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笛声从青玉笛中传中,仿佛过了很多很多年,才传达给曼珠,这些从前无法抹去的念想,就在笛音中如水诉出,缠缠绵绵,清韵天成。
“这笛音……”曼珠吃惊地捂住嘴。“你为什么也会?!”
她记得这笛音,模模糊糊是属于少年时代的记忆。她已记不得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听到了这首曲子,只依稀知道,这是一首听过便不会忘记的曲子。
青墨停止吹奏,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曼珠,对不起,我以前骗了你……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了。”
曼珠更加吃惊,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
他叹了口气,像回忆远古时候的记忆那样开始回忆起来。
“那年我随师尊前来碧落地寻人……那也是我第一次来到妖界。我见到这里的花,觉得很漂亮,便拿出从小一直珍藏的青玉笛吹了一曲。沙华那个时候就在不远处的花丛中。我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望时,见到一个绿衣少年……师尊说,不是邪恶的妖,不让我去追。”“我问师尊他是什么人,他说是碧落地的妖,但不是普通的妖。师尊说起他的时候,完全没有对一般妖的憎恶,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妖也是不同的。”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在我随师尊将要离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你……那时你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手中捧着一大把如血一般的彼岸花……而你的笑颜,比那花更动人……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那个记忆中的少女,那如血一般的衣裳,如火一个烧着他的心的绝世丽颜。他装上眼,依然能够想起那天的繁花似锦。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了……可是,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倒是沙华,他每天都会给我弹这首曲子,因为我很喜欢。”
曼珠轻轻握住他的手,“青墨,缘分这个东西,是不是早就在命运的齿轮上写好了。”
他轻轻拥她入怀。“曼珠……明天我会离开一些时候……若我能回来……一定与你……”
“什么叫你能回来?”曼珠抬起头,吃惊地望着他。“你要去哪里?”
青墨摇摇头,“别问,好吗?我……会回来的……”
曼珠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你一定要回来,答应我。”
“嗯……”
火红的花海中,两人紧紧相拥。
他已经决定,明天要向师尊及天帝禀明一切,他愿意受天刑之苦,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甘愿成为一个普通的男子。
他还要告诉她之前的一切,到那个时候,即使她选择了沙华……他也……绝不会后悔。
曼珠,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与你在一起……若不能再一起……那亦是命数,强求不得。
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如火一般升起的不安,低头,将鼻端靠在曼珠如缎的发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缓缓闭上眼睛。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时,他是安心的。
这天的碧落地,显得安静异常。曼珠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安静过,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
她轻轻地捻动手指,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在想什么?”低沉温和的男音传来,回过头,见到沙华。他正微笑着看她,而那笑中,竟然落寞异常。许久不见,他,又憔悴了许多。
她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大事,会是什么样的大事吗?沙华还未回答,却忽然感受到碧落地一股异动,紫气自外而来,看来,是很厉害的神仙来了。
最近的碧落地,还真是多事啊。
“曼珠,来客人了,随我去看看。”
曼珠点点头,她也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看来来者很不简单。而这股气息竟然有点像青墨的。怎么可能呢,她一定是出现错觉了。
容不得她想那么多,就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强大的仙气。
“原来是天界的紫清神尊。不知此番来到碧落地,可是天界有何指示?”沙华见来者是紫清神尊,旁边还有晚汀仙子和珏玉仙子,倒也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像冥翼那样的来找麻烦的。
晚汀和珏玉回礼,点头示意。
“二位不必多礼。我只是前来化解因缘。”紫清神尊淡淡地道。随便,他念动咒语,整个碧落地瞬间被一片紫雾所笼罩。紫清神尊似是对着人说话般,“玉纱,这么多年了,你仍旧是不肯见我么?”
没有回应。
紫清神尊叹了口气,“你若要向我寻仇,那么青墨为那女妖受尽天刑之苦,也算你的心愿达成了吧。”
“什么?青墨他怎么了?!”曼珠大吃一惊,昨天还好好的青墨,怎么就会受尽天刑之苦,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紫清神尊所说的寻仇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是在寻找谁呢?
话未毕,只见一团黑影突然从远处蹿出,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曼珠和沙华的前面。
再看紫清神尊,脸色微变,一旁的晚汀则是一脸的吃惊,珏玉却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
“紫清师兄,别来无恙啊。”尘埃落定,再看那人,却是幽影洞中神秘的黑衣人寒衣,也是救过二妖性命的前辈,更是将被封存的真相告诉曼珠的知情人。她摘下面纱,一张清秀的容颜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原来黑色的面纱之下,竟是这样一张秀色可餐的脸。
“寒衣前辈?!”曼珠与沙华都感到不可思议。紫清神尊要找的人,原来是寒衣前辈吗?难道,他们是认识的?
紫清神尊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玉纱师妹,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认错吗?”声音中天生就透着一股威严。
“认错?哼,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玉纱转过身,不再看向紫清。
“师妹,你摒弃仙道,甘愿堕落成妖魔,这已是犯了仙家大忌,加之你盗走了花妖曼珠被封存的魂魄,逆天改命,所有的这些已足够让你的灵魂永受天劫之苦,不得超生!”
玉纱转过身,目光如常,并无一点波澜,“那又如何?”那又如何,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寻常仙人难以承受的劫难,却被她用这风清云淡的四个字一笔带过。她不怕,不怕天刑之苦,不怕灰飞烟灭,她只怕……“师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了解我。当日我私下妖界,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罪果的准备,亦已想到了今日之局。师兄,天界真的那么好吗?当神仙你快乐吗?在那高高的山顶之上,一切都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之后的千千万万年会一直这样下去,和师兄你,相近不相亲……”
“你依然窥不透么……”紫清神尊淡淡地道。却不再直视玉纱。“若你当年不是凡心太盛,怎会有今日的局面。”
“是,我是窥不透。”玉纱苦笑,“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会这般的无心无情。当初我那般哀求你你都不为所动,依然要留在山上修行。我不甘心,不甘心所有的岁月都在这寂寥的山顶度过。我也恨,恨你为何对我所有的情义都不屑一顾……”
“玉纱,错了便是错了……你不该,把我们上一辈的恩怨,施加于下一辈身上。花叶二妖本是相恋不相见的命数,如今花妖却被你迷惑,与青墨相恋至深。如今青墨为了花妖,正在天界卷仙台处受天雷天火天沙天剑天仗五刑,生死难定。玉纱,你犯下如此罪行,天界也容你不得。”
“!”听到这些话,曼珠几乎站立不稳,沙华轻轻扶住她。
“曼珠!”焦急的声音中有着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