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如珍正在房间里无聊地看丫环金凤跟几个小丫头扎花样，突然来报说李卿来看她，兴致寥寥地道：“她来作什么，不见。”
谁知道李卿已经摇摇摆摆地走进来，边走边说：“横竖也是没事，咱们两个没事的人还不聊聊，这诺大的东宫岂不要闷死人了。”
“你也会闷死？”范如珍撇撇嘴道：“是专门来奚落我的吧。”
“那怎么敢，我的太子妃。”李卿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妹妹一向不懂事，姐姐还真的计较起来，就不怕外人趁机拆了咱们的台。”
范如珍见李卿客客气气，也不好继续端着，理理衣襟坐正道：“外人？你说是谁？”
“还能有谁，你那京城第一的好姐妹呗。”
“哼！别跟我提她。”范如珍拉下脸来。
李卿笑笑说：“可不管怎么样，燕云衫也不过是个王妃，您将来是要荣登凤位的，也不用将她放在心上就是。”
“哼！你这是没事就挤兑我。”范如珍叹口气道：“现如今，你们个个都有了子嗣，唯独我没有，还敢说荣登凤位。”
“姐姐是太子妃，正妻，想要孩子，不是有现成的拿来养就是。”
范如珍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李卿伸手往东侧院方向指指道：“襄郡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让一个歌姬出身的夫人一直带着。”
范如珍面色一变，没有说话。李卿又叹气道：“说实话，妹妹这也是瞎糙心，就是看姐姐总是为了子嗣的事情难过，才这么说的。可也是做了坏人。”
此时立在一旁的银钏突然搭话道：“太子妃，恕奴婢多句嘴。在民间有风俗叫招子，就是抱一个孩子来，一直不开怀的夫人便会突然怀孕，有自己的子嗣，百试百灵。”
范如珍皱皱眉头，显然已经非常心动，踟蹰着道：“这事……虽然我也想，但是太子那边恐怕……”
“姐姐想多了。”李卿道：“殿下多喜欢去东侧院，却并不是因为喜欢那个歌姬，而是因为喜欢看她变戏法。您就说为了让她能更好地专心伺候殿下，不就是了。”
“也是，有个孩子在旁边吵吵闹闹的，总归是碍眼不是。”范如珍点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个办法。”
“而且这也符合祖制呀。”李卿趁机添油加醋地道：“看襄郡王目前的势头，将来定是要封为皇太孙了。一旦有了皇太孙的封号，便必要交给正妻养育才是，现在不过是早一些。”
范如珍这下笃定地点点头道：“正是这个理，明儿我就跟殿下提这事。”
李卿急忙恭喜道：“那就提前恭贺姐姐咯。现在做母妃，将来做母后，而至皇太后，富贵不可限量呢。”
范如珍被捧得心里美滋滋，早就忘了李卿开始的傲慢，笑道：“还是妹妹跟我一条心，放心，到时候你家泽儿的封号，定是亲王中最尊贵的。”
“那妹妹就代泽儿谢谢姐姐了。”
两人谈笑风生，一团和气。范如珍只顾得意，却没看见李卿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几天后，一辆马车匆匆来到岱王府门前。
“启禀岱王妃，太子府香雪夫人求见。”
燕云衫一愣，纳闷道：“她怎么来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难道有什么急事？月儿，赶紧领进来。”
月儿带着香雪匆匆进来，香雪面色惨白，见了燕云衫“扑通”一下跪下道：“王妃，我真的不能活了。”
燕云衫急忙让月儿将香雪扶起，道：“别急，坐下慢慢说。”又让月儿奉上薄荷茶，压压心火。
香雪喝了两口茶，方才喘上气来。泪流满面地道：“我也知道这样贸然来找王妃不妥，但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说着便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前几天范如珍突然带着人将香雪的儿子宇文睿浩连同奶妈接到她的院子，本来说要看看孩子，结果一直没回来。
香雪等得心急，亲自到那个院子里去问，却连门都不让进。只传话出来说孩子以后就由范如珍带着，而且宇文琰也同意了的。
香雪哭道：“我急坏了，就去问殿下，谁知殿下竟说是他允许的。还说，我身子好，以后再生也可，只好好侍奉他就是了。”
“可是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我宁愿不做这个夫人，都不能跟浩儿分开。”香雪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燕云衫皱皱眉头道：“这件事情，恐怕还没那么好办。”
“按照祖宗规矩，皇子确实一般都不是亲生母亲带大。虽然现在太子还不是皇帝，但襄郡王是长子长孙，依现在的趋势看来，将来晋封为皇太孙的可能非常大。”
“若是浩儿被封为皇太孙，那么由正宫抚养教诲就合情合理了。”
香雪听了满面失望地道：“这么说，我就永远见不到我的浩儿了？他还那么小，会不会就忘了我这个母亲。”
燕云衫叹口气道：“所以香雪，这就是我一直告诉你的。若是不想受这种罪，就必得做人上人。你原本出身就差，在太子府品位又低，若是不努力爬上去，这种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奴婢也知道奴婢偷懒了，只觉得有了儿子，什么都不想，可现在……”香雪只埋头哭泣着，说不出话来，其状甚是可怜。
正在这时候，外面来报说，拿来了避痘的药，请燕云衫的示下，然后分发给众人。
原来最近长平京城爆发天花，大家都在纷纷避痘。
燕云衫突然灵机一动，问香雪道：“你可曾出过天花？”
香雪点点头：“在家乡的时候就出过，当年秦大人府中挑选歌舞姬都甚严明，未出过天花的，不能进府。”
“那就好了。”燕云衫笑道：“这回你可捡了条生路，以后好好在太子府经营，别再出现如此状况了。”
香雪不明所以地看着燕云衫道：“王妃此话何意？还请明示。”
“就着落在这天花上。”燕云衫道：“据我所知，范如珍没有出过天花。现下正是天花流行时节，你正好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浩儿要回来。”
燕云衫又嘱咐道：“不过不要去求太子殿下，直接进宫见贵妃娘娘，跟她道明实情。贵妃娘娘极其喜爱浩儿，必会同意你的请求。”
香雪如获大赦一般的惊喜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妃果然机智。”立刻行礼道：“若是这次能躲过一劫，以后香雪定当努力，不辜负王妃。”
燕云衫伸手扶住道：“别这么说，你的努力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虽说你性格温顺，不愿争些什么。但是却要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