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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沧海桑田

又一年的蟠桃会散席后,麻姑前脚到了昆嵛山,后边就跟来了南极寿仙,他觉得蟠桃会上麻姑很是风光,同是分管人寿的神仙,有必要前来见识见识,开阔眼界。南极寿仙从一路上白鹿对昆嵛山目不暇接的表情,看得出白鹿迷恋昆嵛山景色,到了麻姑观,便对白鹿说:“我在这里与麻姑论道,你随便去逛逛吧。”

白鹿得令奋蹄离去。

麻姑欲去摘桃子招待南极寿仙,南极寿仙说:“不必多礼,我与你一同去桃园看看吧。”说着,便手拄蟠龙拐杖随麻姑前往桃园,远远的,他们就听到咂吧着嘴吃桃子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孙悟空坐在桃树杈上,倚着树干,两只手各拿着一个大桃子,正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南极寿仙将蟠龙拐杖点得地“咚咚”响,喝道:“你这个泼猴!如此不懂礼貌,竟窜进桃园偷吃麻姑的仙桃。”

孙悟空晃动着手里的桃子,咧嘴憨笑,说:“老头儿说话这么难听,俺老孙到麻姑观见到你与麻姑正在论道,俺这个佛家弟子怎好打扰,便独自来到这里,省得麻烦麻姑盛情招待,这怎么算是偷,麻姑,你说说,俺老孙吃你的东西,能说是偷吗?”

“吃吧,吃吧。”麻姑答非所问地笑着说。与南极寿仙继续漫步在桃园,他们看的是仙桃,议的是寿。

麻姑将桃园中最大的一个仙桃摘与南极仙翁,南极仙翁笑盈盈地一手托仙桃,一手拄蟠龙拐杖,高兴地笑得满脸纵横皱纹泛着童光。他把这一慈祥形象永远留给了人间。

增寿神南极仙翁如此看重桃子,桃子便成为人们探亲访友,看望病人的吉祥物,赠送桃子,带着美好的祝愿,成为世代相传的习俗。

白鹿撒欢地在昆嵛山奔跑,初次来昆嵛山,它觉得一切都新鲜,不觉跑过了界石,来到汪疃地面,被人们发现,山呼海应地追逐围堵,人们第一次见到白色漂亮的鹿,奋力捕捉,跑累了的白鹿想停下喘息一下,竟被围拢来的人们捉住了。

县官听说捉住了白鹿,赶到现场,说:“世上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强行从正在围观的人们手里夺走了白鹿,连夜亲自押解着送往京城,献给皇上。

白鹿本来欲回到南极寿仙身边,不与他们玩了,可是听说要献给皇上,心想:也罢,那就去看看指鹿为马的金銮殿是啥样,也看看皇上是何嘴脸。

皇上与众大臣闹哄哄地围着白鹿指指点点,皇上如获至宝,岂肯与大臣分享,宣布退朝,只留一名近卫给他牵着白鹿,皇上召回宰相,下旨:“你马上在御花园做一个铁笼子把白鹿囚起来,”并抚摸着鹿角说:“多好的鹿茸啊,赶快把它割下来,给朕泡酒喝。”

白鹿听到后,觉得好笑,照着皇上的膝盖踢了一脚,腾空而去,皇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做了一个跪送白鹿的姿势,皇上恼怒成羞,说:“大胆白鹿,竟敢踢伤朕!”下旨全国通缉,并将那个献鹿后等待封赏的县官打入天牢。

宰相说:“皇上,不妥,白鹿乃神物,捉不到,倒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得不到白鹿,却被白鹿踢伤,有辱皇上尊严。不如说是皇上到山林去给白鹿放生了,悄悄在后宫养伤。”

