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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坦诚相告

“回娘娘,麟趾宫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皇后娘娘醒来后便大哭大闹,非要见皇上,嚷着要回突厥杀了他钵可汗。可皇上此刻正同百官议事,哪里肯见她,奴才们跪了满屋子,萃奴在抢皇后手中匕首时还受了伤,总之那里此刻已经是人仰马翻了。”富贵素来知道萨玉儿同皇后水火不相容,如今说这番话也带了许多幸灾乐祸的意味。

萨玉儿无精打采地摆手道:“退下吧。”

她就这样望着窗外,一直发呆到夜幕降临,红烛燃起。

窗外已经完全黑了,如纱月光笼罩着竹林,朦胧如烟,稀稀疏疏的竹影被风吹动,沙沙作响,听的人心里发瘆。

宇文邕忙了一天,面上已略带倦意。走进屋时,还未等奴才们行礼他便连忙摆手示意退下。他轻声走到软榻边,坐在榻沿处笑望着萨玉儿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她这才发觉身边有人,转过头迎上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淡淡笑道:“忙完了?”

他嗯了一声便斜躺下来,将头枕在她的腿上,抬眼仰望着上方的人道:“心里不痛快?”

“有件事,我想问你。”她一边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鬓角一边迟疑地说道。

“你问。”

“倘若,没有姐姐的事,你还会利用他钵铲除燕都吗?”

宇文邕的目光微敛,嘴角的笑意悄悄隐去,他坐起身子沉思不语。

“会吗?”她不死心的抓住他的衣袖追问。

宇文邕转过头望着她认真问:“我也有件事想问你,你可否坦诚相告?”

她犹豫一刻点头。

“秘密联系韦孝宽的事,你为何不肯直接告诉我?难道你不相信,如果是你说出来,我一样会采纳吗?”他语气中掺杂了些许不快。

“不是的。”她急忙道:“不是这样的。”

见她如此,宇文邕心底的不悦略微减少:“哦?那是为何?”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那时候宇文护还未铲除,我不敢随意同你妄议朝政,若是被宇文护的人听了去,岂不是要给你找麻烦吗?”

这话听得叫人心疼,宇文邕叹息无奈道:“那你就不曾想过,若是你私自联络朝臣,也很可能被宇文护的人知道吗?不是同样在冒险?”

“若是那样,大不了牺牲我和韦大人两个,你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也不会对你怎样。当时,我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考虑那么多,其实后来想想,也的确是过于冒险。”她垂头努嘴道。

宇文邕的眉头紧蹙一处,仰起头长叹一声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呢喃:“傻玉儿,你可知道若是你因此而有一丝闪失,我将如何度过这茫茫余生啊。”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再也不会了。”她伏在他的胸前道:“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松开手凝视她闪烁光芒的乌黑眼眸认真道:“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做这种傻事,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许你再这么糊涂行事。”

她甜美一笑点头:“知道了。”

他无奈摇头,萨玉儿立马又问:“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宇文邕转移目光,望着地面坚定不移地说:“会。”

“为何?”她心底满是诧异,小声询问,可转瞬又突然觉得多此一问,能为何?当年的邙山一战,怕是他此生都难以释怀。

“若不这样做,燕都将会是下一个牵制于我的宇文护,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容不得一丝马虎大意,更容不得一丝心慈手软。”

萨玉儿将头转过去,看着窗外的竹影痴痴道:“原来如此。”

原来,为李娥姿报仇不过是个顺带的借口,这才是他除掉燕都真正的目的。

见她如此,宇文邕知道不论此刻自己说什么,她都未必听得进去,只好转移话题,谈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逗她开心,萨玉儿强颜欢笑地附和着,可心底却总会有意无意的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麟趾宫此刻已是愁云惨雾,阿史那玉儿挣扎了一下午已经精疲力竭,歪在榻上默默流着眼泪。古人云,家有高堂不远行。当年燕都曾多次提醒她,可她却一丝一毫都不曾听进去。她偷走仅有的一颗回天丸救了宇文邕,却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如果我不曾偷走回天丸,父汗是不是就不会死?”她边哭边自言。

萃奴守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左手已经被白布裹好,手心处依旧渗出丝丝血痕来。

“公主,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可汗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您为此郁郁寡欢啊。”

“这些年我究竟都做了什么!”她突然放声大哭:“我是个不孝之女,是我害死父汗的,是我!”

“不不不,不是的,您千万别这样想。”萃奴急忙劝解。

“若我不曾偷走回天丸,父汗一定不会死,一定不会!我为什么不听父汗的话!我为什么要忤逆他的意愿!我该死啊!”说着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面颊顿时红肿。

萃奴惊呼一声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公主这是成心不让可汗的灵魂安息啊!”

