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将紫婴带到一处寂静之地,野草漫山,泉水涓涓,自是比那人满为患的大街让人舒服不少。由于刚才的奔走,紫婴略微有些累,大口喘着粗气。
二人待到气息均匀,夜灵十分干脆的席地而坐,还一把将紫婴拉下来和他挨着坐着。今夜的月亮很亮,亮的似乎能把整个世界照亮,不留一丝黑暗。但只有他们知道,这世间的黑暗藏匿在世人无从知晓的地方,暗夜无边,诡谲异常。
赤炎也难得出村来共享这中秋佳节。虽是妖魔,但他也对这人间传统甚是有兴趣,而且像这种聚会,人多,他解决某些需要倒真是方便。譬如得几口新鲜的人血,譬如在这人间动荡几番,这些他都不亦乐乎。
但突然进入他眼帘的一个身影,却让他止住了脚步。熟悉的面容,甚至是熟悉的味道,那女子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那个人的化身,他竟失措地一直盯着她,待到女子转过身来,他才发现只是两三分相像罢了。
女子缓慢走过来,与他擦身而过,那身上的香气让他再一次想起了她。
“敢问姑娘,你的父母是谁?”
结依天真无邪得看着他,脱口而出:“白寻止和凌夷。先生认识?”
莫名的笑意突然出现在赤炎的脸上,黑夜似乎变得更黑了。
晚风,秋夜,还有突然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炸裂散开的烟火。夜灵眼中的紫婴的笑意漫上了她的眉梢,在璀璨的烟火的映照下变得格外好看。
这世间有种叫做情不自禁的冲动,导致了夜灵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他看着她,含情脉脉,“紫婴,你可知你早已入住我心?我喜欢你,那你呢?”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紫婴诧异不已。可是这话,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十八年的朝夕相处,一起日日暮暮而过,又何尝没有异样情愫呢。只是作为所谓的七魂传人,二人过去难免顾虑颇多,儿女感情自是搁置一边,没能坦诚相待过,但今夜花好月圆,烟火繁盛,此情此景乃良辰佳景,夜灵这般话,到真让她动摇几分。
时间静止,时空虚化,仿佛这天地间仅存彼此二人,四目相对流露出对彼此的情谊,夜灵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紫婴欲言又止。
“我……心里……”话还未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夹杂着四处逃窜的恐惧之声。二人同时警惕地站起身来,“有妖魔的气息。”
“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二人便快速奔跑而去。所见之情景却是结依被几个黑袍罩面的人押着,结依死命挣扎不见半点效果。而且结依跟前还站着一位看似正常,但夜灵却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魔气息,那气息铺天盖地席卷着这一带。那些行人恐怕也是因为这些妖魔气息所迫才会吓得四处逃窜,东奔西躲。
赤炎缓慢靠近结依,眼神里透着不为人知的感情,柔情,好奇,甚至是想要占为己有的雄心。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眼神无邪的人就是那人的后代,尤其是那一双闪亮的眸子,透着不同于寻常人妩媚。那样妖孽一般的眼神,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曾经迷惑了他好多年的眼睛,今日再见,他如何能再放她走,他做不到,实在做不到。
就算那个人已死,化作灰烬,不,连灰烬都没能留下,他还是想要抓住眼前这个她的后代,他们,本就不属于人间,本就该坠入妖魔之界,这是命运,谁都挣脱不了。
“发开她,妖孽!”夜灵和紫婴及时赶来,大声喝止住赤炎的无理举动。
“哥,紫婴,救我!”结依死命挣扎,咬牙切齿地怒目而视。所谓的妖魔,在结依的眼中是除了自己的母亲凌夷以外都不允许存在的东西,即使她自己留着一半那样的血液,她也同样不允许。她是蜀山人,断然不会倒戈敌方。
“哥?别告诉我你父亲也是白寻止那个混蛋。”
“混蛋?”夜灵身后的剑微微颤抖着,他右手举过头顶,越到背后,缓慢拔出了那把木剑。“你还没资格这样说。”他的剑,径直指向赤炎,烈火在眼睛里面燃烧出一朵娇艳的花朵,花朵散发出灼人的光和热,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但赤炎断然不会害怕,反而,他兴致颇高地看着夜灵。
他可以从夜灵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黑暗气息,像是龙卷风一样在他的身体里面旋转,旋转着找不到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住,这个发现,让他豁然开朗。他想着:不愧是凌夷的后代,这种力量或许能为他所用,那样的话他就如虎添翼了。但前提是他需要释放他身体本压制住的那一股妖魔力量。但他上下观察一会儿,硬是无从知晓该如何解决。
紫婴上前站在夜灵身侧,小声道:“你对付他,我乘机救结依,一切小心。”
夜灵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就朝赤炎袭去,但赤炎微微转身,避过他剑的同时飞速绕到夜灵身后。夜灵唯一能感觉到,不过是一阵微微的风。待到他转身后,却又早已不见赤炎身影。
“你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吗?”
头上传来强劲有力的声音,慑人心魄。夜灵抬头,但却在未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就在眼前出现了赤炎的脸。他靠近他的脸,邪魅笑道:“我需要你,后会有期。”说完,赤炎便消失在他的眼前,连带着刚才那些黑袍加身的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婴诧异地看着这一异样现象,不解得回头看向夜灵。但从他的脸上,同样得不到结论。倒是结依,晕倒在地,二人忙奔去扶住她。
结依一直昏迷,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将她送去医馆,而且已近深夜,回去自是不便,于是三人便在山下找了个旅店住了一宿,隔日清晨才回到蜀山。柳寻安询问缘由,夜灵如是相告之后,他却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脸色十分不好。但怕夜灵起疑,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