皇上想:也只好如此了。

汪疃地界的人们知道白鹿乃神鹿后,纷纷在发现白鹿的地方建房居住,想沾沾神气,于是,那一带出现了白鹿屯、白鹿店子、前白鹿村、后白鹿村等以白鹿命名的村庄。

麻姑送走南极寿仙和孙悟空后,刚端坐于圣经山月牙石前要诵经,见一团彩云自东南回龙山方向涌来,眨眼之间,降至月牙石前,一位头长灵角的黑面青年站在面前,双方不约而同地呼出了对方的名字:

“麻姑。”

“李龙王。”

“那阵风将李龙王大驾刮来昆嵛山?”麻姑惊呼道,她第一眼就从未曾谋面的李龙王装束认出了李龙王。

“昨天是三月初二,是家母的诞辰,师父张天师恩准俺到柘阳山给家母扫墓,返回途中经过圣经山,岂能不拜读我教圣经《太上老子道德经》?”李龙王说:“想不到,在此不期遇见仰慕已久的仙姑。”李龙王抱拳施礼。

“彼此,彼此。”麻姑连忙还礼。说:“我客居李龙王家乡修炼,早想到府上拜访,可是,你督察江河湖泊,忙于职务所在,居无定所。”

“看来,仙姑对俺略知一二。”李龙王说。

“岂只是略知一二?我知道你祖上是柘阳山前的山前村李氏家族,母亲是柘阳山后的山后郭家村郭姓,父母逃荒到昆山东麓的山东村,六月初八,是你的生日。你少年时即随乡亲闯关东,你重感情,家乡观念极强,在关外竭力护佑乡亲,尤其是战败祸害乡亲的白蛟,乡亲们为了感谢你,将你战白蛟的那条江叫做黑龙江。你拜张天师为师,一心向道,功德卓越。你与在京城做官的老乡,工部尚书从兰交往甚密,经常在一起忆说家乡,并为其出访罩云伞。你的故事家喻户晓,人们对你感恩戴德,每年六月初八,人们蒸饽饽为你祝寿,寿桃是必不可缺少的供品,这一天,你总是洒甘露润家乡,以谢家乡人对你的祝福。”

“仙姑过奖了,俺对家乡做的远不及乡亲对俺,更不及仙姑所做的善事。”李龙王说:“仙姑真是‘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规于牖,以知天道。’”李龙王以《太上老子道德经》夸赞麻姑神通广大。

“李龙王出口便是《太上老子道德经》,令人佩服。我们就不要在《太上老子道德经》前相互吹捧了,让太上老君笑话。”麻姑说。二人相视而笑,齐声诵咏《太上老子道德经》。

麻姑留李龙王在昆嵛山小住几日,以商榷道教,李龙王婉言谢绝麻姑的挽留:“俺肩负督察江河湖泊,不敢怠慢,理应勤政尽职。尽管成仙成妖是水族自己的造化,但勤于督察,或许能多一些仙,少一些妖,使社稷安宁。昆嵛山是道家圣地,我们是同道人,俺会常来的。”说完,与麻姑道别,匆匆驾云离去。

送走李龙王,麻姑前去造访仙人王方平,探讨为道之道。意在取人之长补己之短。王方平没有到过昆嵛山,言谈中,感到麻姑有如此精湛的道教学说,一定与昆嵛山的仙灵分不开,蓬莱仅是昆嵛山的余脉,修炼出八仙,昆嵛山岂能了得?问麻姑:“昆嵛山如何?”

