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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最后的命局4

京城内已经逐渐恢复了最初的景象,左不过还不能大肆歌舞罢了!说是不可歌舞升平,其实这府里头的事情谁又知道呢?皇帝死不死跟他们的享乐都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影响,只不过是收敛与不收敛的关系而已。

萧廉明已经坐上了皇位,赵无忧正在逐渐放权,让他能够好好的做一个皇帝,担起前一任皇帝未能挑起的江山重担。治理国家并没有那么容易,有些老臣喜欢倚老卖老,更有甚者是想借着新帝根基不稳而揽权。

好在赵无忧早就提醒过萧廉明,是以有些东西,萧廉明还是心中有数的。哪个大臣不好对付,哪个大臣弱处何在,靠着威逼利诱不可能坐稳朝堂,皇帝需要的是威信力。

先帝已经出殡,所以傅玉颖也该离开京城了。走的那天,傅笙没有出现,傅玉颖等了很久也期许了很久,可惜……终究还是失望了。

云兮提着一个食盒走来,瞧了一眼还站在城门口张望的傅玉颖,“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傅玉颖最后看了一眼这巍峨的城门楼子,这是整个大邺最繁华的中心所在,是人人向往的天子脚下。曾几何时她也欣羡过,可现在离开,她却没有半点的留恋,除了那个始终不肯原谅她的弟弟,她已无可栈恋。

皇位已经交给了萧廉明,想来他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弟弟。虽说伴君如伴虎,但若来日能谋个一官半职,也足够傅笙下半辈子安安稳稳的过了。

走出京城,只觉得浑身舒畅,再也不必尔虞我诈,再也不必去揣摩皇帝的心思,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会大难临头,什么时候能讨皇帝欢心。她不必再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马车离开了京城,傅笙始终没有出现,他只是站在宫门口观望了一下。傅笙的年纪还小,一直被傅玉颖保护得很好,所以他暂时无法体会到傅玉颖那种身陷囹圄般的感觉。

这皇宫,他还是有几分新鲜感的,殊不知这后宫三千,身为这三千分之一,纵然你专宠御前,那份埋藏在心里的情有独钟早晚也会消磨得不成样子。做不到身心专一,始终不算真爱。

当云兮打开食盒,这是傅玉颖在离别长久之后,第一回重新抱住自己的孩子。那份激动,为人母的都可以感受到。失而复得的孩子,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

秋娴在旁边笑了笑,“公子说,出了京城的大门,你们就自由了。公子早早的就让人吩咐过,如果娘娘能放弃一切,能放弃皇位,那么山高海阔随你们而去。”

傅玉颖愣了愣,“赵无忧?”

秋娴颔首,“如果娘娘想过平静的日子,那么这辆马车就会从世上消失了。该准备的,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上了山路就是阎王路,剩下的奴婢会妥善安排。”

“那孩子……”傅玉颖顿了顿。

秋娴笑得苦涩,“娘娘,这前太子殿下,您是不可能带走的,公子也不会允许您带走。前太子虽然不构成威胁,但若是此刻消失,当今圣上的圣誉会受损,所以孩子必须安然无恙的抵达封地。娘娘您可以走,前太子必须留下。”

傅玉颖颔首,瞧着秋娴怀中的睡得安稳的孩子,“当日王锦绣把孩子托付给我,我曾答应过她要让他远离纷争。如今我自己却是要走了,倒是把他给留下来,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他虽然并非我亲生,可终究也是养在身边长久,着实有些舍不得。”

“奴婢明白!”秋娴颔首,“请娘娘放心便是。”

傅玉颖望着秋娴,“你要好生待他。”

“奴婢省得。”秋娴点点头,“娘娘真当决定好了吗?离开了这马车,娘娘此生将与天家富贵无缘,并且……娘娘不可再言说昔年之事,把所有的陈年往事都随风而去。玉太妃娘娘已经死了,你们不过是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跟皇宫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

