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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女孩变成了花蝴蝶

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地想起我

文/运涛

我上高三那年是1995年,班里从新疆转来一个女生,曾红颜。瘦而高的体形,健康得发红的脸蛋,不用再细说你也会明白,她把我们班的女生全都盖住了。况且,她还讲一口好听的普通话。

我坐在她的北边,靠墙。阳光灿烂的日子,她专心听课的姿势美极了。齐耳的短发,晶莹剔透的耳根,脸上的茸毛在阳光的反射下清晰可数。这是我那时对女性美最初步的感知。

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都会喋喋不休地向我"青梅竹马"的朋友黑玉民报告我和曾红颜之间的最新进展,比如她找我借橡皮了,我给她讲题她用好听的普通话谢我了,等等。

黑玉民和我住在同一条街,我们的父母都是多年的老街坊。自从上了高中他就搬到我的单人房与我合住。他有些内向,用老师的话说是内秀。论成绩他在班里数一数二,不过,我也不比他差多少。

周末放学时,我拉上黑玉民不远不近地跟着曾红颜,想看看她到底住在哪儿。她父亲是部队退休的老干部,家安在驻马店市人民医院院内的几间平房内。那个时候,总觉得她的院子充满了神秘与亲切。

那一年的元旦晚会,我和曾红颜是主持人,串台词的工作就交给了黑玉民。仨个人在准备的过程中慢慢地熟稔起来。我和曾红颜商讨舞台上的一颦一举时,玉民也习惯了在不远处等着我,谁叫他是我的哥们儿呢?

还记得玉民串过的一段词:"多年以后,在一个寂寞的午夜,你也许会想到我们曾经懵懂的高中的岁月,想起今夜的聚会,想起年轻的他或她留在你记忆中的风景……"接着是独唱"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地想起我?"多么温柔而又无奈地询问啊,小心冀冀,唯恐年轻硬壮的的声腔硌伤了对方。

红颜的靓丽再加上我的幽默,晚会相当成功。大家吃完晚饭已是11点多,高涨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回落,又齐聚到世纪广场的大钟下等待新年的到来。我趁着混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只欧式风情的挂钟,送给曾红颜。回过头时,看到黑玉民幽幽的眼神。只有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我们俩,沉静得有些不协调。

第二天醒来,玉民已回去吃饭。我拔开他的书包准备看一会书,无意中发现书包里存着一只和我昨天送给红颜的一模一样的钟。莫非也是送给意中人?不愧是好朋友啊,连欣赏品味也出奇的一致。

很快就到了寒假,漫长而枯燥的寒假。在父母不解的困惑中,我执意去医院做了一个先前一直不愿做的小手术:阑尾切除。

手术很顺利,我坚持早早地下床活动,获得医生的肯定。其实,只有玉民知道我的心机。

见到红颜,意料中的激动,意料外的关心。

从此她每个下午都来我的病房,我们三个,又象回到了学校。住院的感觉真好,因为有她的相伴。

高三的时光匆忙而又短促。

7月9号午睡醒来已不见了玉民,这个马虎小子关键时刻忘了叫醒我。我一看表有点紧张,就招了辆的士。刚出街道不久,见路旁一老人扶着一老太太拦车,前面的的士司机稍作停留后又扬长而去。我让司机靠边停下,帮老人把中暑的老太太扶进车内,嘱咐司机去医院后匆匆忙忙朝考场赶。遗憾的是,我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失去了考试的资格。

第二天,按我们考前的约定是游泳。红颜姗姗来迟:"妈妈昨天送我去考场回去时中暑了,恐怕我得留在家中照顾她。"

"哦,你妈妈是不是眉角上有一黑痣?"生活里真有这般的巧合?

"是呀,你怎么知道?"

除了内疚的玉民,我不想让红颜也有心理负担:"我以前在医院好象见过她。"

我决定去南方。没有了红颜与玉民,复读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阻击战。

走之前我们三人小聚,我羡慕地问他们报考的学校。奇怪的是,尖子生玉民怎么和红颜一样,第一志愿报了华中师范学院。顾不得多想,无论如何,他们的人生将是前程似锦。

我在一家塑胶公司做业务,两年后成为统管六个大学生的业务主管。红颜的信尽管躲躲闪闪,却一直是我的动力。

1999年,我去他们的学校,校园里到处是悠闲享受的天之骄子。正是合欢花盛开的季节,武汉市区到处都是这种姿意的花。红颜依旧,玉民却是两样。咄咄逼人的英气,有些让人敬畏。

晚上,疲惫地在学校招待所住下。12点多,有人敲门,是红颜。说是校外的影楼趁满月为学生拍皎好的月光照。红颜补充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一次,你赶上时候了!"

我们各自用月亮作背景照了两张,最后还是摄影师建议:"你们不来张合影?"