“如今蓬莱一带的东海海面比原先浅下约有一半,早年,昆嵛山的顶峰泰礡顶曾经是东海里的孤岛,紫金峰、大崮子山、狼窝顶、菠萝崮等山头也只是上潮时沉入海水里,退潮时露出海面,蓬莱是昆嵛山在水下相连的余脉露在海面,如今陆地相通了,百里昆嵛山已经可以植桑养蚕,若干年后,整个东海将变成陆地,当暴风刮起,这里不再是涛窜浪滚,而是尘土飞扬。每次沧海变桑田,要经过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年,这样的情景,我已经在昆嵛山见过三次了,每次巨变,都给昆嵛山带来新气象,海留给了山它曾经的拥有,山将自己的容貌沉入海底蕴藏,东华帝君王玄甫、正阳祖师钟离权、纯阳子吕洞宾、海蟾子刘海蟾、重阳子王重阳等五位仙人对发现昆嵛山,开拓昆嵛山为道家修炼圣地,功绩卓越,他们的石像供奉在东华洞,尤其是王重阳在昆嵛山创立了道教全真派,从昆嵛山走出了丘处机、马丹阳、孙不二、谭处端、郝大通、王玉阳、刘处玄等七真人,足迹遍布华夏,传播道教全真派学说,弟子遍天下,成为道家的力派。昆嵛山仙气升腾,民风纯正,山民以崇尚《太上老子道德经》为信仰,并摩崖阴刻于月牙石之上,昭示山民,昆嵛山不愧于是仙山之祖。”在座的仙人惊叹不已,他们不仅惊叹昆嵛山沧桑互变,万古一见的奇观,仰慕昆嵛山的仙迹,更惊叹貌似十八九岁的姑娘,却经历了三次沧海变桑田,麻姑的年龄,真可谓长寿女神。

仙人问麻姑现在是否常去昆嵛山看看,麻姑说:“不是常去看看,昆嵛山就是我的所在。”

王方平的徒弟蔡经并没有听麻姑在说什么,当作了东风过耳,眼睛只瞟着麻姑秀发散垂至腰间,身上穿着华丽锦衫,虽然没有绮图异案,却是文章光彩耀眼,令他惊奇不已。他贪婪地端详着麻姑纤长如鸟爪的手指,心想:如果后背痒痒,让麻姑用手挠挠,一定很舒服,心思显于面色,蔡经的歪念头早被王方平洞察,他非常气愤,怒斥蔡经:“你胆大妄为,竟敢想入非非,麻姑名列仙班,是主管寿命的神仙,你怎么敢让麻姑替你挠背搔痒。”对蔡经一顿鞭笞,让他长长记性。真可谓:皮绽止痒。多亏麻姑与众仙人说情,王方平才住手,不然的话,蔡经恐怕不只是皮肉之苦。

麻姑不忍看到蔡经那疼痛的难受相,欲施法免除他的痛苦,王方平伸手阻止,说:“让他知道痛,才能记住教训。”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麻姑从丝囊里取出外壳煞白斑驳,一看就令人想到它历经岁月沧桑,壳内波纹清晰光滑,闪烁着着耀眼的紫蓝光,形状独特,海里已经绝迹的贝壳分给众仙人。

蔡经一脸羞涩地接过贝壳,谢过麻姑,将贝壳掂量在手。

一个白须童颜的仙人颤颤兢兢地捧着贝壳,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说:“麻姑真不愧是道法深湛,如此宝壳垂手便来,不知它的咒语是……”

众仙人眼巴巴地望着麻姑。

麻姑笑了,说:“这些远古的贝壳是我平日里在昆嵛山捡到的,因为喜爱,才收藏起来,并非是有咒语的法器。”

王方平说:“法器岂可滥发,那样的话,世界岂不乱了套?”

一个三短五小的仙人说:“听说昆嵛山的桃子很好吃,不知麻姑下次来时是否可以捎几个来让我们也尝尝。”

麻姑笑盈盈地说:“好说,举手之劳。”说着扬手之间托起一盘茸毛未脱,桃嘴鲜红,体形硕大,粉红透嫩的鲜桃呈现在众仙人面前,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个。

一个仙人吃得口水和桃汁滴在一起,咂摸着滋味问麻姑:“这桃子是什么时候成熟的?你伸手便来。”

“鲜桃嘛,当然是刚刚成熟。”麻姑说:“俗话说隔夜不贩桃,我可以将桃子搬运来,但无法改变上天给予桃子的生命规律。如果桃子可以长期存放,那就没有鲜桃之说了。”