秋娴重复着赵无忧的话,傅玉颖终是将一颗心放下。

“这宫里的一切,我已经没有半点可留恋的。”傅玉颖笑了笑,“如此这样也是最好的,以前我觉得恩怨荣辱比命还重要,复仇胜过一切。如今我知道,就算我灭了整个东厂,我也不过是可怜虫,死去的家人不会回来,而我……还失去了最亲的弟弟。”

“现在这些名利富贵,我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傅玉颖释然,“放下了反倒更好,从此山高海阔,我可以过我想要的日子,哪怕以后粗茶淡饭,我这辈子也满足了。”

秋娴一笑,“那奴婢就不送娘娘了,这是娘娘自己的选择。”

云兮握住了傅玉颖的手,始终没有说话。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一家三口的平安喜乐来得重要,有手有脚,就算没有这天家富贵,也饿不死他的妻女。

傅玉颖回望着他,有些东西正在逐渐改变,人与人之间的情愫,会渐渐的生根发芽。

一家三口,乐享天伦。

经历过种种生死大劫之后,这样的斜阳晚照和不离不弃,才是彼此最需要的东西。富贵荣华终有尽时,纵然是九五之尊又怎样?最后还不是长埋地下?试问皇帝的一生,可曾真心快乐过?****被人算计,临死才知道自己此生虚无,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夕阳西下的时候,穆百里抱着赵无忧坐在那蝶园的院子里。他比她先一步回到蝶园,然后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身上。

她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从始至终都被他抱在怀里,不许她下地半步。

“你不觉得累吗?”她问,“师父说你受了伤。”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这边抱着她,那头为她剥着核桃,“没什么大碍,就是跟摩耶交手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是以内力一时间无法全然恢复,如今还剩下五成功力。再休养几日约莫又可以恢复了,你不必担心我。”

她蹙眉,“你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喂我吃东西,打量着是要把我喂成猪吗?”

“轻了很多,瘦了很多。”说这话的时候,他音色暗哑,透着少许凉薄,“喂不熟的白眼狼若是饿着了,可怎么得了?”

她轻笑,“惯会胡说。”

夕阳无限好,残阳如血。

蝶园里没有了天边,便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和笑声,安静得犹如他离开时候的模样。不过他走的时候,她怀着身孕。

如今他回来了,可一家三口还是没能团聚。东厂的人已经探得了孩子的消息,左不过情况有些特殊,所以他便回来看她一趟。

她觉得有些累,便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眸,“你跟我说说话吧!我想听你的声音,不想睡着。”她顿了顿,“若是我睡着了你记得叫醒我,不要一句话不说就离开。”

他低低的应着,温暖的指腹轻轻摸索着她的手背。素白的柔荑,感触着属于他的温暖触碰,迟来的心安让人眷眷不舍。

她很想与他好好的相处,可这些日子的吃不好睡不好,已经折磨得她身心憔悴,是以这会来了安全感,便再也扛不住了。上下眼皮子打架,脑子里一片空白,耳畔除了嗡嗡声,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想着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此生奔波为一人,颠沛流离付一生。

赵无忧是真的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何其安稳而心安。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爱情,是最舒服的相处。所谓的合适不合适,其实就是舒服与不舒服的区别。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赵无忧睡了很久,她很久不曾做梦了,可这一次她竟然梦得如此真实。

她梦到自己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自己的身子,他轻轻搂着她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沉睡的人儿。她伸手想去触碰他的眉眼,可手却从他的眉眼间穿了过去。

那种惊惧之感,让她恐慌。

她在喊他的名字,他却一点都听不到。

她急了,看着他起身离开,紧跟其后却始终没有办法让他停下来。

下一刻,赵无忧骇然惊醒,浑身上下皆被冷汗浸透。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快速查看自己的身子。还好,身上都还有温度的存在,是实体不是虚体。

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是做梦!是做梦!

可是身边已没有了穆百里的存在,他不是说不会走吗?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不作数呢?赤着脚下地,赵无忧快速跑出了房门。

她下意识的沿着梦里他离去的方向去找,竟真当在厨房外头看到了他。

那一刻,赵无忧的心里是震惊的。掉头,撒腿跑回房间,赵无忧惶然失措的坐在了梳妆镜前。她忽然有些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区别,梦里有些东西是真的吗?

