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月的暑假期间,我们这个组共计值了六个班,每个班,都留下了深刻地记忆,我还清晰地记得,七月二十八日,那一天是第四个班,这天下午两点半钟左右,校长来到学校,检查我们工作,还好,我们四个人都在。他提了个大西瓜,足有十四五斤,径直向我们走来,我们四个人高兴的蹦蹦跳跳的,一起围向校长,都喊校长好。
校长翻阅着值班簿和签到簿,他只翻了后几页,看样子,他来过几次了。
校长转过身对我说:“你们这个组值班记录做的全,字迹工整,人到的也齐,蛮好。”
我学着解放军的样子,向校长立正行注目礼。并说:“护校值班是我们的责任,请校长放心。”
校长又朝外喊:“老王头,拿刀来。”老王师傅拿来了刀,他还带来了篮子,抹布,准备打扫卫生。
这瓜红瓤黑子,新鲜清甜,味道好极了。大家你一片,我一片,吃的津津有味。有人问校长:“校长,我们还没见过师母呢。”
校长笑而不答,老王师傅代答:“校长结婚了,他爱人在马鞍山钢铁公司,是马钢干部。”
校长好像生气了,他说:“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事干什么,多管管自己吧。”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不大的功夫他甩手走了。
八月十八日,是我们值的最后一个班。早上到班后,我们在学校四周转悠,学校西头的土坡下,有一棵大树,我们在大树下歇着,放眼望去,好大的开阔地。一块块田里的水稻青稞连成一片,社员们在田间劳作。最远处隐约可见山峦起伏,山下座落着庄户人家,错落不齐,倒也显得别有风味。没多一会,各家的屋顶升起袅袅炊烟。
记不清是谁指着前方说:“你们看那块田里有好多人在干活”,我们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朝前看去,果然有三四十人集中在一块青稞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出于好奇,我们一起去了那里。
原来社员们把青稞间隔一行,挖上来一行,填到空行里去,直到把空行塞满完事,还有很多很多空行,没有青稞塞,就到别的田里挖来塞,把整个田塞得满满的。
干活的有三十多人,指挥的有七八个人,有几个是我认识的:大队书记、大队长、公社洪副主任。
我问甘志明,那扛着锹在田埂上站着的是谁,甘志明说,那是小队长赖子。
高岚岚对我说:“周涛,你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我跟岚岚说:“领导在这里,他们敢说吗,我们是小孩子,不能乱插。”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干部们走了,社员们也陆陆续续地下班了。我们赶上赖子,我说:“队长,我们是学生,今天值班,在这里玩了一会。”
赖子说:“我知道,霍开源家就在我们生产队。”
我问赖子:“队长,把三个田里的稻子,移到一个田里,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这叫吨子亩试验田。”
“能增产吗?”
“不这样做,亩产700斤,这样做了,估计不到2000斤。”霍开源插话“老百姓不愿干,上面硬是压着干。”
赖子接着说:“前两天大队领导把我找去,公社洪主任也在场,没等到大队干部说话,洪主任就直接对我说,赖子,为了试验田,你们开了三次会议,社员们不同意,我也理解。我说你能理解,我们就可以不干了。洪主任说干还是不干,你们说了算。昨天区长打电话给我说,如果做试验田,我的副主任就保住了,若是不做,我就下放到生产队掙工分去。”
“后来呢”,我问赖子。
赖子说:“那会儿我犯难了,洪主任是在部队上转业的,他参加过淮海战役,如今腿上还留有一块弹片。他多少次和我们一起栽插、收割。还经常和我谈心,像父亲一样关心我。”
我们静静地听着,赖子又说:“后来,洪主任倒了一杯水给我,我看着他那双糙糙的手皱着的眉,就觉得他们一点没逼我,我只说了两个字:我干,就这样干上了。”这位七尺庄稼汉,说到这里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