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守义和顾一鸣转遍了大半个县城，大小娱乐场所和开着业的商场都没看到莲子的踪影。“哪去了呢？咱们俩都没带手机，不行找个电话亭打电话问问。”钱守义说。
“那好吧，前面有个话吧，我往张磊家打个电话，问问现在什么情况。”顾一鸣快步来到不远出的一个话吧，两间屋坐满了人，虽然人多，打电话者各不相扰，因为每部电话都是一间独立的带有隔音墙的房间。打电话的大部分是外地来这里跑业务人员，他们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靠墙角有个电话正闲着，顾一鸣来到电话前，快速拨通了张磊家的电话。“叮铃铃”，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电话，张磊听到后一机灵。“是谁这个时候来电话？”莲子问。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钱守义或是顾一鸣，他们想询问一下你的情况。”
张磊穿好衣服下了床，来到桌子旁抄起电话，说：“顾大哥呀，你们怎么没带手机呀，联系了半天没联系上。”
顾一鸣急火燎燎地说：“先说说莲子情况。”
“别提了。”张磊把发现莲子的全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说：“莲子的事儿让你们受累了，我代表全家感谢你们。”
“只要莲子平安，我们挨点儿累算不了什么，既然没什么事儿了，我俩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张磊放下电话回到了床上，看到莲子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呢。
“你怎么了，围着被子不睡觉呀，看我的。”然后一个箭步就钻进了被子。
“我想，我这一举动，弄的三家不安宁，我这是多大的罪过呀，当时我怎么就没再打一次电话呢。”
“说什么也没用了，人只要全毛全翅儿的，大伙就放心了，今后考虑问题别太简单了就行了。睡觉吧，明天有时间我要到钱守义的招工现场看看，今后咱们厂子招人也可效仿他的招工办法。”
折腾了多半宿，觉也没睡好，好在人找到了。早晨起来的时候，钱守义的脸灰秃秃的。“你也是，知道今天要召开招聘会，怎么不早回来呢？”菲菲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埋怨着。
钱守义心里明白，莲子真要是有个好歹，张磊怎么办呀，所以昨天晚上虽然徒劳一场，但心里踏实了。
招聘会按时举行，会场大门的上方挂着红绸子做的大型条幅，上书：守义养殖场职工招聘现场会。门两旁的墙上贴着两幅文字说明，分别是养殖场情况介绍和招人原则。门还没有打开，门前已经堆满了人。这里不乏有父母陪着儿女来的，有恋人一起来的，也有自己来的。当招聘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人们“哗啦”一下子就冲了进来，不一会，六十多把椅子都坐满了，还有一些人站在了过道上。
“哎，你看有这么多的人想试试，这说明我国计划用人制度将成为过去，自谋职业和人才横向的大流通将成为今后用人制度的主体。”坐在主席台上的县组织部唐部长悄声跟钱守义说着。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咱们这次招工是我县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并且是私营企业招工，必然引起大家的好奇。所以今天来的人比预想的要多。”钱守义脸上表现得很平常，但心里乐开了花。
“是啊，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入，我县的私营企业会像雨后春笋般地蓬勃发展，职工的需用量会逐渐加大，今后各企业录用职工都要走公开招聘的路子，我们要总结你这次招工经验，指导今后职工就业工作。”唐部长说明了县政府参与这次招工的目的。
“二位领导，人员已经到齐了，开始吗？”坐在一旁的招聘秘书问道。
钱守义和唐部长交换了一眼色说：“开始。”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秘书按照招聘程序一一进行了说明，应聘者按照先后进行了抽签，然后按照抽签顺序分别接受招聘官员的询问和面试。
张磊毫无声息地坐在了会场的最后一排，他从头到尾观察着，心里深深地感到企业用人制度的改革迫在眉睫，必须走自我招工的路子，能者来，庸者去。
“张总，你怎么来了？也想找工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张磊回过头，说：“哎呦，是李大哥，我说听着耳熟呢。”他赶紧站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然后双双落座。
“我也是刚到，一进门就看到你这熟悉的后背。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李龙腾说。
张磊没有急于回答他提的问题，巧妙地把话题转了一下，说：“到这看看。李兄今天怎么有时间参加这个招聘会呀，现在外贸业务异常火爆，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李龙腾未加思索地说：“不瞒张总说，全国外贸体制马上就要改革，逐步扩大企业自主出口权势在必行，作为全县出口业务比较多的企业，您应该考虑争取自行出口权的问题了，这样有利于企业的外向型发展。”张磊默默地听着，他在庆幸，我这个话题转的恰到好处，通过他了解了当前外贸的走向。自己这个加工厂向何处去，今天李龙腾提出了很好的建议。
