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姐家的新婚酒宴办了中晚两餐,晚宴散席时天色已晚,多数人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各自散去。
丹丹也喝到九成九,我搀扶着她。她并没有醉,却发起了酒疯。“周涛,你长能耐了,你不简单吶!”这话很硬,声音发抖。
我小声地回她的话:“丹丹,你说什么呢,喝多了吧?”她站住了不说一句话,我叫着她:“丹丹,丹丹!”
“你还有脸面叫我,你说你和那个叫高岚岚的女人搞到什么程度了?啊!”
我盯着丹丹看,她的脸不断地抽蓄,嘴唇颤抖,眼珠朝上翻着。她发疯了,任凭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我试探着搂着她,轻轻地对她说:“丹丹,我们回家,涛涛帮你洗澡,抱着你睡觉。”
我搂着她慢慢的走着,突然她推开了我,又大吼一声:“滚走”!
我离远一点,屏住呼吸,轻轻地跟在后面,不乱说一句话。
我试探着说:“丹丹,你喝醉了吧。”
我不曾想到丹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姑奶奶白跟你玩了,算我瞎了眼!”
我连忙跟上去抱着她,怏求着说:“你真的是我小姑奶奶,能有什么事情么,你这样喊叫会招来很多人看笑话的,我求求你别哭了别喊了好不好呀!”她渐渐地不哭了。
到家了妈妈问些酒席上的事,我都跟她说了。丹丹却不吱声,妈妈便知我们闹了小矛盾,没再说什么。
我为丹丹打来了水让她洗澡,她像木桩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伸手给她解扣子,又小心翼翼地说:“乖乖听话,洗澡吧。”
她拿开了我的手,漫不经心地说:“你出去”,这不高不低的声音,就像晴天霹雳轰击了我的脑袋,我本能地第一反应是我该出去。
我退到堂屋,家里人都各自到房间睡觉了。只有我一人,默不作声,也黑灯瞎火的。我得出去,要不然从房间出来一个人准被吓住了。
我退到门口场上等着,没见丹丹出来倒水,再等着。我想进房间看看又怕讨个没趣,索性把门带上,到田埂上溜达去了。
门口的田冲旷无一人,刚刚收割完稻子的田里散发着阵阵的清香和稻草的芳香,我时而闻到了却无心顾及。
我招谁了,我惹谁了,这个高岚岚口无遮拦,什么哥阿妹阿,她从心跟我捣乱,这按的什么心,瞧我非揍她不可。丹丹也太小气,就几句话又能说明什么呢,打翻了醋罐子,害得我跟着受累。
妈妈知道有事了,她不放心,妈妈我对不起你。
我在外面都一个小时了,还没见丹丹出来,洗澡能洗这么长时间?我突然觉得丹丹到现在一准没洗澡。于是我拔腿就朝家奔跑。
我推开大门,再推开房间的门,不见丹丹的踪影,盆里的水还是干净的,她确实没有洗澡走人了。
“丹丹,丹丹。”我在房间里叫着,这是多余的叫。没有惊动家里人,我带上了门飞奔出去。
丹丹可能回家了,我很快地奔到丹丹家门口,她家的门关上了,这里已经用上了照明电,丹丹父母房间里亮着灯,两位老人在说着话。堂屋、丹丹的房间都没亮灯,显然丹丹没有回来,我无需惊动她父母转身跑了。我心里好慌张,她能往哪里去呢。
我想起来了,她一定在我们玩过的地方,对了,花园大土坡,我立马奔向那里,爬上坡只见几个地方有黑呼呼的东西在矗立着,大约一人高。
“丹丹,丹丹!”我喊着走到那里,没有回音,我定睛细看,用手一摸,那是一把一把的高杆子草。
丹丹,你在哪儿?丹丹你出来呀!我伤心透了,连着哭喊:“丹丹你上哪儿去了,我怎么把你丢了。涛涛再也不犯错了,你原谅我吧,丹丹!”我又在坡下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姐姐,姐姐!涛涛来了,你在哪儿!”我心急如焚,头脑里一片空白。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黄家塘,对,她一定在那里,那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
我一口气跑到黄家塘,从黄塘桥开始,我沿着塘埂一直找到刘庄牛车盘,我跑了足有两华里,没有见到丹丹的踪影。
那会儿我彻底地蹦溃了,面朝着黑呼呼的水面,我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就在我快要傻了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从我脚边卜通一声跳到水里,我下意识地往水里看,恨不得把塘底来看穿,转而我又想,我干嘛要朝着水里看呢,丹丹是那样的糊涂蛋吗!她就是对我生气了。
于是我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喊:“丹丹!丹丹!”
我看到了田冲里那棵老槐树,九年前因反****,我遭到坏人的嫉恨,他们放出风来,说要把我扔到黄家塘里去。丹丹受校长的指派,保护了我整整一个学期。每回上学,丹丹都提前来到这里等我。每回放学,丹丹都把我送到这里。日久见真心,两颗天真无暇的童心连到了一起。从那时起,我记住了在我心中一个我最喜欢的名字------赵丹丹。
老槐树是我与丹丹真情相爱的见证人,他老人家一定知道丹丹在哪儿,我哭着喊着飞奔过去:“姐姐!姐---姐!”
一阵喊话如雷灌耳:“涛涛!涛---涛!”是姐姐,我看到了姐姐就站在我跟前,我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我大哭大喊:“姐姐!姐姐,你在这里。”
丹丹泣不成声,她说:“涛涛,是姐姐不好,你罚姐姐吧。”
“涛涛不罚,涛涛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