水来。口里不断喊着:“丫头,不要啊,醒醒啊,我是天言哥啊,求求你醒过来好吗……丫头、丫头、丫头……”他已泣不成声。
紫羽见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怎么办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悲痛难耐的脸,自己也在那里开始干着急起来。纪天言是看不见他的,他走到寂紫面前,“吾之主人,汝可知吾眼前之人有多不舍汝,可知汝之命运牵涉世间安宁,若汝就此罢去,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那苍生该何去何从……”他一股脑说了一大窜,全然不顾寂紫现在或许什么也听不见。
纪天言仍然不停唤着寂紫,直到寂紫身体泛起紫色的柔光,他才停下来看着怀中寂紫的这一反常现象。而紫羽这才放下心来。
但纪天言不知道寂紫的这种现象是因为紫羽的治愈力在救寂紫,一更加紧张了起来。他以为的却是寂紫将要消失的征兆,因为许多妖魔消失之前都会出现许多异于常人的光。
他的惊恐瞬间放大到了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
“丫头,喂,丫头,不要……不要……”
纪天言害怕地将寂紫抱得更紧了,生怕自己一放手寂紫就会消失一样。紫羽摇头看着他。他未曾经历过男女之情,唯一知道的一段情便是关于风悦与他妻子的故事。但那时风悦的爱情,极是平淡,或许并不如眼前的此情此景那般唯美。可谁又知道,平淡……才可谓是真正的唯美。
好在寂紫是想活下去的,并没有因为报了血海深仇就放弃了生存的希望,也并没有觉得报了仇便可以了无牵挂的走得潇洒,对此,紫羽很是欣慰。只是蒙在鼓里的纪天言现在搞不清楚状况在那里一阵又一阵的悲恸让紫羽有些无语。
“天言哥……”
幻听?纪天言莫名不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缓过神来,看着寂紫渐渐有了血色的脸,疑惑不已。但下一秒,就将寂紫又拥进了怀抱。
寂紫被他紧紧拥着,不知道为什么眼里酸涩难耐,想起刚才的与山魅妖王的拼死一战,想起这些年艰难隐忍的生活,想起那些无眠的漆黑夜晚。那些孤寂的日子,曾经因为跟前的这个人,而变得不那么艰难,不那么孤独,她很感谢他。
而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庆幸他依然站在她的身边,一如既往。
“天言哥,记得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过你吗?”纪天言听着,没有回答。寂紫接着说:“他死了,我杀了他。天言哥,我的仇恨了结了,我不会再因为从前的仇恨一直活得那般隐忍了,也不会一直伪装自己的坚强。不过,天言哥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我在假装呢?否者,你应该不会总是那样在意我的想法。以后……”她听见他的哽咽,和他手臂的力度又加重了,她感觉到微疼,但没有提醒他。
“以后,我就只是为了紫魂传人的使命而活了,没有仇恨,只有与生俱来的使命。我们,要为了天下苍生而活着。”
她闪亮的眸子望向头顶的那一轮皎洁的圆月,露出了许久没有过的释然笑容。
“丫头……我们回家吧。”纪天言柔声说道。
她回答:“嗯。”
他抱起她,走得笔挺潇洒。他只要她没事就够了,一切的缘由,一切的过程,只要她没事,一切都不重要。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或许难以抑制住自己心中的那种感情了。只是,他不得不隐藏着,甚至是隐藏得更深,深到揉进骨髓。
紫羽欣然一笑,跟在他们身后。寂紫早就闭上了眼睛,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一路尾随。而纪天言本来就看不见他,所以他跟得光明正大堂而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