白须童颜的仙人吃完桃子后,咂吧着有些干瘪的嘴唇,贪婪的目光投向麻姑手中的空盘。麻姑看着他那样子发笑。

王方平淡淡笑着说:“看什么?美物不可多用。”

麻姑说:“昆嵛山历经沧桑,不仅仅有桃子,那里有很多远古的遗迹。”

那些仙人是否相信麻姑所言,不得而知,反正昆嵛山人是深信不疑,因为他们见到了佐证:在上山采药时,常常遇见散落在山石之间的斑驳贝壳;在圣经山东麓,山民曾见过千年不腐的独木舢板;麻姑说:那舢板常年浸泡在海水中,渔民驾驶着它出海打鱼网虾,后来搁浅在这里;在山巅之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锚还安睡在那里,铁锚本来是在大海里栓船的,怎么落在山巅之上,唯一的解释就是麻姑所言:沧海变桑田。如今的山巅曾经是海底。黄三魁的孙子的孙子黄天志曾经扛着一个三丈多长的鱼肋骨(鱼刺)送给麻姑,说是挖药材时在山沟里发现的,一截插在土里,一截露在地上,那斑驳脱落的表面向世人诉说着它的沧桑经历;石匠刘老叔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刘培武,传承祖辈的手艺,以干石匠活为生,他在雕琢石狮子时,凿出一对蛤皮子琥珀,形状奇异,色彩灿烂,今人在贝类中从未见过这种蛤,可能已经绝迹了。石匠刘老叔的晚辈视这对琥珀为宝,爱不释手,他女儿出嫁时,祖祖辈辈干石匠的他无以相送,用这对琥珀雕刻成一对戒指,给女儿做嫁妆,婆家人觉得寒酸,有些低看。后来,女儿家不幸遭遇天火,家产荡然无存,他女儿毅然摘下手上的一只戒指送到县城的古玩店,所得银两置办的家产远远超过原有的家产,婆家人不得不把石匠的女儿刮目相看,身价倍增。至于岩石中各种海洋动物的化石比比皆是,不由人不相信沧海变桑田之说。

昆嵛山呈现着山与海的异彩,到昆嵛山旅游的人会倘佯在山与海之间,山与海,都会把自己显现在你面前,一个是现在,一个是曾经。

麻姑现在是在天庭就职,还是云游四方,众说纷纷,各执一词。当年王母娘娘赐给麻姑修炼的道场,麻姑在这里曾经三次见过沧海变桑田的昆嵛山尚在,人们说昆嵛山是麻姑留下的念想,麻姑住过的茅草屋所在的山峰,人们现在称作姑余山,意思是说麻姑虽然升天做神仙去了,但余下了曾经修炼的山,姑余山是昆嵛山脉中的一座山峰,但昆嵛山却是当地人说姑余山的方言谐音。桐城人方根本游览姑余山留下了《暮春游姑余山》:“不识此山路,凌空直到天。高林崖半立,峭壁雨中悬。数歇破苔藓,几回穿经烟。钟声上方动,遥叩白云边。”可见麻姑选择的姑余山,别具仙境。在姑余山上,据说是麻姑用过的锅碗瓢盆,已经成为古迹被收藏陈列,麻姑的石垒梳妆台尚在,后人在原址上建起了麻姑梳妆阁,是进入昆嵛山旅游的人必前往瞻仰的地方。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处处为穷人办好事,除暴安良,以传播《太上老子道德经》教化山民慈心向善,勤劳图生,点化山民敬崇大自然,为生存索取而用双手和智慧改造大自然,教授人们择佳地和谐共存的养生之道的麻姑,在姑余山修建了麻姑殿。而源自麻姑所言的“沧海桑田”﹑“东海扬尘”已成为文人笔下的经典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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