真的?

假的?

梦里的情景如此真实,她觉得自己当时就好像是魂魄离体一般。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手,赵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还能感受到自己的温度,应该算是还活着吧?

老天爷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吧?在她即将功成身退之际,要送她离开?不带这么玩的。

一抬头,她骇然愣在那里。

穆百里端着粥进门的时候,赵无忧还愣愣的坐在梳妆镜前。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穆百里笑了笑,放下粥,视线却落在了赵无忧的脚上,“怎么不穿鞋?饶是天气热也不该打着赤脚。”

赵无忧快速起身走到了床前做好,穆百里亲自为她擦干净脚底板,然后穿上了鞋袜,“喝点粥暖暖胃再吃饭,免得胃伤着。”

她点点头,眼睛微微的泛红,看着他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

“今天夜里东厂会把该有的细节问题都探清楚,明儿……我去把思睿带回来,你且在家等我。”他细细的叮嘱,温柔的喂她喝粥,“这事儿可能会有些耽搁,但是你放心,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会让孩子有事。你们母女,必须万无一失,咱们一家三口少了谁都不行。”

她含笑望着他,“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这样弄得我好像也是你女儿一般!”

他笑道,“伺候夫人是为夫的本分,能让自己的女人觉得幸福才显得男人本事。合欢,等到孩子找回来,我们就离开京城。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还记得,半亩闲田茅草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我在朝堂摸爬打滚了大半生,到头来这最简单的幸福,才是你我的毕生所求。”

“说起来,也真是滑稽。”赵无忧接过话茬,“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会在朝堂尔虞我诈一辈子,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谁知道,一不留神就遇见了你这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浅笑着放下碗,欺身凑了上去,“夫人,为夫喂饱了你,那你现在是否能喂饱为夫呢?”他轻轻含着她的薄唇,“为夫……也饿了。”

她轻笑两声,指尖轻轻的探入他的衣襟之中,摩挲着他胸口的温暖。

他一笑,眼睛里满是她的音容笑貌,再也装不下其他。

烛光氤氲,温暖交融,因为有了心爱之人在身边,早前的漫漫长夜都变得何其短暂。翻来覆去,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后来,他们一直都没睡,彼此相互折磨着对方。说是折磨,却也是一种迎合与付出。卖力的付出,只为融合彼此在一处。

恨不能,一夜白首。

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们躺在床榻上,互诉衷肠。她说起所有的事情,说起了在大漠里遇见他的情景,说起了那一口血,说起了那一份肝肠寸断的痛。

他都静静的听着,只是在那一口血的问题上,收紧了置于她腰间的手,眸色通红的盯着怀中女子。她说得何其云淡风轻,好像是个旁观者,说着他人的事情,言语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越是这样,他便越觉得心疼。

这些事情都是他不曾知道的,他当时昏睡着,什么记忆都没有。而他醒来之后,谁也不肯告诉他实情,是以除了他突然的灵光一闪,想起了深爱的赵姑娘,旁的记忆的确还是模糊的。

细细的听着,静静的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说,事情都已经结束了,那些痛楚都已经远离。

他抱紧了她,看了一眼她大椎穴的位置,好在印记还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京城,等思睿回来,我们马上就走!”

她点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一次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他附耳低语,咬上她精致的耳垂,“合欢,我的合欢。”

她低低的应着他,视线却下意识的落在了远处的梳妆镜处,眸光微黯。

他走的时候,她亲自给他更衣,给他系上腰带。趁着她躬身给他系腰带的时候,他俯首偷香窃玉,惹得她满面通红。

“别闹!”她低低的笑着。

他却顺势揽了她入怀,“等我回来。”

她抬头看他,眸色微沉,“明明很危险,为何不愿实话实说呢?”

“因为那是我的孩子,身为一家之主有责任庇护妻女的周全。”他顿了顿,略带不放心的望着她,“这一次我最多两日,你不管有什么急事都莫要离开蝶园半步。”

她轻叹一声,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怕摩耶又回来找我?”