“我早该听父汗的话,留在突厥嫁给个王公贵臣,一辈子留在草原之上,我早就该听他的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晚,阿史那玉儿呆坐在榻上痴痴自语着,她眼中尽是父亲生前的一点一滴,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如今都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心脏。

翌日上午,萨玉儿带着秀娘和阿紫来到麟趾宫。

站在麟趾宫门前,秀娘不安道:“娘娘,您当真要去吗?此时皇后的情绪不稳,怕是会做出什么越格之举来,还是不要去了吧。”

“可不是么,娘娘,别的宫里可都不曾有人来,您何苦巴巴地跑来找气受呢。”阿紫小声嘟囔着。

“别人可以不来,而我却是一定要来的。”言罢,她便提起裙摆朝里走去。

走进屋子时,奴才们正在打扫屋子,各个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丝声响。萃奴就在刚才出去替阿史那玉儿煲汤,不在此处。见了萨玉儿,奴才们连忙行礼。她摆摆手,众人便纷纷退下。

阿史那玉儿一身褥衣,披头散发地歪在榻上盯着窗外,面色惨白如纸。

“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无疆。”萨玉儿屈身行礼,阿史那玉儿丝毫没有反应。

她起身坐到榻沿边凝视阿史那玉儿一刻后轻声道:“感觉痛吗?”

阿史那玉儿转过头,目光凌冽地望着面上云淡风轻的萨玉儿:“你来做什么?若想幸灾乐祸,你现在可以走了!”

“乌鸦尚且反哺,何况是人。你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萨玉儿淡淡说道,低头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又说:“必定是痛不欲生的。”

“你很得意是不是?”阿史那玉儿的目光越发犀利,站在一旁的秀娘和阿紫互相瞧着,心底早就燃起不祥之感。

“得意?”萨玉儿冷笑道:“我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虚情假意!”

萨玉儿叹息一声望望窗外:“世上最哀切之事也莫过如此了,不过你该庆幸的,如今你已嫁为人妇,还是皇后,母仪天下,有何不知足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萨玉儿淡淡一笑起身朝秀娘和阿紫摆摆手,两人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屋内此刻只留下萨玉儿和阿史那玉儿。她转过身,笑望着阿史那玉儿悲愤惨白的脸颊道:“我想说的话,太多了。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好呢?从娥姿姐姐被贬开始说起,还是从你嫁过来开始说起?或者是你命她为你绣锦被开始说,还是从你无数次苛责我开始说?哦,不对,应该从孩子说起,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阿史那玉儿全身颤抖,这一笔一笔她自己从未算计的这般清楚过,却没有想到在萨玉儿心中早就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怒视着萨玉儿,颤抖着苍白的唇却说不出话来。

萨玉儿凑到她的面前,目光由戏谑的笑骤然转变成如烈火般愤怒的恨:“骨肉分离,阴阳永隔的滋味儿,可好受!”

“萨玉儿!”阿史那玉儿咬牙切齿地扬起手,却在半空中生生被萨玉儿的手握住。

“你该感激上苍的!直到今天才惩罚了你的罪恶!你可知姐姐临去时那凄惨模样?你可知当时翡翠宫弥漫的血腥之气让我至今都能无比清晰地闻到!你可知当时赟儿多大,你可知当时赞儿才刚刚出世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永远失去了母亲!你敢说老天没有眷顾你吗!”她声嘶力竭地怒瞪着眼前面色愈发惨白的人,握着阿史那玉儿手腕的手已用了十分了力气。

这一番话如滂沱大雨般倾泻而下,悉数浇在了阿史那玉儿的头上,她怔怔地仰望着萨玉儿悲愤的脸和眼中早已盛满的泪水,而自己此刻的眼中除了错愕,早已忘记了对萨玉儿的愤怒。

萨玉儿狠狠甩掉阿史那玉儿的手臂:“因果轮回,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你好自为之!”

言毕,她拂袖离去。

阿史那玉儿双手支撑在榻上,豆大的泪珠砸在锦被之上留下点点痕迹。

“是……报应……”她颤抖着声音哭泣道。

推开门怒气冲冲闯出来的萨玉儿疾步而行,她咬紧牙告诉自己此时此刻不该哭的,她应该无比痛快才对,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随风而坠。

秀娘和阿紫急匆匆地跟着她的脚步,因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到刚刚屋内的两个人吵得很凶,却听不清内容,也就无法劝解。

跑出麟趾宫大门,萨玉儿伏在宫墙上大口喘着气。

“娘娘您怎么了?”秀娘和阿紫急忙搀扶着她,她无力摆摆手继续朝前走。

仇恨是一把双刃剑,伤了他人,同时也伤了自己。她此刻觉得,身体就像被人用刀戳出许多个洞来,不停地朝着外面涌出了许多鲜红的血液。

从那之后,阿史那玉儿一病不起,身子整日缠绵于病榻之上,宇文邕一次都不曾来探望。越来越多的失望,终于变成了妥协,虽然她至始至终都无法理解,为何他要这样对她,可她却再也没有力气去争夺什么。

这寂寥深宫中的日子,她真的厌了,倦了,烦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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