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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离间计成了

童观止捏她掌心,道:“嗯,我不会死的,二丫,我......”

林二春看他眼笑眉飞,再看自己衣裳被他扯成这样,突然掐住他手腕,问:“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又故意骗我的?”

不等他答,她又恼怒道:“你就死性不改又骗我是不是?童观止,你骗我上当是不是很得意,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不姓林!”

说着又甩他手,推他。

童观止紧拉着不肯放,赶紧道:“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没有大碍,二丫,别担心,我笑是因为高兴,因为你舍不得我死。”

林二春恼他,本想刺他一句“你倒是舍得送我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故意让他以为跟东方承朔在床上的人是她,卓香琪当东方承朔是童观止,而配合得主动承欢,他那会儿站在门口,应该也能体会到当初她被他抛弃的心情吧?

他明明都气得发疯,却还是忍下来了,没有冲进去嫌她骂她,也没有离她而去,而是还想着为她打算,如果在床上的人真的是她,日后他会不会想起来再嫌弃她,她无从确定,可现在,她很没出息的心里的坚冰龟裂了。

刺人的话没有说出口,心里还是恼她故意苦肉计骗她,干脆垂着头懒得看他了,却也没有再挣着往外走。

童观止继续道:“我是真的清楚自己的身体,没想装病骗你担心,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那你听了别再生气又怀疑我故意苦肉计骗你。”

林二春道:“你爱说不说。”

童观止轻笑道:“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也知道前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

林二春哼了一声。

童观止拢住她双手,低头亲了一下,才道:“大夫说我七情内伤,心神逆乱,肝郁不解,阻塞心窍,药食罔顾,如果长期不得疏解,会有点儿严重。”

林二春闻言抬眸,“怎么严重?”

童观止凝视她,声音放得更低缓了:“大约会患上癫狂之症吧。”

那时他的痛苦全部闷在心里,自责自厌得无以复加,如果她真的死了,他能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也算是一种解脱。

林二春目光一颤。

“方才吐血应该是突然情绪起伏太大,反而将郁结在内的淤血给吐出来了,现在我觉得比之前轻松多了,真的。”

他拉着她的双手贴在自己心口上,“没有头晕目眩,也没有呼吸不畅的症状了,一会儿我漱口就应该没事了,二丫别担心,明天我再看大夫,现在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

他揉揉她手心,“我没有骗你,二丫,信我可好?不姓林就不姓林,再跟着我姓童好不好?”

林二春心里五味陈杂,干脆扭着头看向别处:“那你漱口吧,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随你。”

童观止道:“我在乎。”

他紧拉着她不放,朝屋里去,靠一只手点亮了蜡烛,一只手倒水漱口,一只手帮她擦她脸上手上被他沾上的血。

林二春嫌他磨蹭,甩开他,去门口拿了他身边暗卫留下的伤药,他孩子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给他掌心上的伤洗净了,上了药又裹上了纱布。

都收拾好了,童观止抱住她,头埋在她脖颈处,沉声道:“二丫,我每一天都在害怕......真的,怕你有事,怕你再也不肯理我,怕你越走越远,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不想就这么原谅我是不是?那就跟着我,跟着我才能报复我出气,

我宁可你跟着我折磨我也不想再分开了,二丫,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林二春沉默了会,伸手抓紧了他后背的衣裳布料。

童观止察觉到了,他心中巨石落地,搂她更紧。

林二春放任自己完全靠在他怀里,将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他,她脑子里交错出现着各种画面,他们初遇,定情,甜蜜相爱的种种,再到在旋涡中旋转的她,远离的船,他鬓边华发,他狠戾决绝的样子,他吐血的样子,前世今生,其实有点儿乱。

可,也许是夜色放大了孤寂,让人更加渴望陪伴,也许是月华洗去了心上尘埃,越凸显了那些美好。

她心里却很平静。

童观止没有说话,林二春耳边只有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默默的比对了一下他的和自己的,他心跳更快,呼吸也更快。

他比她激动。

这个男人,无情胜过她,多情胜过她,连自苦也胜过她。

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该说他什么好呢?

