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禹州城中,一片片破败的棚户区。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抽泣着,看着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母亲。
母亲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哽咽道:“香雪,记着,到京城找你爹爹……”
话没说完,头一歪就咽气了。
在亲戚的帮助下,小香雪草草掩埋了母亲。跟着一个往京城来的小商贩去寻找爹爹。
香雪从来没见过爹爹,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母亲的口中听说的。母亲说爹爹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会做各种小玩意。
爹爹在香雪两岁的时候,跟一个同乡去京城讨生活,结果一去不回,没了音信。
香雪能跟爹爹相认的,只有爹爹走的时候,亲手给她做的一个小木马。
但是京城太大了,小香雪一日跟着小商贩在街上叫卖,结果被人潮挤丢。香雪惊慌地看着四周的人群,蹲在墙角“呜呜”地哭起来。
这时候,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过来,温柔地跟香雪讲话,又递给她吃的。香雪懵懵懂懂地,就跟着这女人走了。
那女人是一个名叫金香阁的伎馆老板,香雪到了那里倒是不愁吃穿,只是每天要很辛苦地练习歌舞。
幸亏香雪曾经跟着母亲学过些歌舞,还算有基础。很快便在一群女孩子中间出类拔萃起来。
老板颇为看重香雪,精心培养,打算在她满13岁的时候,捧成花魁好好赚一笔。
香雪并不知道这里是伎馆,只听老板说歌舞练好了,有可能认识更多的人,可以更快的找到爹爹。她便练习的更加刻苦。
就在她马上要满13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老板将她打扮起来,乘着一顶素轿,带进了后来令她命运无限转折的秦国忠大人府上。
香雪想到这里,轻叹口气,转头看着宇文睿浩高兴地拿着那匹小木马玩的欢实。
她摊开双手,手中是一匹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木马。只是已经非常旧了,那些连着马腿的鱼线都已经断开,散落。
永泰宫中,冯科冷眼看着宋贵妃假惺惺淌着眼泪,对宇文轩道:“皇上可要快点好起来,臣妾和长平的百姓,可不能没有皇上。”
宇文轩孱弱地笑笑,艰难地伸手握住宋贵妃的手道:“爱妃不要担心,朕没事的。”
“都怪臣妾,听信了那个多罗僧,才让皇上和太后受此磨难。”
“听信何人是人心自己判断,怎么能怪爱妃。”宇文轩虚弱地道:“那天福丹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朕服用之后,确是不疼了。”
这时候,侍立一旁的宇文琰轻声道:“父皇近日看上去精神已经好多了,母妃也不用过分担心。几日不食不眠,身子也是熬不住。”
宇文轩听了,急忙道:“爱妃怎可如此,朕身子不济,你若再倒下,谁来辅佐太子呢。”
“琰儿对朝政自是精通,身边又有范大人等老臣辅佐,哪里用得着臣妾。”宋贵妃道:“臣妾一向记得祖训,从未想过干政。”
宇文轩点点头道:“你一向谨遵礼法,朕也是知道。只是现如今朕如此模样,朝政却一刻都不能耽搁。来,替朕拟旨。”
“今朕身体欠佳,静养期间,一应朝政交予太子宇文琰管理。太子监国时日,着左丞相燕又卿、右丞相范雷、国舅爷李显光辅佐太子。”
太子府上,范如飞高兴地道:“现在太子殿下名正言顺地监国,我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更得心应手。”
“现在就可以草拟边关战报了。”范雷也轻松地说。
“只是燕又卿和李显光那边……”宇文琰皱眉道:“燕又卿还好对付,李显光这个老狐狸,总碍手碍脚。”
范雷道:“这个没关系,边疆战报,可以先给皇上看,让皇上批阅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宇文琰点点头,颇有些得意地靠在椅子上,叹道:“哼!本王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永泰宫外,香雪抱着宇文睿浩走过来,冯科立刻迎上来道:“夫人来了,皇上和贵妃都在里面呢。”
“我知道。”香雪说罢,眼神深切地看着冯科,低声道:“冯公公,要不要先看看浩儿?”
冯科一愣,眼眶立刻湿润起来。努力克制着情绪低声道:“多谢夫人关照,只是在这禁宫之中,夫人还要多注意才好。”
香雪笑笑,从奶妈手中抱过宇文睿浩,对冯科道:“公公,浩儿很喜欢这木马,每天都得带着呢。”
冯科探头过去,只见宇文睿浩胖乎乎的小手中紧紧抓着那小木马。大眼睛看着冯科,满脸懵懂的笑意。
冯科激动无比,如鲠在喉,情绪几欲失控。急忙低头道:“郡王喜欢就好,奴才以后会多做些玩意给郡王玩耍。”
“那就多谢公公了,以后就直接拿来给浩儿吧,他喜欢的紧呢。”香雪说罢,便转身跟着奶妈走进永泰宫。
转身之间,两行泪珠已经滚落下来,急忙伸手抹掉。
身后,冯科面对着廊下的柱子,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子却已经颤抖如风中落叶一般。
京城一条逼仄隐蔽的小胡同里,李卿的丫环银钏匆匆走到一扇大门前,伸手敲了敲。
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银钏闪身进去。
里面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子,一个身着油腻粗布衣服的瘦干吧老头迎出来,嘶哑着喉咙道:“银子呢?”
银钏伸手将一包银子递过去。老头掂了掂分量,转身进了里屋。不一刻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子递给银钏。
“这只需一滴,不出半个时辰,你主子的事情就搞定了。”那瘦干吧老头道。
银钏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方要走,又转过身来问道:“那倘或是婴孩,需要多少?”
瘦干吧老头一愣,盯着银钏片刻,闷声道:“小姐,不管你主子是谁,做事要留有余地,否则会有报应。”
“哼!你一个卖私药的,还讲究报应?”银钏撇撇嘴,转身走了。
瘦干吧老头呆立了片刻,突然对门口的童子道:“这包银子拿着,捐到庙里去。真是作孽!”
太子府中,范如珍的房间,李卿伸手按了按已经非常整齐的发髻,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
金凤走进来,端着一个托盘对范如珍道:“太子妃,奶粥熬好了。”
范如珍小心地接过来,舀起一勺轻轻吹吹,逗着一边的宇文睿浩道:“好吃的来了,要不要呢?”
宇文睿浩咯咯笑着,张着小嘴,伸手来抓勺子。
这时候,银钏走进来,冲着李卿悄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