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细细推敲起来,一致认同了陈哲的猜测。吴枫肯定撒了慌,他急于上山一探究竟却又不跟着众人一同前来,其中必有隐情。众人推测,当年吴家人上山以后,肯定是顺利的到达了他们要找的地方,而且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事物,但是之后发生了一些变故,变故是来自环境还是来自吴家众人内部,这点已无从知晓。但这次导致了吴家老族长的去世,而那位吴家长辈受族长所托,带着瓷瓶下山,在下山途中,吴枫极有可能得知了一些发生于山上的事,而对那位吴家长辈突然发难,所以才有了之前他们见到的尸体。想到此时,众人再次对这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的做法产生了疑惑,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这次促成众人上山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韩祈突然想到队伍中那个叫吴七的青年,向众人提醒到:“我昨天无意中看到,吴雄对队伍里一个叫吴七的青年人特别恭敬,这里面或许有些特别原因,你们多注意点。”
“吴七?那个愣头青?”吴寒好奇说道。
“是的,你知道这个人吗?”韩祈问道。
吴寒继续说道:“以前没见过,只听说他是某位掌事人的侄子,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前阵子他好象做错了什么事,吴枫发了一晚上火,扬言要赶他走,大家都知道啊。”
“我怎么不知道?”吴龙好奇的问道。
“哦,就是你去绑…去请韩祈的那天!”吴寒解释的声音有点虚,连忙中途改口。
吴龙听完,看了看韩祈,脸上一阵尴尬,也不在作声。
韩祈知道吴龙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并未觉得难堪,倒是对吴枫的这一举动有些好奇。从之前众人的了解中,吴枫心狠手辣,人称吴疯子。他眼里从来我行我素,没有权威可言,绝对不会因某人的亲戚关系,而坏了自己的规矩。就算他要姑息一次,也会私下处理,以免损了自己威颜,怎么会闹到人人皆知?韩祈的直觉告诉他,吴雄对吴七的恭敬肯定不是因为他的身分是某位掌事人的侄子,这里面必有隐情,仍然盯嘱大家多多注意此人。
吴雄在远处看着五人围坐一团,窃窃私语说了许久,心中好奇,借口商量启程,想过来探听。陈哲连忙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装作闲聊。
吴雄和五人客套的寒喧了几句,队伍继续出发。大家整个下午,都在一处山脊背上行进,高海拔的缺氧反应让所有人都觉得难受,前行的过程越来越难熬,长年生活在雪山之下的巴桑和次旦都有些吃不消。站在五六千米多的高海拔处,并没有想象中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的悬崖,站在山顶上,望向四周连绵不绝的山脉,更象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丘陵地带。在山与山之间有很多山谷,都被深雪覆盖,有些地方的雪,厚到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藏在冰雪中的世界,就象藏在时间里的秘密一样。一直走到将近入夜,众人才找了个地方落脚歇息。
陈哲在下午行进的后半程,一直心神不宁,但他说不出原因。晚饭时梅朵无意中的一句问话,让众人若有所思。
“你们说这地方会有动物出没吗?”梅朵问道。
“有个蛋蛋,山下面还看得到有几鹰在天上飞,这一路走来,什么都没看到。”吴龙答道。
韩祈继续补充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山上完全没有植被,也没有发现有水源,四处都是终年不化的冰层和积雪,没有生存的条件,应该不会有什么动物,最多只是经过而己。”
巴桑抽着旱烟,说道:“经过的都没有,我们这样的气候也就有藏羚羊、野牦牛、野驴这些动物,不过随着我们往山上走,已经几乎看不到植物了,这些动物是不会贸然上山的。”
“哦?我今天下午,边走边四下乱逛,无意中回头时看到一个黑影在不远处的一处山顶一闪而过,我以为是山里的什么动物。”梅朵满脸疑惑的说道。
陈哲听完,心中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怎么没听你说?”
“就我找你拿水喝时,我喝着水,一回头就看到,只不过没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原缺氧我头脑发昏看错了,就没说。”梅朵解释到。
陈哲听完,眉头紧锁,整个人都绷住了。韩祈察觉有异,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我只是有种特别的感觉,可能是在山中不适应,我想多了。”陈哲回答到,但他内心很清楚,那种特别的感觉,正是在梅朵找他拿水喝后不久产生的。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唐卡画卷的特殊暗示的反应,还是另有原因。
吴龙听到梅朵说到黑影,又看陈哲反应不寻常,突然面带惊恐的小声问道:“会不会是它又来了?”
