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珊真恼了:“就你麻烦事多,呆着别动。”她背对着牢门一颗颗解着他的号服扣子,脱下之后又去解他的棉衣盘扣。苏若朴脸腾地红了,一把按住衣襟:“我自己来。”被她一瞪,不敢再说,手却不松开。仁珊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手伸到领口去,便是把他第一颗盘扣解开。苏若朴的心开始发颤,他面红耳赤地盯着她近得有些过的俏脸,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栋说姚小四他们要有大动作,好像是在打丝坊那批货的主意……”仁珊一颗颗解着扣子,嘴唇微动,以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
苏若朴脸上一顿,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凝神听着她说话。
“让苏栋仔细看着点儿,押车的行程要严格保密,多派人手。这批货押上了云霞坊的大半家当,要是有失影响巨大。”他低声说。
仁珊“嗯”了一声,把酬功宴上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苏若朴听着,心里一沉:“母亲怎么样?”
“老太太已经醒了,我已经吩咐小荷小莲仔细看着,我也会注意的。”她低头解着扣子,在外面看来,就是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伺候丈夫换衣服。“还有,你也要注意,我怕他们对你下手。虽然李二杠对你没有什么企图,但别人——你也要注意。”
她的手蓦地被他抓住,苏若朴的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你是说他们会害我?”
仁珊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表情,也没有过于诧异,她温柔一笑,说:“来,把这件穿上我看看。”苏若朴没有动,她硬是把他的手挣开,帮他换上新棉衣。苏若朴僵硬的表情和肢体让她有些沮丧,他对自己的话还是不信——不信也正常,毕竟那些才是陪伴他多年的亲人朋友,而自己只是相识几个月的一个外人而已。苏若朴木然任她帮着换衣服,一颗颗扣扣子,直到她扣到领口的时候,他才艰难地说:“你觉得会吗?”
她没说话,只为他整理着衣服。整理得好好的,看着妥帖了,才说:“看着还合身,就是肥了点儿,看来是你瘦了。”
苏若朴生硬地笑了一下,仁珊还在絮叨着:“你放心吧,我们在外面跑着呢,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你救出去,你一定要好好的,需要什么就往外传话,别委屈了自己。”
苏若朴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相信大嫂是这样的人,即使大嫂想要独霸苏家,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毕竟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可是她居然向母亲下手,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自己是她上位的最大障碍。
仁珊没有再劝他,她低声说:“事情是怎样的,要发生了才知道。你在里面孤立无援,万事都要小心些。”
外面传来开饭的声音,看守提醒她时间到了,她把东西放好,当着看守的面又安慰了他一番才走出牢门。看着沉沉关上的牢门,苏若朴的心里仿佛也有一扇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