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她语气中任何的情绪，黑桐语气一寒：“不错，这院子里到处是冤魂。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会找恶人复仇，不会害好人。”似乎是为了呼应他的话，一阵风掠过屋檐发出细细的呜咽。
张太太游目四顾，又把目光凝在他身上，仍是平静无波地说：“你很自信。”
“不做亏心事的人都自信。”
张太太拿手掌压了一下被风掀动的礼帽的头顶，顺手整理飘起的面纱。隔着面纱，黑桐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黑桐先生说得对。虽然不怕鬼，不过我有点儿怕冷。”
“请进。”
黑桐坐着一动不动，张太太款步进屋，在客位坐下，说：“我的来意，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能得到你的允准？”
黑桐淡然道：“我从不妨碍任何人，朋友们抬举我，只是希望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借用一下我的虚名，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你要开店，随时随地，只要政府批准就可以，不必经过我的同意。张太太来错地方了吧？”
“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在梁城你是张爷之后的另一位民间领袖？我初来乍到，是来拜码头的，以后还请多多照拂。”张太太语带春风，笑意晏晏。
听到“张爷”两字，黑桐目光一跳，随即若无其事地问：“张太太从北边来？”
“是的，时局不定，四处飘，混口饭吃罢了。”她随意地说。
“北边不是比这儿安定多了？”
“是啊，不过太‘安定’的地方钱物都流通困难，也没什么生意能做。”
黑桐见她不接招，转而问道：“张太太做什么生意？这么一个女人家在外面跑，张先生呢？”
“小本生意，想经营个丝棉布匹的摊子。自己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跟先生走散了，边做生意边找人，这也是我四处跑的原因之一。在这儿落脚之后还要到处找找人，到时候还请黑桐先生多多帮忙。”谈起自己的先生，她语气稍稍带着丝愁意。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张太太起身告辞，到走门口，正与买菜回来的黑桐夫人遇上正着。两人互相点头致意，擦肩而过。
看门人送走张太太，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笑问：“太太回来了？今儿买牛肉了？”
“刚刚那个人是谁？”素馨看着张太太离开的方向蹙眉问。
“想在梁城做生意的，来拜码头。”
“哦。”素馨进去见黑桐坐在厅中出神，问他怎么了。黑桐回神，微露一丝笑意：“没什么。他们有消息吗？”
素馨摇头，他有些失望，又问：“新团长是什么情况？”
“后天中午十一点半，新来的保安团长从东门进来。这人叫周从新，是从北满调过来的，以前做了间谍，很受重用。这回怕是来者不善！”素馨拿起黑桐的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日本人为了表示重视，在城门口设了欢迎仪式，还搭了主席台让他发表就职演说。”
黑桐嘴角微一撇，森森地说：“那就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吧！欢迎仪式不是吗？给他送份见面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