我看到红颜脸上甜甜的羞涩。只可惜,一周后红颜寄照片时说那张我们有意的合影被机器卡坏了。

第二天玉民领我去他们的戏剧社,那儿正热烈地评论着莎剧《第十二夜》。玉民时不时地插进去一段,意气风发,一点也不象那个在晚会上怯场的高中生。然后是英语角,他很快融入其中,我在一旁听了会儿,觉得很肤浅,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知道,他是急不可耐地想向我展示他的生活。

大学生活象生了病的月亮,慵懒,颓废,这不是我当年的追求。

晚上,红颜约我8:30去她们教楼的楼顶见面,说有事要和我单独说。这几天,玉民不断地向我暗示他和红颜的亲近,想一想他陪我跟踪红颜时多于我的兴奋,元旦夜看红颜时幽幽的眼神,才惊觉这一切酝酿已久。不愿在看不到结局的爱情里挣扎,该退出了。

去附近的售票点买到8:09开往深圳的火车。打电话告诉玉民,他好象并不惊奇,只应了句我送你。

7:40,玉民慌慌张张地跑来,我坐在候车室直到8点。玉民心里清楚,其实我是希望他把我要走的消息透露给红颜,即使没有男欢女爱,只要来送送我也是一种安慰。8:30,红颜等到的应该是我从校广播室点播的节目,那首元旦晚会我们一起听过的老歌: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地想起我?

光阴荏苒,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再回驻马店,他们已毕业三年,一起分配在市重点中学做老师。玉民变得老成持重,性格依然温和,很快升至教务主任,前途无量。红颜据说和他已渐入佳境,只差婚礼了。

我还是孤身一人,在深圳的每个角落泡吧,也认识各种环肥燕瘦名叫丽丽娜娜的女人。可是,始终没有固定的情人。偶尔也会听到那首老歌,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地想起我?心里也喃喃自语。无聊的多情,无奈的羞涩。

再见红颜,才知道她一直是高中时系在我心里的一个结。只有时光倒流,才能解开。好在红颜还记得先前的友谊,不是重色轻友之徒,诚恳地邀我去她家做客。

还是那所医院,我住过十多天,挨一刀只为能看到她。还是那栋小院,玉民陪我曾经多次在它的周围徘徊。神秘尽去,亲切依旧。然而,此去经年,主角已换成玉民。

老太太精神尚可,每天晚上都要去广场走两圈。我提醒她:"天热就别出去了,别再中暑。"

老太太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那天出租车见我这样都拒载,让出车子的小伙子就是你呀?!"

红颜也愣怔了一下。

两位老人随便吃了点就出去锻炼了。三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却好象心有芥蒂。经过了许多事,那些阻塞,不期而至。

待到酒意渐浓,玉民戏言:"当初我要叫醒你一块去考试,恐怕你也成不了今天这气候。"

红颜也笑:"还有我妈。要不中暑你该比我考的好吧?"

我无语,在心里替自己圆着那个谎。那个时候的玉民没有如此的心机吧,他要的只是单纯的阻隔。

晚上回到家,接到红颜的电话:"张萱,我想知道,当年我约你8:30去教学楼楼顶见面为什么最后去的是黑玉民而不是你?既然要走,为什么一个招呼也没有?"

红颜红颜,你早该知道,高三那年的元旦夜玉民准备的礼物也是一挂欧式钟,见我送你相同的礼物他只有暗藏心里,连同他的爱恋。终于有机会并驾齐驱,他舍弃了上重点的分数照抄你的志愿上了师院。不要让他枉费了心机……

酒醉之后的妄语很快就被一场接一场的宴席淹没。又一次的同学聚会,红颜早早地坐在那儿闲聊,我不敢问为什么玉民没来。

人到齐了,才有人轻声地问红颜怎么玉民没有来。一直等待答案的耳朵捕获了她低低的回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们分开了。"

分开了?为什么?我在心里自问,隐约的兴奋。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群急切地劝酒,我失去了意识。

有人故意做出一副见过世面的神态:"张萱,让我们鉴定一下你脖子上红绳系的是什么样的宝石。"

我还未及闪身躲避,细绳已被对方抓住。

让他们失望了,只是一粒普通的女式纽扣。当然,与某个女子有关。

红颜看似镇定地坐在那儿,眼光却努力地飞过来。她应该清楚,这是她衬衣上的第三粒纽扣,当年掉落在游泳池边,我借与她一枚别针帮她摆脱尴尬。就这样,它随了我七年。

再一次接到去她家的邀请是两天以后。不过,这一次只有我和她。吃过晚饭去她先前的闺房,那挂钟就摆在门框后,上面还有我用黑笔写上的小字。还有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照片,是那晚我们在月光下的合影,只是边角曝了光。一个温柔似水,一个伟岸挺拔,立在她的书桌上。

她说,有一种感情,你稍作挣扎便会消失。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样危险的边缘。

她摁下随身听的"play"键,把耳机分开一支捂到我耳朵上。吴宗宪直截了当的声音漫过我的耳膜:"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这样地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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