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朴微笑道:“张团副,久违了。刚刚人多没来得及问候,恕罪。”
“好说。”张团副一见他十分礼貌周到,心想这人倒比老太婆好对付。
苏若朴请他坐了正中,又让仆人上过茶,两人敷衍一番,张团副忍不住问:“苏东家,说正事吧,李团长还在家等着呢!”
苏若朴奇问:“哦?张团副也是为兑款来的吗?请把票据拿出来,马上兑现。”
张团副把手一摆,冷笑:“苏东家是明知故问,我是来收保镖费的。你们苏家月月走货,这保镖费可不能老欠着。你总不能让兄弟们勒着裤腰带,喝着西北风给你卖命吧?”
“那是自然,苏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保安团的弟兄们了?”
“那就好说,拿钱吧。”张团副站起来就往箱子那儿走。
刘掌柜上前拦了一步:“张团副,我们东家还没放话呢。”一脚把箱盖压上笑说。
张团副脸色一变,转头看着苏若朴:“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保安团的那份已经备好了,不在这儿。”苏若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票据放在桌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团副回嗔作喜,过去拿起票据一看,顿时脸色又难看起来:“苏东家,你拿这白条糊弄我呢!”
“张团副说笑了,这上面盖着县政府、保安团的印章,又有李团长的私人信鉴难道不算数吗?”
“这也不能当钱花。”
“这不是张团副去我们粮店拉走高粱时留下的条子,说是凭此可以去县政府直接提现。我想正好张团副直接去县政府提钱,我们省得跑腿,张团副也近便,两边方便。难道张团副上回说的是开玩笑,这条子提不出钱来?”
张团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的问:“这么说苏记这个月是不准备交保护费了?”
“钱在这里,请张团副自己去取吧。”苏若朴温文尔雅地捧着茶碗抿了一口。
“既然如此,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苏东家,好自为之吧!告辞!”张团副盯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气冲冲地甩门而出。不知是不是气昏了头,一脚踩在花圃边上,拔出脚来,皮靴上全是烂泥,擦也擦不干净。他骂了句脏话走得十分狼狈。
“这样成吗?”刘掌柜忧心忡忡地问。保安团可不好惹,他们一直与土匪沆瀣一气,他们要是使起坏来可挡也挡不住。
苏若朴道:“我量他回去也不敢直说。我打听清楚,上回的高粱钱是让他瞒着李二杠私吞了,却坑了秦掌柜一手。这回非得给他个教训。”
“让狗把吃进去的骨头吐出来,可不容易。”
“也就是警醒他一下,不要欺上瞒下。”苏若朴叹了口气,“总归能缓几天算几天,能省几个算几个,到时候还得出一部分。有这件事当把柄,量他也不敢太嚣张。”
打发走仆人,屋里只剩他们两人,苏若朴这才长舒一口气,兴奋地说:“还好母亲及时提了现款出来,要不然今儿可真不知怎么收场。”
刘掌柜从箱里取出一卷银洋,肃容道:“东家,你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