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巴克的善于人打交道而言,伯奇士则是那种比较古板的研究型学者。醉心于天文、地理的观测,对于和他没有这方面共同语言的人,他几乎都不怎么交流。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苦,除非是跟他的爱好有关:什么地质勘测啊,什么去北极考察啊之类的。其他的,特别是生活上的,他觉得自己是那种受不了什么苦的类型。在刚被抓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经设想过自己也许被人拷打一两下就什么都说了。然而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之外,在博尔如此非人的折磨下,自己居然都挺了下来。
话说回来,博尔的手段还真是可怕。当阴影灌入他脑中,一瞬间就感觉到有几十把锯子不停的在他身上锯来锯去,一会感觉自己的手要被锯断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锯掉了。这种感觉,不是你去说服自己说一切都是幻觉就能够免疫掉的,这些都是真实的锥心般的疼痛。更可怕的是,他现在是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嘴不能言,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的无边疼痛,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感觉不到。
博尔对于伯奇士的坚挺也有些意外。按照以往的经验,再坚强的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差不多了。这些阴影从人身体的每一个缝隙,从眼睛、从鼻子、从口腔、从耳朵、恩,还有从****,任何一个可以透气的地方都有阴影的入侵。这种阴影不单单只是作用于神经,而它本身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物质。风吹颗小石头进人的眼睛里,正常人都会揉半天。这就可以想象一下伯奇士现在的遭遇。然而,尽管伯奇士疼痛挣扎的汗水在地上都堆积出了好大一滩,整个人在空中已经战栗的不成人形,整个身体也已经虚弱的不行。可是,伯奇士的意识并没有被折磨所击溃。这倒是创造了博尔使用这种技巧的历史。
“好了,你这个游戏也该适合而止了吧!”巴克感觉再不出声,伯奇士也许就会在下一秒死去,“我们没有时间了,就算地震有心情等你,还有该死核辐射,那么多********引发的爆炸会有多大的波及范围也不是我们所能够了解的,也许还有巨大的海啸——把他带着上飞机,先离开这座城市再说!”
“你似乎对这次的实验有很多不满啊?”尽管博尔讽刺了一句,但还是很快的停止了他的娱乐行为。失去了阴影的束缚,伯奇士像是失去了骨架的肉堆,软瘫在满是他汗渍的地上。巴克一把抱起几乎失去了身体1/3重量的伯奇士,感觉到他的情况很危险,忍不住脱口说道,“我们还要从他口中得到数据,虽然我不想要,可是你应该很需要吧!你难道要我抱着一具尸体去寻找答案吗?”
“把这个给他服下。他不过是脱水了,体表上并没有任何创伤!”博尔满不在乎的说着,扔出了一个十厘米高度的小瓶给巴克。看着巴克拿着小瓶怀疑的眼神,博尔只好继续解释道,“这是科研室刚研制的高浓度的生理盐水,就这么一点足够他用了!”巴克听完,二话不说给伯奇士灌下这瓶药剂,抱起他就往外走去。
“你们带着他出城,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博尔,你跟着我!”巴克安排打手们将伯奇士护送出城,自己则和博尔上了直升飞机。巴克见博尔不放心的看了伯奇士一眼,就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城!”巴克指了指那些打手,“一个这么虚弱的人,你还指望他们在这群特种兵里跑了去?”
博尔想想也是,就随巴克上了飞机,只是这次他没有看到巴克对那些打手中的一个丢去的眼神。
伯奇士清醒的很快,刚上车他就在躺着的后座上呻吟起来,“这是哪?”
“还在篮球馆的停车场,不过我们正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前面的司机回答他,“如果你能进食的话,最好先吃点东西,要不然一会你可以没有力量跑。”
“跑?”伯奇士有些疑惑。
“那么你想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和你们一起?”伯奇士似乎才想起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然后迅速的拒绝道,“不!绝不!”
“所以,你最好还是先吃一点,这里我刚才去买了不少。”司机用头指了指前排的副驾驶位。
伯奇士没有去看,伸出手从座位中间胡乱的抓了些袋子过来,“哦!汉堡,我最讨厌这些垃圾食物!”
“你可以选择不吃!”司机冷冰冰的说,“还有,出了停车场你就跳车!也许会有人追你,也许没有,看你运气了!”
听到这话伯奇士顿时狼吞虎咽起,“好了,跳吧!如果这个时候你不跳,以后你想跳也没有机会了!”伯奇士看见后面的车夹了上来,二话没说,扔下还没吞完得汉堡,推开车门滚了出去。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下了车,但是后面还是有不少的黑衣打手追逐在伯奇士的身后,尽管在车上勉强吃了几口,昏迷的时候巴克也喂他喝过高浓度的生理盐水。可明显这生理盐水的效果没有博尔所说的那么好。此时的伯奇士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惫,他觉得自己也许这一刻,也许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因为此时的伯奇士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擅长长跑的人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现在的他完全是凭意识在支撑,前面有什么人他完全不清楚,视线都脱焦了,除了自己“呼、呼”的沉重喘气声,他的世界其余的什么都感觉不到。自然也不清楚,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他成功的倒在了高毅和高蕙质的身后。
高毅皱了皱眉头,看着越跑越近的一排黑色西装,突然让他有了自己似乎是在电影里的荒诞不真实感。不过,当这群人高马大且不怀好意的人冲过来,高毅还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问了高议员一句,“跑得快吗?”