“不是怕,而是必定。”穆百里凝眸看她,“我会让沈言对蝶园加强防备,这段时间你便去地宫里待着,切记莫要抛头露面。师父会守在蝶园附近,一旦发现摩耶的踪迹,就不会让他再有机会金蝉脱壳。等我带着孩子回来,我们就离开京城。”

“好!”她含笑点头。

穆百里不放心的又叮嘱,“切记,不要走出蝶园,去地宫里待着。摩耶本事再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到地宫的入口。外头还有师父在转悠,想来摩耶奈何不得。”

“知道了,啰嗦。”赵无忧轻笑,“赶紧去把思睿带回来,只要你们父女平安,我这颗心才算落地。”

他点点头,蹙眉看着怀中的娇妻,“莫要轻举妄动。”

赵无忧娇眉微凝,“你说我在摩耶心里,是不是从此绝世无双了?”她无奈的轻笑,“有时候让人恨着,也是一件好事吧?”

穆百里不解的望着她。

她继续道,“我在想,于摩耶此生我也算是重中之重的人物,想来他此生都忘不掉我了。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不知道人的爱与恨能持续多久。穆百里,你能持续多久?”

他望着她,却听得她低笑两声,“别告诉我是一辈子,一睁眼一闭眼也是一辈子。”

“你想说什么?”他问,“若我说,只要我有生之年还能记得你,我与你之间便算是永恒。”

“穆百里,男人当顶天立地,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笑道,“不管我身在何处,我都心悦于君。不管来日如何,你都一定要找到我。”

穆百里握紧她的手,“你要去哪?”

“等你带着思睿回来,我跟你说个故事。”赵无忧推开了他,“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是有关于我自身的故事。你以前不是问过我,我口中的哥哥是谁吗?其实不是赵无极。等你回来,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好!”他知道她此刻不想说,你便是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答案。

十指紧扣,穆百里深吸一口气,轻轻吻上她的唇,浅尝一番之后才眷眷不舍的松开,“我一定把思睿带回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

“我倒是很想知道,被你追着找是滋味。”她戏虐般笑着。

他终是在她的视线里越走越远,天边的鱼肚白洒落下少许微光,终将照耀整个天地间。她站在门口,羽睫微微垂落。

转回梳妆镜前,赵无忧瞧着梳妆镜里头的空空荡荡,轻轻的叹息一声。

温故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瞧着赵无忧坐在梨园里独自浅酌,不觉微微蹙起了眉头。

梨花清酒,透着淡淡的梨花清香,她素衣白裳,许是因为酒劲上头,眉目间竟晕开了少许******。放下杯盏,赵无忧含笑望着温故,“爹,陪我喝一杯吧!”

“不是说让你去蝶园里暂避吗?”温故轻叹,“怎么了?吵架了?”可是看穆百里离开时的模样,似乎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

“爹,我能求你一件事吗?”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就一件。”

“甭说一件,就算是十件,爹也会答应你。”温故坐定。

“若……若我出事,爹能否把我藏起来。”赵无忧道,“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在穆百里的手中,权当是为了我与思睿。”

温故骇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事?你会出什么事?合欢,你莫吓唬爹,这话可不敢乱说。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你若是有难处只管跟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爹都会保护你。”

“大抵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赵无忧笑得何其无奈,微醉的容色泛着几许难掩的痛楚,“若我说我来自很遥远的未来,因为无意中捡到了那一串佛珠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爹会相信吗?”

温故摇头,“这不是无稽之谈吗?遥远的未来?这是什么东西?”

“我生活在未来的某个时空里,那里没有帝王,没有大邺,也没有荒澜。”赵无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盏颤颤悠悠的起身,她扶着梨树站定,眼睛里透着凄楚的黯然,“其实真正的赵无忧已经死了,我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罢了,附着在赵无忧的身上十多年。”

她顿了顿,红着眼睛回望着温故,“爹,若我这一缕魂魄并非赵无忧本人,你还会认我这个女儿吗?你还会要我这个女儿吗?”

