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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突然,脖颈后面袭来一阵寒风,宋嘉禾浑身一颤,直觉周遭的空气都快要结冰了。

白莫宸站在那里好久都不见挪动一下,仿佛陷入了沉思,宋嘉禾观察了好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伸手去推他,却在触碰到他身子的那一瞬,白莫宸猛地转头,清冷的眼底划过一抹猩红,眨眼的瞬间消失不见。

宋嘉禾捏着衣服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再度看去时白莫宸已恢复惯常的冷漠和淡然。

两人正欲离开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响,墙壁一块接着一块断裂,骤然坍塌。

“跑!”

白莫宸一把拉起宋嘉禾的手,转身就跑,身后坍塌的石洞似洪水猛兽般朝他们凶猛扑来,宋嘉禾提着身上的衣服,不要命地同白莫宸一起狂奔,可是衣服太大太碍事,一不小心就踩了上去,白莫宸一看,顿时弯腰,双手一捞,将宋嘉禾打横抱起。

时间太过紧迫,来不及解释,宋嘉禾却能理解白莫宸突然的决定,看着白莫宸即便逃亡,也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镇定模样,自认此时的她却如何也淡定不了。

她可是在她喜欢的男人怀里啊,这可是标准地公主抱啊!

宋嘉禾此番心里正美的冒泡,后面一路坍塌而来的墙壁、石顶,和她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因为有白莫宸在,她一点也不担心。

白莫宸抱着怀里的人一路狂奔,脸上却不见一丝狼狈,他快速闪进前方的一个石洞,逃命的空当根本来不及多想,这会两人停下来,他才抬眸观察着眼前的环境。

在他们进来的那一瞬,身后的石门陡然关闭,漆黑的洞穴瞬间亮堂,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为等待他们而准备着。

白莫宸将宋嘉禾放了下来,一路被人抱过来的宋小姐,仿佛突然娇贵了般,脚刚落地居然不小心崴了一下,白莫宸淡淡地扫了一眼,收回视线没再看她,宋嘉禾直觉对方刚才逃命时都没有一丝变化的帅脸,此刻好似黑上了一分。

好吧,怪她喽!

宋嘉禾低着头,委屈地对了一会儿手指后,猛地抬起头,她似乎只要一和白莫宸在一块,智商就会直线下滑,而且没有半分警惕。

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的宋嘉禾,立刻给自己找了点活干,可是她刚迈出一步,脚上传来的刺痛令她瞬间顿在那里,再也不敢挪动半步。

白莫宸细细扫视一周后,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便收回目光,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某人正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他眉头微皱,抬步朝这边走来,宋嘉禾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冷硬的面色黑沉的吓人,心跳越发慌乱,他不是要揍她吧?

见对方在跟前停下,倏地抬起手,宋嘉禾猛地低头,双手护着脑袋,“别打脸!”

许久,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宋嘉禾慢慢抬起头,在拿开手臂的那一瞬,她似乎看见了白莫宸冰山一样的面容上,性感的嘴角正在微微抽动着。

看来,这回她是真的犯蠢了。

“……我,我是怕留疤。”在对方冰冷地目光下宋嘉禾干笑着挽救,却不想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更蠢。

白莫宸估计是看她卖蠢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径自将她抱起放在一块石头上,宋嘉禾这才发现他们这是进入了一间石室,石室的墙壁上点着蜡烛,微黄的烛光下,气温一点点升起,宋嘉禾觉得先前的冰寒一扫而光。

白莫宸纡尊降贵般在宋嘉禾的跟前蹲下,宋嘉禾看的目瞪口呆,更让她震惊地是,他居然动手将她的鞋子脱了!

宋嘉禾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即便如此她心里却乐开了花儿,虽然不是她故意设计的,可是剧情按照她预想的发展,她还是蛮高兴的。

许是她的笑太过招摇,白莫宸抬头,清冷地目光直直扫向她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宋嘉禾没想到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可是她是谁,这样的事肯定要极力扭转,只见下一秒,宋嘉禾将她那笑容似花一样的脸生生扭曲成一把陈年老腌菜,有多愁苦就有多愁苦。

怕不够可怜,宋嘉禾正打算暗中掐一把自己时,白莫宸蓦地收回了视线,宋嘉禾心里切了一声,得了,还省了两滴眼泪。

宋嘉禾正嘀咕地时候,并没有发现白莫宸收回视线,低头的那一瞬,性感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春色比铁树开花还要稀奇、惊艳。

白莫宸修长又白腻的手指搭在了宋嘉禾脚踝上的那一瞬,宋嘉禾身子莫名一颤,她按住心里的悸动,不去看那只仿仿佛带了魔力的手,在她的肌肤上若无其事地‘点火’,她无法淡定,慌乱地只想逃离,可是已然瘫痪了半边的身子却叫嚣着更多的触碰。

正在她飘飘然时,脚上猛地一痛,钻心地疼痛令她痛呼出声。

“啊~”宋嘉禾直觉那只脚已经废了,正在她泫然欲泣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气死人的风凉话。

“又死不了,叫这么大声作甚么?”