高议员本是很严肃的表情,因为高毅的这一句话,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不,我平常不怎么跑步。哦,也不爱锻炼,竞选前我其实算是一个宅女。”
“这样啊!”高毅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解之谜一般,一个跨步,将倒下的伯奇士和身后的高蕙质同时护了起来。
打手很迅速的以三人为中心围拢。其中有两个上前来,一个盯着高毅,另外一个则打算推开高毅去地上捞人。
“这位先生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声音从高毅的身后响起,“你们打算非法禁锢他吗?”出乎高毅的预料,高蕙质竟然从高毅的身后穿了出来,陡然有种威严的气势。就是这股气势,让两个打手的动手缓了一缓。
“是凛然的正气?”这个高毅是不信的。不仅仅是因为高毅对于高蕙质这个人的不信任,而是高毅根本就不相信政客可以具备这种素质。当然,高毅是相信有气势这种说法的,比如,经常和书本打交道并沉溺其中的人,会有一股书卷之气;经常“打牛”的人会有一种痞气;位高权重的人,端起架子来会有一身官气等等。至于正气,就不大好说了。大部分人,大抵都是有慈悲心肠的。然而社会风气这种东西,不是善良而又单纯的人能够把握得住的,社会里充斥着很多眼里只有利益和享受的衣冠禽兽,他们往往可以左右舆论的导向,往往可以决定事情的是非。所以,所谓的正义,就显得如此的淡薄很虚幻。在高毅的眼里,早就把正义和“王八之气”捆绑在一起,扔进小说和漫画里了。
然而,不管高毅怎么去揣测高蕙质此时的动机,该他做的,他不能就如此袖手旁观,于是,他习惯性的搭了个话,“你们这么着,是怎么个说法?”
而似乎被高蕙质镇住的两人,仿佛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了高毅和高蕙质一眼,“别多管闲事!”
高蕙质似乎杠上了,就是不依不饶的说道:“就算你们能够代表法律,我也有知情权和诉讼权,把他放下。”高蕙质眼看着这群人就要把伯奇士带走,忍不住命令道,“你们最好把他交给我,这位先生这么虚弱,我想应该先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时,打手们却不理会了,自顾着走过来。而瞪了高蕙质一眼的那个,将近高毅位置的时候,似乎觉得刚才的发愣有些丢脸,忍不住就给了高蕙质一拳。如果没有这一拳也许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在打手出这一拳之前,高毅其实还是挺纠结的。在高毅生活的圈子里,干架是件极低概率发生的事情。至少在他上高中以后,就再没有和同性发生过大规模的、剧烈的肢体冲突。而且,面前的这帮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他对自己极度的信心不足,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说些软话,就这样应付过去。而当盯着自己的打手对高蕙质挥舞出拳头的那一刻,高毅反而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其实,在高毅挥拳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心理准备。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也包括高毅自己。高毅帮助高蕙质,倒不是荷尔蒙刺激而提升的肾上腺素,也不是有多少正义感在作祟。高毅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这样不对。没有一个人可以毫无理由的对一个柔弱的女子挥拳。当然,不是柔弱的女子也不成,换谁都不成。强调柔弱女子可以让高毅挥拳的时候更有力量一些。
在故事继续之前,这里有一个小细节需要说明一下。一般正常情况下,当你身边的女性友人遭到攻击时,人们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先保护住这位女性友人,也就是先替女性友人挡下这次攻击。当然,也有别的选择,比如说高毅的选择,根本就不管那一拳,直接照着对方也来一拳。其实他想得很简单,他不觉得自己挨得起,而他下意识的认为,“我打你,你总要撤拳应付一下吧!”以至于,他完全没有考虑,对方真的打算硬挨他一拳也要把高蕙质打趴下。不过,他考虑到了也不一定会在乎。既然敢跳出来怒斥其非,就应该做好面对打击报复的觉悟。
不管高毅有没有考虑到,现实的结果是高蕙质一点事没有,那打手——“飞了”。高毅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打手还来不及纠结闪或者挡下这一拳时,拳头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他就觉得有辆汽车以70码的速度碾在他的脸上,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时间,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这些打手的心理素质还是很过硬的。在那一刹那的震惊过后,立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掏枪。只是,在他们愣神的瞬间,高毅也震惊了,“这哥们怎么跟纸糊的似的,碰一下就倒了,难道是昨晚征战无数?”
不过,似乎高毅的思维节奏要比对面的快上许多。在对面掏枪之前,高毅已经一鼓作气的冲过去。真的只是冲了过去,然后,一地都是人——各种平躺。
“呃~!”高毅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自己怎么像是一个保龄球,滚过去,所有的人就飞出好远。这些人不仅身体都跟纸糊似的,而且反应也很慢,慢悠悠的掏枪,慢悠悠的抬手。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刚才围拢的一群人,现在已经散落一地,还有几个不小心镶进了周边的车里。
高毅小心翼翼的想把伯奇士从提上拎起来,刚才那些人都跟纸糊的似的,让他产生了一种“我是怪力男”的错觉。可结果非常尴尬,他提着伯奇士的后衣领,人没提动不说,领口掐住了伯奇士的脖子,硬是把伯奇士呛出气来。感觉伯奇士的身体重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霍森赶快换了个姿势,手变提为握,撑住了伯奇士的背。这时,高蕙质走上前来,蹲下一脸关切的表情,“别动,需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伯奇士的伤势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只是在前段时间的审问,和今天的遭遇让他体力透支的晕了过去。现在缓过气来,除了嘴唇干涩,其实好了很多。“快——快去——快去市长办公厅,要地震了,8.9级大地震,就在今天下午,发布广播,赶快疏散市里居民!”
“这该死的交通规则,要不你来开吧?”差点又撞上一辆车,霍森一脸尴尬的拐弯便靠边停了下来,这里车道的行走方向让霍森觉得很不习惯。
“恐怕没时间了!”车后座的高蕙质喃喃的说,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震感从地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