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和欧狄斯的婚礼非常简单。婚礼的地点是在城堡中的一间小礼堂里。没有其他宾客,所有的见证人就只有梦娜、埃尔蒙德和梅林。梦娜是伴娘,梅林是伴郎,而埃尔蒙德是主婚人。
虽然此时处在危机之中,欧狄斯还是希望自己能给西比尔一个更为盛大的婚礼,然而西比尔拒绝了,她希望自己的婚礼上只有朋友参加。她握着欧狄斯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
“当埃尔蒙德对我说,我将成为女王的时候,我曾经幻想过我的婚礼或许会非常盛大,让所有宾客多年之后仍然记忆犹新。每个小女孩都幻想要有那样的婚礼。然而,当我遇见你之后,我意识到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婚礼,我想要的是你。
在遇见你以后,我意识到婚礼只是一场仪式,它能让我们所有的友人见证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而这就足够了,我不再需要别的东西了。”
此时的西比尔不会知道,此时的这一场与豪华与盛大丝毫不沾边的、悄无声息举办的小小婚礼,却胜过了无数盛大的婚礼,作为重要的事件而被记录在史册之中。
没有什么婚纱,也没有特殊的首饰,甚至连化妆品都没有,西比尔穿着梦娜从家里找出来的巫术师在重大场合才穿的礼服裙,用春天的花朵点缀头发。
分明没有做什么打扮,可是西比尔此时却显得如此光彩照人。她由梦娜陪伴着来到婚礼现场,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看见欧狄斯在祭坛前面等着她。
按照通常的婚礼风俗,身为预言师的欧狄斯应当穿占星术师或是预言师的法袍,然后佩戴法杖才对。但是欧狄斯却穿了他日常穿的铠甲,佩戴他日常用的宝剑,他的盾牌背在他的肩上。
虽然只是日常穿的铠甲,可是欧狄斯把它擦了又擦。阳光从礼堂上面的天窗透过来,把他的铠甲照得闪亮。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笔直地站着。
他的样子很美,但是已经不是西比尔记忆之中的那个样子了,他的样子不像西比尔初见他的那时候,那时候他还是机械的身躯,完美如艺术家手中的雕像;也不像他刚刚恢复人身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肤色苍白,好像从来没出过房门的人。
他始终那么美,但西比尔最爱他现在的样子。
她明白欧狄斯穿战士服装的意思,他是个预言师,他本来应当远离战场,在安静的地方观星,沉思,指明方向。但是欧狄斯不想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沉思,他愿意做她的战士,替她挡住前方所有的危险。
这就是欧狄斯无声的的誓言。
两个人按照巫术师通常的习俗举行了婚礼,他们在埃尔蒙德与主管婚姻的赫拉女神的见证下向对方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发誓将永远珍爱彼此,尊重彼此,将彼此当做自己一生之中唯一的伴侣。
立过誓言之后,两人要刺破手指,将指尖相对,表示两个家庭的血液将在这里结合,然后两个人深情相吻。
婚礼的仪式非常严肃又非常简单。当这些仪式结束之后,埃尔蒙德宣布两个人结为夫妇。
西比尔伸出手,看着自己刺破了的手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情绪涌上心头。
“我们这就结婚了。”她睁大眼睛,转头看欧狄斯,“感觉有点难以置信似的。”
欧狄斯吻了吻她作为回答。
婚礼过后,五个朋友在一起吃过了午餐,又开始讨论起征召军队的事情来。
埃尔蒙德告诉大家,他已经拟好了征兵的告示贴在各处,相信很快就可以,并且向欧狄斯询问起他之前提过的战士的事情来。
“我准备去科学会寻求帮助,我想一支机器人大军应该相当不错。”欧狄斯这样说。
埃尔蒙德考虑了一下:
“如果真的能说服科学会的人,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但是……科学会那些家伙简直自私到了极点,你确定你能从他们那里弄来机器人军队?”
“我不确定。”欧狄斯说,“我有个熟人在那里,我想也许她可以帮上点什么忙……不过她也许更想杀了我……但是我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听到欧狄斯提起他在科学会的熟人,西比尔有点不安:
“你说的是卡洛琳?”
欧狄斯点了点头:
“除了她以外,我不认识别的人。”
西比尔轻轻抱住他:
“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我很担心你。”
欧狄斯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你知道她是个疯子,我担心她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西比尔摇着头,感觉非常焦虑。这个时候,埃尔蒙德开口说道:
“让你一个人去未免太危险了,梅林最近应该没有别的事情,说不定梅林可以陪你去。”
埃尔蒙德看向梅林,梅林点了点头。
他们继续开会,讨论着这件事情实施的具体计划,与此同时,他们谈论着的那个女人正生活在在科学会辖区内树林中的小木屋中。
尽管她的身体是由特殊金属构成,按理说不应该有任何损伤,然而她的面容却还是因为痛苦而改变了形状,她生活的房子又脏又破,她的身上穿着旧衣服,样子非常难看。从前不太熟悉她的人如果现在再看见她,恐怕会很难把现在的这个女人与当初那个美艳又冷酷的罗素博士联系在一起。
她失去了权势和钱财,失去了一切她曾经所喜爱的东西。当奥兰多把她最后的希望从她的怀里夺走之后,卡洛琳意识到,她已经一无所有。
她拥有永恒的生命,她可以从头再来,可是卡洛琳发觉自己已经没有重新来过的兴趣。因此她每日里只是呆呆坐在窗前,玩弄着从前她保留下来的伪欧狄斯的一缕头发。
在这种情况下,永恒的生命简直就像是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