月华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两人静静的依偎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二春无意识的往童观止怀里拱了拱。

童观止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有点儿暗哑:“二丫在想什么?”

林二春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想。”

童观止主动道:“我在想李元说过的一句话。”

林二春茫然问道:“李元是谁?”

他笑了笑,拦腰将她抱起来:“去床上说?”

折腾了大半夜,林二春也累了,嗯了声,懒懒的任由他抱,任由他摆弄着让她趴在他身上睡。

其实这样的睡姿有点儿不舒服,可他轻抚她后背做了弥补,他呼吸时胸膛上一起一伏,说话时候轻微的震动也能催她睡,也就由得他了。

他一下一下的抚摸她后背,一句一句低声给她念她不懂的经文,她睡意渐浓。

正半睡半醒间,他却突然问道:“二丫,你说我们俩之间有隔阂吗?”

林二春含含糊糊“唔”了声。

有吗?

有吧?

有些伤害一旦筑成,永远也忘不掉。和解了,也不能就代表它就此烟消云散了。

也许时间会让她渐渐忘了那些伤,但现在还不行。

童观止继续沿着她脊柱抚摸,道:“李元说,对相爱的男女而言,没什么隔阂是一场云雨之欢不能解决的,二丫,不管有没有道理,我们来试一试?”

林二春赫然惊醒,手撑在他身侧支起身来,错愕的看着他。

他面上一本正经,目光幽静如云雾遮掩的湖面,不像被****沾满,她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童观止放在她背上的手滑到她腰侧,他迅速的翻了个身,他上她下。

四目相碰,他先闭上了眼睛,低头去亲吻她因为惊讶而微张开的嘴儿,她眼睁睁的瞧着他靠近却没有再躲开,也没有拦住他,她小心的跟他一起试探,一起找回曾经属于他们俩的甜蜜滋味。

童观止心中大喜,唇舌缠绵相偎时,他悄悄睁开了眼睛,见她眼睛已经闭上了,睫毛轻颤,她微仰着头,似正等着他喂,像重新得到了全世界,他的呼吸陡然加重,想把他所有的热情都给她,又怕弄疼她了。

喘息间,他断断续续的道:“你也说过他说得很多话都挺有道理,我们都试试,二丫,我真想将你绑在身边,让你哪也不能去。”

“二丫,别想着走,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再让你失望,你别想着走,好不好?”

林二春微微晃神,想问他是从哪知道她的意图,她还来不及实施呢。

不等问出口,就被他拉进这场旨在消除隔阂的云雨之欢里。

她微眯着眼睛,脊背不自觉向上弓起,抱着他腰攀着他,什么都不再去想,只去承受他的温柔以待,共赴这巫山,随他去山巅,随他去云海。

~

同一所宅子里,都是巫山,卓香琪却经历了一场山崩般的痛苦。

她初次承欢,而东方承朔喝了一壶的玉白露,半幻半醉,他又急着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半点温柔可言,几乎折腾去了她半条小命。

虽然都是她算计好的,让人不经意的将林二春醉了的消息告诉童观止,他因为担心她而寻来,然后她冒充林二春在事先准备好的房间等他来,屋里甚至还燃了点儿助兴的熏香。

她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可,当他真的喊着林二春的名字欺身而上的时候,她有过一瞬的犹豫,却已经一切都晚了,由不得她了,她推不开他,挣脱不掉,只能咬着牙承受,实在是太疼了,她将自己给了心上人的甜蜜羞涩心都淡了些,只越发觉得委屈难受。

哪个姑娘没幻想过洞房花烛夜呢,她的洞房花烛夜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甚至不是卓香琪,只是林二春的替身。

她一直忍受到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疯狂过后再也不动了,才边哭边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他脸趴在了被褥上,她也没有过去看他一眼,怕弄醒他了。

