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暖丫头，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聪明么？池暖轻轻咬着唇。
她这哪是聪明，她只是孜孜不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罢了，所以一直追着anko要答案，加上灏阳发烧了，她顺着anko话里话外的方向猜，迟早能猜到一点。
“爷爷，我是你的孙女对么？”
凌长松顿时眯了眯苍老而有神的眼睛。
他默不作声，只是拿着茶壶斟茶的动作偏了一点，倒出来的水柱也有些斜了。
“喝茶。”
池暖看着凌老爷子的动作，心里头沉得更厉害了，“爷爷，你这个反应说明我没猜错对不对？那么我是……”
“你不是贯云和贯风的女儿。”
凌家人丁单薄，向来子嗣不多，凌贯风也就只有凌承骏一个孩子，凌贯云飞机没出事之前，也只有那一个孩子，后来他想尽办法终于找到凌灏阳，接了回来。凌家孙子这一代也只剩下凌承骏和凌灏阳，女儿则是一个都没有。
池暖如果真是凌家的孙女，那就是掌上明珠。
凌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几番，他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婉之的照片。
“爷爷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身世，你和我的……妻子特别像，池暖丫头，你不是凌家的子孙，但你和凌家脱不开关系。”
池暖微微颤抖起来。
“爷爷……”轻咬着唇。
她宁愿听到凌老爷子说她和凌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愿意听到这些话！
池暖这时的目光已经有些发红了，“你说我不是凌家的子孙，那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爷爷，不瞒你说，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世，我一点儿也不高兴。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和灏阳在一起，但是我喜欢他，这和血缘无关。我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他，现在已经喜欢了十年，我不知道我和他是这样的关系……”池暖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停顿了一下，深呼吸才能继续说出来，“乱.伦我也不能接受，已经错了的事情，我不会继续错下去。”
“但是爷爷，如果我和灏阳真的不是这种关系呢？”
回毁了两个人的一生吧。
凌长松凌厉的目光慢慢深凝起来，眼神里有探究。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心眼，池暖还是第一个。
虽然池暖丫头只是在说心里话，可她话里话外也确实在给他传递一个消息：如果一切都是个误会呢？
凌长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齿间留香但腹中苦涩。
“池暖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有找你过来吗？这些天我一直盯着你，你和灏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一清二楚。今天请你来不仅是因为我想开了，也是因为时机合适。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爷爷，你到底和凌家有什么关系对吗？”
凌老爷子是当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从未这么温柔对一个人说话。
哪怕是对凌家这些孩子，他也是威严多于宽容，就连凌灏阳对他都是尊敬居多。
此时凌老爷子放软了声音，让池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凌老爷子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是婉之，我的妻子。”
那个年代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出国留学的早，当年回国后去上了黄埔军校，回到家里母亲说已经帮他找了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他是接受了现代思想的人，怎么能接受这种婚姻？等到他真的见到婉之却改变了主意。女子虽然身穿着旗袍，但眼神里却透出一种极吸引人的清明聪慧，嘴角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狡黠浅笑。
凌长松并不想向小辈详说他当年的感情，毕竟当年的那段婚姻里还有他豪取抢夺的往事，婉之死那么早和他脱不开关系。
“她也是灏阳的奶奶。”凌老爷子收起了暗沉的目光，“我怀疑你是婉之的孙女。”
池暖愣愣地坐在原地，不明白凌老爷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婉之的孙女，却不是他的孙女？
池暖蓦地想到刚刚带她进来时德叔的那句话……“他很早就想见你了，只是最近才下决心。”
所以，她的存在意味着凌老夫人对凌老爷子的背叛么？
池暖轻轻抿着唇，脸上也多了几分羞赧。
她轻声说道：“爷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凌长松笑了笑，顿时老了两岁：“池暖丫头，没关系，这些事情我迟早要告诉你，只是苦了你们小辈。你和灏阳，绝不能在一起。”
……
出了凌家，池暖坐上了凌家司机的车。
这一次，管家德叔并没有亲自出来送她，但是凌老爷子刚刚说了，如果她不介意，可以常常来凌家做客。
做客吗？池暖无声地笑了笑，还是不用了吧。
以后……她大概再也不会踏进中法园一步了。
来之前，她还抱着一点希望，现在却是连那一点点希望也被掐没了。
无论她究竟是婉之奶奶和谁生的孙子，她总归是和灏阳“一祖同宗”，凌灏阳的奶奶也是她的奶奶……
坐在车里，池暖向后望去，只见中法园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空。
“小暖，回来了？”沈碧碧一直在门口杵着，一看到池暖走楼梯上来，整个人都紧绷成一条线了。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是劝你和凌天王不要分手吗？”
池暖摇了摇头，“碧碧，我好累哦。”
“小暖！”沈碧碧的表情意外的严肃，“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池暖还是抿紧了唇。
沈碧碧看她这沉默样子，突然红了眼：“小暖，你别吓我好吗？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我知道你很喜欢凌灏阳，我也知道你最近和她吵架了，但是你的性子……你越什么都不说，就代表你越难过，不是吗？哪怕你说几句也可以，我替你保密，你别一直憋在心里。”
池暖终于晃了晃身子，被沈碧碧说得动容。
池暖眼睛也有些湿了，“碧碧……”带着哭音。
她抱着沈碧碧，终于把坚强的外表卸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很喜欢一个人，偶像剧里的剧情也能被我遇到了。”
“小暖？”
“凌灏阳的奶奶是我的奶奶，我们是血缘关系三代之内的亲戚，他是我的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