温故起身,音色哽咽,“不管你来自何处,你都是我扎木托的女儿。”

赵无忧点点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便知道,旁人若是听得这样的事情定然会质疑,可若是爹知道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宽我的心。这大概是父母与外人,最不同的地方。爹,我可能要走了。”

眉睫骇然扬起,温故不敢置信的望着赵无忧。

下一刻,温故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到了赵无忧跟前。他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赵无忧,赵无忧觉得他的眼神都在打颤。

“合欢,爹老了,经不起这样的玩笑。”温故哽咽得厉害,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因为赵无忧不像是那种,会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的人。

“因为你是我爹,所以我不想到了最后你会毫无准备……我怕你会措手不及。”赵无忧苦笑,“爹是我最亲的人,穆百里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失去你们,可命数如此我也无可奈何。”

“我斗得过赵嵩,斗得赢摩耶,连先帝都未能躲得过我的算计。可是爹,我就算赢了天下,终究还是输给了老天爷。天要亡我,如何能逆天而行呢?”

她取出那一串佛珠,“昔日我费尽心思想要离开这尔虞我诈的世界,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如今我不想走了,可老天爷却又记起我来了。说起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穆百里知道吗?”温故问。

赵无忧含笑望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温故一怔,“那你……”

“我想让爹帮我一个忙。”赵无忧抿唇,“帮我……”

温故突然间老泪纵横,转身匆匆离去。

赵无忧苦笑,很多事情太残忍,可到了这一步又能怎样呢?天不容你,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没用。赵无忧也累了,跟人斗尚且有一线生机,跟天斗……似乎压根没有胜算可言。

抬头望着极好的日头,阳光从上头落下,打在树叶上,落着斑斑驳驳的剪影。

她想着,以后怕是很难看到这么美的梨园了。自己走后,这一片梨园会不会无人照料日渐荒废?这丞相府,以后也会有新的主人,而这新的主人也未必会喜欢梨花盛开的样子。

以后的事,谁说得定呢!

赵无忧这头已经有所动作,而穆百里那头也在蛰伏着。

一所四合院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东厂的暗卫们悉数埋伏在外头,不敢靠近分毫。这四合院位于京城的西北角,倒也算是僻静,后面是一座山。

穆百里推开了窗户,望着远处的四合院。

沈言道,“已经教人在外头探过,摩耶让人在四下都埋了硝石,咱们必须一击必中,否则一旦引爆,这座山都会坍塌下来,到时候别说小思睿,便是进去救人的人,也未必能活着出来。”

“路线可都看清楚了吗?”穆百里问。

沈言道,“具体方位不太清楚,不过在他们来之前,这个院子里是有人看守的,这些硝石也都是昔年慢慢备下的,否则调动这么多硝石不可能不被朝廷知晓。”

“看样子摩耶也并非全无准备。”穆百里轻叹,“地形图弄来了吗?”

沈言将图纸摊开铺在桌案上,“这是每个屋子的具体情况,但孩子在哪个位置还不清楚。主要是咱们的人暂时不敢进去,万一教人发现端倪,他们很可能会同归于尽。也不知这摩耶,给他们下过什么命令,若是死令,那……”

“摩耶当时生死难料,所以不太可能下死令。约莫是要他们等消息,如果多长时间内没有消息回来,那估计就真的会成为死令了。”穆百里冷了眉目,“是以夜长梦多,此事断然不可再拖下去。”

瞧着桌面上那张图纸,穆百里眸色微沉,“不可能住在主院,毕竟这是摩耶的宅子,换句话说,即便摩耶不在,他们也不敢侵占摩耶的地盘,触犯他的安全距离。南面偏东这间屋子是厨房,北面这个应该是茅房,都不可能住人。”

剩下的便只有三间房,这三间房到底哪一间才是关押着小思睿的房间呢?