“李大哥，刚才你的一席话使我受益匪浅，回去后我要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如有可能，李大哥能否当我厂的顾问呀？”
李龙腾听到张磊发出了邀请，心里美滋滋的，“难得张老板赏识，我李某深感荣幸。顾问不敢当，能给张老板献言献策就是我的最大荣幸了。这个事儿咱先放一放，就说这招工的事儿，钱守义采取公开公正公平招聘企业职工是个聪明的选择，我认为，只有取消正式职工和临时工的用工模式，实行自主择业，全员合同制，才能使有能力的人有用武之地，才能促进人才的横向交流，使企业能够健康发展。钱守义开个好头儿，有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我县的用工制度将会更好。”
招聘现场人头攒动，十个招工名额迎来了众多的应聘者，他们说：是否得到养殖场的招聘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够参与和见证我县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公开招聘会。
有一个刚满十八周岁的小青年，帅气精明，高中刚毕业，因家里情况没有考上大学，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到招聘现场，经过招聘老师的提问、答题和陈述，第一个被录取。当他从钱守义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感谢的言语被哗哗流下的泪水所淹没，这一举动感动了在场的全体与会人员。他把录取通知书高高举过头，向领导和台下全体人员深深地鞠了个躬，嘴里反复地说着：“谢谢，谢谢。”随后雷鸣般的掌声献给了这个小青年，献给了县政府改革开放的好政策。
“看见了吗？只有这样的好政策，才能使一批有能力的年轻人脱颖而出，才能使他们在广阔的天地里大展才华。都说学历重要，这个小青年只有高中学历，但他第一个被录取，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唯学历的时代已经过去，有真才实学就有好工作已成为现实。”李龙腾激动地说。
“谁说私营企业没有前途，我跟钱守义商量了，超不过去三年，我们两个企业要上市，要在更大的市场中筹措资金，把企业做大做强，使能人不请自来。”
张磊的雄心很大，李龙腾听了以后激动不已，说：“看来你这个顾问我是得考虑考虑了。”
菲菲想到招聘现场协助一下，被钱守义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我这个招聘会是由县里牵头举办的，你不要参与。一天假白请了，自己在家闷闷的，钱红临上学的时候问妈妈：“您怎么还不上班去呀，现在都几点了？”妈妈无言以对，只是说了声妈妈有事儿晚点去敷衍过去。她左思右想，这么大的摊子钱守义挑着让人担忧，怀疑钱守义的管理能力菲菲可不是空穴来风，早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她就看出钱守义不适合做领导，运筹帷幄的功力还缺把火候。
记得参加工作时间不长，领导看他挺精练的，有一个四十多人的下属单位正好缺个人，让他主持这个单位的工作，一年当中不出大的问题，完成上级确定的各项指标，要发数额不菲的奖金。在当时还是计划经济的情况下，单位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冒很大风险的。钱守义很高兴，当天提前一个小时就回家了，做饭收拾屋子一阵忙活，菲菲下班一进屋，“今天太阳从西边出吧，要不就是老公受到了什么人的熏陶，思想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儿？”
“感到惊讶，还是新鲜？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本老公是领导了。”钱守义很得意地说。
菲菲不敢相信眼前钱守义能当领导，哪怕是一个人的领导。“别逗了，你还当领导，你先把自己领导好了吧。我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这张破嘴。要说今天回家后的行动值得表扬，希望你发扬光大。”菲菲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她太了解他了。钱守义看见菲菲放下挎包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忙说：“你先别吃饭，两个原因咱们得愣会吃，一是钱红还没放学，一共才三口再少一口吃饭的就没意思了。另一个原因是你不相信我，我怎么就当不了领导呢，就冲你这句话我这个领导还真得当回试试。”
菲菲把拿起来的筷子又放在了餐桌上，满脸惊恐的样子说：“你真的要当领导吧？”
“领导已经决定，由我主管下属的一个单位工作。”
“你干得了吗？干不了三天半别再把企业干黄喽。不行赶紧告诉领导，换别人吧。”
真让菲菲言中了，没干三个月，企业经营惨淡，拖欠工资，人心涣散，领导不得不换掉了钱守义。由公司的一个副经理兼任了这个下属单位的领导，又经营了三个月，才使这个四十多人的企业起死回生，走上了正常经营的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