宋嘉禾一听,顿时气得直蹬脚,等等……

咦,脚居然不痛了,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发现一点事儿都没有。宋嘉禾闹了个大红脸,发现她刚才那一叫的确有点夸张,可是那一瞬明明是很痛的。

墙壁上的蜡烛仿佛怎么也烧不完似的,宋嘉禾抬步走近了一些,发现墙壁上似乎还刻着小字在,都是一些古文字,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宋嘉禾古文这一块儿本就薄弱,勉勉强强识了个大概,才闹明白这面墙壁上原来记录了一对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

故事说的是在唐朝末年,一名叫祁风的书生偶然邂逅了一位窈窕佳人,回到家后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后来四处向人打听才知道他爱上的不是一名普通女子,而是世家里的名门闺秀,男子为觅得真爱勇敢地前去提亲,可是出身贫寒,门不当户不对,女子的父母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父母不同意架不住女儿心头好,这位唤姚兰兮的大家闺秀也在那一眼之后钟情于男子,两人拼死拼活要在一起,女子父母为了让男子知难而退,更为了挽救女儿的名声,遂与男子定下约定,若他去战场能活着回来,就把女儿许配给他,男子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战场上十有九死,且不说能否活着回来,即便能活着回来,只怕女子也已嫁作他人妇了,可是男子却一口接受了这个约定。

临行前,男子求女子父母让他们再见最后一面,女方父母为了叫自家女儿死心,同意让他们见面。

湖心小亭中,男子将他所拥有的最喜欢也是最昂贵的物什递到女子面前——一面精美的面具,并许诺只要女子愿意等,他一定回来娶她,女子泫然欲泣间扑进男子怀里,承诺今生非他不嫁。

其实故事到这里,已经看到了结局。

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男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仅有幸捡回半条残命,还因上天眷顾立下军功,荣获副将之位,当他挺着形将就木的身子,披着威风凛凛地战袍回到故里时,却迎来一个惊天噩耗,同年春,女子因逃婚途中遭暴徒凌辱,誓死不屈,一头撞死在柳树桩上香消玉殒。

男子听后口吐鲜血,瞬间从马背上摔落,自此一病不起,后来兰心寺方丈来访,男子勉强从病榻上醒来,在与方丈长谈后,男子气色明显好了起来,世人都道那只是回光返照,男子已然时日无多。

谁知男子身体渐好后,立刻命人四处寻找画工,所画之人均是同位人物——姚兰兮,男子,不,这时应该称祁副将,祁副将随后选定一块地,命人建造了一处庙宇,庙宇各个角落里都挂满了女子的画像,还引进僧人日夜为女子超度,世人皆叹,祁副将乃深情之人,此番素衣入住寺庙定是要为那女子孤老终身,吃斋念佛一辈子。

其实故事到这里,谁也没料到结局会是后来这样。

又一日,兰心寺方丈突然来访,他看着佛龛前的男子,悲痛道:“施主休要执迷不悟,就此放手,莫让罪孽一再深重。”

男子听后厉声反驳,“胡说!本将军筹得香火源源不断地供奉着她,将所有的福祉和祝愿都送给她,怎能说我这是罪孽深重?”

方丈听后长叹一口气,“如果真如你所言,你为何要将那颗柳树移栽在这寺庙深处,夜夜心头血供养,你可知你这是在逆天?”

男子脸色一白,不禁倒退一步。

方丈却不看他,继续说道,“我当初出于慈悲,一时心软,告诉你可以寻得女子魂魄的办法,却不想你竟将人亡魂禁锢在此寺庙让其不能投胎转世,你这般作为还敢说没有半点罪孽?你口口声声说为她好,可知爱一个人,不是沉迷于皮囊、色相,你若真的爱她就应该放她去投生,倘若来世有缘你们定会再见,又何必执拗于一时的尘惘?”

男子仰天大笑,两行清泪径直从眼眶滑落,“我执拗,我怎能不执拗,我不执拗,此番早已战死沙场,我若不执拗,她早已魂飞魄散。”

“天地阴阳自有定数,是执是妄只在一念之差,施主若放下业障,定能立地成佛。”

“呵,我早已手染鲜血,成佛成魔关我何事,我只要她能够和我在一起,哪怕一起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也甘愿。”

“施主如此恶性,佛祖也无力感化,老衲告辞。”

方丈离去后,男子大肆敛财,扩建寺庙,夜夜不变的仍旧是一碗心头血浇灌柳树,只是身子越来越虚弱的他,又背负着深重的罪孽,早就油尽灯枯了。直到一日一口鲜血喷出后,倒死在柳树旁边。

数月之后,才被庙里的僧人发现,只是尸体已然化成了一堆森然白骨,旁边的柳树依然青翠,仿佛吸收了什么养料,茂密繁华。

风一吹,柳枝迎风而动,轻抚白骨,风声絮絮,似在吟唱,又似在轻叹……

这个故事之所以被记录在这面墙壁上被后人所知,是因为男子在死前留有万贯钱财交予下人,命其为他和女子建造一墓合葬在一起,这片后记也是那下人不知是感念那几万钱财,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才有了这样一个叫人唏嘘不已的爱情故事。

宋嘉禾本抱着好奇的心态一路看下来,可是看到最后,却一时哽咽在那里,久久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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