“挑一个武功最好的,三个人三个方向,不管哪一方都不能有所闪失,否则想退出来重新来过恐怕不能了。”穆百里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看到炊烟起就动手。”

“是!”沈言颔首,如今就只等着暮色沉沉,等着院子里头的人逐渐动起来,然后……就是下手的时候。这种事,必须一击必中。

瞧着头上的日头,所有人都在等着夕阳西下的好时辰。

可不知为何,穆百里的心口隐隐的抽痛,疼得厉害的时候,他捂着心口坐在那木板床的床板上发愣。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心疼呢?好像骨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离。

“怎么了?”沈言忙问。

穆百里摇摇头,“无妨,盯着点!”眼见着时机就要成熟了,他是真的想见一见自己这素未蒙面的女儿。赵无忧为他生的小丫头——小思睿!

他不知道年幼的孩子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也不懂第一次为人父抱着女儿是什么滋味,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小棉袄,那种按捺不住的心情不是沈言可以理解的。

那个小茅屋里头,他的女儿正等着他这个父亲去解救。

可他更猜不透的是那个答应了他,要等他回来的妻子,做了出尔反尔的行径。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并非良善之辈,顶着小奸臣的骂名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出尔反尔早就是家常便饭。

谁把她的话当真,难免会伤心。

皇帝突然召集众臣,这让所有人有些不知所措,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召集众臣了?是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皇帝又做了什么决定?

然则不管皇帝做什么决定,约莫都跟赵无忧有关系。如今皇帝根基不稳,整个朝堂都在赵无忧的把控之中,所以赵无忧跺跺脚,整个大邺的天下都得抖三抖。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来得匆忙,所有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一个个都猜不透赵无忧和皇帝的真正心思,是以行了大礼之后,文武百官一个都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等着皇帝和赵无忧先开口。

萧廉明凝眸看着赵无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倒是赵无忧尽显落落大方,朝着皇帝行了礼之后,转身面对文武百官道,“诸位大人不必讶异也不必猜测,这一次是本相请皇上把诸位大人召集起来的。本相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是以迫不得已让诸位大人急急忙忙的赶来,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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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逆本不是错浮浮沉沉在世间本应不该有留恋却留下了最珍贵的心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得不到今生弥补欠下的债自虐、自残、不断的扼杀自己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昏迷,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清醒最终,在高空中飞向地面如同翩落的蝶花没有一丝份量嘴角最后那一抹微笑在安详中闭上双眼
  • 炎魂记

    炎魂记

    三年前他是天才少年。三年后他觉醒的火焰星魂被称为废星魂,并一夜之间修为跌落,成为同族、同城眼中的废材,面临被退婚,被赶出家族的危险……看少年如何运用火焰废星魂解决一切困难,碾压敌人,崛起成为天才……成为星空中最亮的星星。
  • 剩男宝根闯北京

    剩男宝根闯北京

    乡村剩男宝根陷入婚恋绝境,突发奇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扛着行李闯北京。在北京他认识两个人,齐百荷和阿花。齐百荷是个独立上进的大龄白领剩女,姐弟恋失败,宝根的出现,促成了她与小男友秦帅的复合。阿花是宝根的初恋,离异后开餐馆营生。京城重逢,宝根和两位剩女演绎出特别的故事。
  • 陌生的中国人

    陌生的中国人

    本书是一本人文纪实作品,记录了不同人群的乡愁。有异乡求学的学生,外出打工的青年,出门在外的生意人,漂泊在他乡的艺人。他们对梦想的执着,对故乡的怀念,艰苦奋斗的精神,积极生活的态度,都让我们对生活和生命有了全新的认识。是一本让我们读懂乡愁,热爱生活的作品。
  • 恋爱路上

    恋爱路上

    本作品贴接现实校园生活,是我从遇到她之后的生活,首写小说,求鼓励
  • 海外寻奇(文心藏趣丛书)

    海外寻奇(文心藏趣丛书)

    本书记述了作者收藏的经历,包括“贵人童先生和天球瓶”、“在纽约找个古董店”、“一个祭蓝碗引出一段收藏故事”、“走进佳士得”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