“你是说那只黑猫,雪曜?”吴寒惊问道。
吴龙目带谨慎地点点头。众人听完各自沉默,之前陈哲向次仁坦承他所经历的事时,有提到过这只令人心生恐惧的黑猫,梅朵一听到此,梅朵心中更显害怕。
“晚上,我来守夜,我也有种感觉,好象要有事发生。“一旁沉默的劳改说道。
韩祈点点头,说道:“我一会与吴雄商量一下晚上守夜的事,今晚上你们多注意,别睡太死了。”
可能还是因为不信任,当韩祈向吴雄提出由他们派人和吴家人共同守夜时,遭到了吴雄的一口回绝。争取无果后,吴龙全然忘了自己还是吴家人的身份,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守死你们一群王八蛋,让你们听着叔叔愉快的鼾声纠结去。”说完怒气冲冲,转身向自己帐篷走去。吴龙这老小孩的性子,确实是让人叹服,惹得梅朵肆无忌惮放声大笑。
晚上安排宿营时,又一件事让陈哲觉得有些疑惑。之前吴家众人所搭帐篷,不论是集体的还是个人的,有意无意与他们都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今晚,吴华却把自己的单人帐篷搭建在了他帐篷旁边,两个帐篷几乎挨着的,陈哲甚至觉得凑在帐篷边上就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但二人并不熟,陈哲也就没有多问。或许是因为韩祈提出派人加入守夜,让吴雄心中觉得有异,所以当晚吴家众人派出的守夜人员由一班一个变成了一班两个。
寒夜笼罩,昏暗无月,只有守夜人处,亮着一盏略显微弱的火光,所有人各怀心事。随着夜深,心生防备的众人先后进出梦乡,宿营地传来轻微的鼾声。
陈哲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醒来时,宿营地内的众人已经搔动不安。陈哲惊坐而起,刚巧吴华竟然冲进了帐篷,陈哲诧异的望着他,吴华望着陈哲,不知为何脸上略显尴尬,说道:“你没事吧,外面出了点情况。”
陈哲立即起身,走出帐篷看吴雄正在厉声盘问一位吴姓青年,其他人也围在四周。
“吴耿,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吴雄大声喝问道。
只见那位叫吴耿的青年,吱吱唔唔低头着,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
吴雄面露凶光,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了过去,说道:“嫌命长了?人呢,吴钦去哪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哪会想到他是这么小气的人,我不过是和他闹着玩而已。”吴耿捂着脸颊委屈的说道。
“事情经过说清楚。”吴雄又说道。
众人细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一班刚好是吴耿和吴钦两人守夜。守夜不仅是一件难受的事,在寂静寒冷的深夜更显无聊。为了打发时间,吴耿提出要和吴钦猜拳,输了的就必须要帮对方做一件事。吴钦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对这无聊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于是吴耿用话激他说他胆小怕输。通常情况下,吴耿肯定不为所动,但吴钦耍了点心机,他说这话是从吴钦女朋友嘴里说出来的。
男人的冲动往往是因为女人,吴钦被他一激,果然按捺不住。结果不想,第一把就输了。于是吴耿提出自己肚子饿了,让他去拿点食物来吃。队伍里的食物吴雄全部交给吴钦掌管,正是因为他为人忠厚老实,绝对不会私藏夾带。让他偷偷拿食物,这显然是对吴钦个人原则的挑战,吴钦打死也不同意。吴耿见他不肯,又指责他言而无信。吴钦只好央求他换一个要求,结果吴耿抱着好玩的心思,让他裸着上身去周围跑两圈,吴钦无奈之下只得答应。结果,吴钦这一跑进黑暗中,就没有回来了。吴耿起初以为他,躲在哪个地方生闷气,也没太在意,但过去了将近一小时后,吴钦却仍没有回来,心中一下懵了,立刻去找,找了将近半小时,仍然没有发现,只好回宿营地,结果回来就遇到了正巧要接班的其他两人,于是就有了陈哲见到的一幕。
众人听完,各有所思。韩祈看着眼前的吴耿,心想可能这个年青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吴钦的女朋友。所以他言是否属实,还不能确定。
“不长进的东西!”吴雄骂着,一脚猛踢过去。吴耿瞬间被踢飞在地,两手捂着肚子弓身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众人看着,都不敢出声。韩祈不禁暗道,此人跟着吴枫果然也是心狠手辣,事已致此,他这一脚完全没必要。
吴雄已经安排吴家众人,出去寻找。韩祈等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和巴桑叔侄一起,也加入了搜救队。众人出发前,劳改小声向韩祈等人说道:“这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我们两人一队,千万不要走散或者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