她委屈,她疼,既怕,也担心。

她再胆大脸皮厚也是个姑娘,之前谋划的时候,只想着怎么才能成功,事情真的成功了,他们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她又开始担心,万一他还是不要她呢?他对她一直那么铁石心肠,又那么喜欢林二春。

不,不会的,她默默安慰自己:“等到天一亮,他醒来知道林二春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没了林二春占着他的心,我一定能成……我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

是他主动碰的我,我推过他,他喝多了一点儿也不君子,他是个负责任的,不会不管我……他不管童伯伯也不会答应,等嫁给他,离他近了,就不信不能得到他的心。

说不定都有了他的孩子呢。”

安慰归安慰,可卓香琪还是埋在被子里悄悄哭了一会,直到见天将亮,她才忍着疼,顾不得身下粘粘糊糊的难受,赶紧摸了衣裳穿好了,下床出屋。

她不能呆在这里,他醒来后知道林二春出事肯定会迁怒她,怀疑她,她要马上去找个能管得了他,还能为她做主的靠山。

耳房里,两个小丫鬟听到动静赶紧就迎了出来,看了眼卓香琪双目噙泪,心慌的上前喊了声:“姑娘……”

不敢说昨晚上她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方才看着林二春的小丫头过来说,林二春喝醉了人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一点儿知觉也没有。

这显然不对劲。

卓香琪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发觉两个丫鬟的异样,低声吩咐她们几句。

两个丫鬟听卓香琪话里的意思,就知道她安排的事情成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没提夜里的事。

祖仆三人匆匆离去。

城门一开,卓家马车就出城去找童柏年。

卓香琪先去了虞山镇,在虞山镇童家祖宅扑了空之后,又跑到了嘉兴府,依旧没能找到童柏年。

狡兔三窟,童柏年可以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童家的下人也说不清楚,她找了几处都没有见到人,只好留了信怏怏而归。

等卓香琪在外奔波三日,一身疲惫的赶回家,却发现家里风平浪静,她顾不得洗漱休息立即让心腹丫鬟来回话。

“......奴婢跟冬雪去房间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夏露一直守在院门口,也没有见到童大爷从院门出去。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姑娘,会不会有人暗中保护他,将他带走了?”

“后来听说老爷送童大爷出门,我们也特意去看过,他的脸色好像还好,姑娘也知道,童大爷的脸色一项都是那样,奴婢们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生气,这三****也不曾来过......”

“林二春那晚歇在听雨轩了,在听雨轩伺候的旺儿说,她大半夜醉醺醺的过去说是要问钟大夫给六少爷施针的情况,钟大夫给她扎了两针,她就直接睡了,第二天等钟大夫给六少爷施针之后才离开的,昨天又过来了一趟,看了看六少爷的情况就走了。

钟大夫说六少爷的病有些起色,继续针灸和敷药淤血就快褪了。”

卓香琪闻言,抿抿唇,有点心浮气躁。

听雨轩距离那夜她住的院子有点儿远,林二春在听雨轩,童观止应该知道那天晚上陪着他的人并不是林二春了,他那么聪明,现在肯定心中有数了,可他半点儿表示也没有。

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得了她的身子,还不打算认账。

她又问:“府里这几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为首的丫鬟道:“一切如常,就是平凉侯的病情有点儿反复,之前那个荣绍来见过他一次,好像给了什么解毒丸。”

卓家跟荣氏有罅隙,虽然不至于见面就吵架,卓家的丫鬟提及荣绍也没有旁人对他的尊敬。

“本来平凉侯的病情都有了点儿好转,这几天又突然加重了。听伺候他的阿顺说他在床上躺了两天,四肢乏力都不能下床,这几晚上都冒虚汗,将被褥湿透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好了。”卓香琪打断了这丫鬟的话,她对东方承朔可没有兴趣,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她就直奔主题了,他不肯主动来承担责任,那她就去找他。

她问:“那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几个小丫鬟闻言脸色微红,卓香琪口中的东西指的是那天夜里她用过的沾了落红和几大片腻乎乎污渍的床褥和巾子,还有一条男人的中裤,卓香琪离开的时候从床底下捡起来藏着了,这些都是铁证。

