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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西比尔看见了光。

实在有些太过明亮了……她闭上了眼睛。

当西比尔再次睁开眼睛,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在小溪对岸的柳树下,一个男人坐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上,正在吹着柳笛。

他好像比阳光还要耀眼,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只能看见他的手,青色的柳笛在他的手中,显得他的手极为白皙美丽。

她看着他,简直无法移开视线。经过初时的惊异,西比尔渐渐适应了这位笛手的美貌。她开始欣赏起他那绝美的面容来。

他的面容如此白皙,但并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显得光彩照人。西比尔看不见他的瞳仁,因为他的眼睛正低垂着看向溪水。他的睫毛又密又长,鼻梁高挺,双唇极薄而形状美好,显现出某种女性般的柔美,然而他的那一双秀眉却粗而且黑,放在这样的一张脸上,足以令人吃惊,却并不显得突兀,只是平添了男子的英气。

西比尔未曾见过这样的面容。

在二十一世纪,西比尔曾在电视和网络上见过了不少的明星演员,到这里来之后,又常常与相貌俊美的埃尔蒙德共处,这让西比尔觉得,她已经饱看了人类的美丽面容,不会再为一张漂亮的脸而吃惊了。

然而笛手的美貌超乎西比尔的想象。

即使在西比尔最深的梦里也不会出现这样美的面容,即使穷尽西比尔的想象,她所能在脑海中创造的最美的形象也不会比这更美……为什么神灵会创造出这样的一张面容?这样的一张面容让西比尔无法相信他是人类。

她宁可相信他是废墟中的妖精,是林中的精灵,是这片土地的神祇。她几乎要跪倒在他脚下,请他饶恕自己擅自窥探之罪。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她不敢走上前去,不敢向他搭话,与他说话仿佛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啊……现在她甚至不敢看他了……如果他感知到她的目光,难道不会因为她目光中的冒犯而对她生气吗?

此时,笛手仿佛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看向西比尔的方向。

他的眼睛里有星光。

这是西比尔唯一能感觉到的……因为她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她只是匆匆撂下撩起的柳枝,转过身,飞也似的逃走了。

在她的身后,那忧愁的柳笛声始终回响着。

当西比尔回到旅馆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旅馆。

当她终于回到三个人租用的套房,埃尔蒙德已经在那里了。他掏出佣兵的身份证明还给了西比尔:

“我已经替我们三个接好任务了。”他说,“是一个清除盗贼的任务,看上去还挺简单的,任务地点离博萨尔城不算太远,但是明天要早起。”

西比尔点着头接过了埃尔蒙德递过来的身份证明,随手放进口袋里。事实上……她几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她一刻不停地回想着那个溪流边的男人,她的脑子不断地自动重播着柳笛那简单而又忧愁的曲调……她觉得她好像被他迷住了。

在这个夜晚西比尔做了梦。

西比尔的梦里有着种种古怪而斑驳的色块,它们旋转着,扭曲着,不断分开又糅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片漆黑……不……那好像并不仅仅是颜色……那是一片没有穷尽的黑色湖水。

在这样的漆黑的梦中世界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湖水中深潜着,它从那下面出来,把湖水分开了,打破了湖水深黑的死寂。

那是一位神祇。他的光明照亮了漆黑的梦境,他的样子好像似曾相识,他有着绝世容颜,他带着微笑,他向她伸出手来……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面对梦中的神祇,当她向神祇伸出她的手……砰的一声,幻梦破灭,梦境恢复了漆黑。

“快起来!快起来!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西比尔是被梦娜叫醒的,迷迷糊糊被拖起来洗脸梳头。当洗脸时的冷水碰到她的皮肤时,她的脑中莫名其妙闪现出了斑斓的色块。

颜料?黑色的湖水?什么鬼。

西比尔轻轻晃了晃头,她一点也记不起她的梦了。

三个人收拾好了就立即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附近的博萨尔村。博萨尔村就在博萨尔城的旁边,这个村子一直都向博萨尔城提供食物,是个相当富庶的村庄,村民的生活也都过得相当不错。

不过自从有一小股强盗在博萨尔村出现之后,村民们的生活就不像原来那么好过了。强盗们经常在夜里突然出现,抢走村民们的财物和食品。虽然强盗们很少伤人,但村民们仍是不堪其扰。

村民们曾多次拜托城中的守卫帮忙,不过博萨尔城的守卫队人手有限,并不能经常到博萨尔村巡逻。更糟的是,当强盗们发现这里居然有守卫的时候,他们非常愤怒,杀死了好几个人。

因此,这一次村民们凑了钱送到了公会,希望能雇佣佣兵将强盗们一网打尽。

三人策马驱驰,埃尔蒙德在路上向西比尔和梦娜说明了情况。

“我们要做的,就是留在村子里,等到强盗再来的时候保护村民,然后在他们离开时找到他们的老巢,将其一网打尽。”

“听起来不错。”梦娜煞有介事地评价着,“能不能让我先动手?西比尔至少参加过武斗比赛,我还从来没打过仗什么的。”

埃尔蒙德充满怜爱地看着他的小妹妹:

“当然可以。不过要小心,不要离对手太近了。”

三人一路聊着天,很快就来到了博萨尔村。村民们非常热情地欢迎了他们,还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和住处。

“这里真不错,”西比尔有些遗憾地说,“早知道接了这样的任务,就不租那么久的旅馆了。真是浪费啊。”

梦娜却不在意那些事情,她吃过了饭,就跑去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了。

“到底是小孩子啊……”西比尔羡慕似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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