“姑娘,都收好了,放在箱子里锁着。”

卓香琪心中略安,他肯定也瞧见了,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去找童观止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

找不到童柏年,她大伯也能够为她做主,只是卓博远为人严厉又喜欢训斥人,不到万不得已卓香琪实在不想让大伯出头,她宁可找更加和气的童柏年。

她决定再给自己半个月的期限,一来是找童柏年,另外,也等等看她的月事。

半个月的时间也许还不够卓香琪找人的,但是却足以让苏州府爆发的流言传遍大江南北了。

流言传到京城的速度,比武德帝接二连三收到的从苏州府送出的八百里加急密信和奏折还要快。

不到半个月东方承朔和东方承朗就收到了武德帝的圣旨了。

给了东方承朗两个任务,第一,是以逸待劳,务必将忠义王余孽清理干净;

第二,解决流言问题,稳定江南局面。

流言问题有损武德帝威名和皇家颜面,东方承朗忧心已久,这次武德帝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指示——他给东方承朔下了一道圣旨斥责他,让他安抚苏州府上下,协同东方承朗以最快的速度压下流言。

武德帝的意思很明确,在铁证面前,他将罪责全部扣在了东方承朔头上,让他承担。

同时,武德帝也给东方承朔留了一道口谕。

传旨太监尖着嗓子跟东方承朔道:“皇上心里还是记挂着侯爷的,特意吩咐了梁太医过来给侯爷调理身体,让侯爷好生养着,等身体康复了,过了这风口浪尖的,再报效朝廷也不迟。”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安抚,直接将他训斥了一顿,还让他配合东方承朗,其实也就是让他一力承担,可如果这样,他的名誉就彻底毁了,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哪怕心里觉得这训斥只是做给天下百姓看的,武德帝并不是真的训斥他,东方承朔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至于那口谕表面上是武德帝在关心他,可让他身体康复了再报效朝廷,也就是让他别插手忠义王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东方承朗处理,他成了一个闲散侯爷了。

在东方承朔看来,武德帝完全可以对流言置之不理,然后在江南跟忠义王打一仗,战争、死亡和切身的安危、利益会将康庄的流言压得丁点儿不剩,毕竟战争当前,生死关头,谁有那闲心替已经灭族的陆氏抱不平的呢!等到战争一结束,流言自然也就散去了。

然而,武德帝选择了牺牲他,对朝廷和社稷来说这的确是最划算的办法,不费什么力气两件事都解决了。

等传旨太监走了,东方承朔冷笑了几声,然后将桌子上放着的御赐药材全部都扫到了地上。

当初他觉得武德帝给他下秘密任务是亲近他,现在他觉得不过是因为武德帝不想折腾他的亲儿子,就将这些难办的腌臜事交给他办,一旦出事,他还能够背黑锅。

难道只因为他是私生子?

东方承朔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的身份。

等东方承朗来探病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日后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不过阿幼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次剿清忠义王的计划你就做得很好,之前都没有透露半点风声,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

要不是东方承朗的这道请旨奏折,东方承朔可以肯定,武德帝会让他出征,这就是他自幼护着的好堂弟,东方承朔有些心寒。

东方承朗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心情复杂的道:“堂兄身体没有恢复,就没有拿这些事情来烦你。”

东方承朔看了眼他,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累了,阿幼先回吧,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再随时找我。”

东方承朗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见堂兄,堂兄好好静养,我能够处理的尽量不来给你添麻烦。”

屋内安静了,东方承朔才又睁开了眼睛,素来锐利的眸子此时却一片沉寂。

亲爹不能认,还拿他当垫背,亲娘不慈,最亲的堂弟也跟他疏远了,未婚妻红杏出墙后生死不知,心上人......若即若离,自己声名狼藉,身上还有病,因为那一夜放纵,日后子嗣艰难,仇人杀不得动不了,他不知道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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