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我们省院的招牌？这种事情，我们也想到过，只是没有写到计划书里而已。”陈晓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也是，既然他们要斩断上层领导对公司的直接干预，那在他们的计划书里就不可能会明着写借助省院的影响力和渠道。
只不过，王凯还要考考他们是不是真的了解省院招牌的真正价值：“好吧，那就由你们口头说说，在这方面有什么计划呢？”
现在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点儿“变味儿”。
就算本来徐老的打算就是让他来教教陆彬等人，但他们本人却并没有摆出这么低姿态的打算。但是被王凯三个问题问得接不上话，自然而然气势就弱了下来。现在，王凯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的态度自然而然就不一样了。
连徐晓玲这么活泼的女孩子也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一方面可以找之前跟我们省院有联系的公司。他们之前大都是粮食公司，不过后来也有转做贸易的。另一方面，省院以前也做了不少好事儿，在老百姓那里有点儿口啤。再一个，我们凭着省院的名头，在银行那边贷款还是挺方便的。虽然，这年头的银行也是越来越小气了。”
王凯点头道：“能想到利用省院的关系，但可惜想法太保守了。除了最后想到用省院的招牌骗骗银行之外，没啥可取之处啊。”
陆彬尴尬地道：“咳，那个，你也别用骗这个字嘛。多不好听啊，省里的机关在外面开个公司谁不通过关系从银行弄贷款啊。就算市里县里也一样的。”
“不用紧张，我又没说你们这么做是错的。”王凯摆手道：“但是你们也没必要指责银行变得小气了，那主要是因为你们的保守计划让银行看不到你们大规模盈利的可能性。他们当然不会给你们太多贷款了，而且他们这种判断也是正确的。”
“哈？王凯你这话是帮着哪边儿的啊？好像我们贷不到款是应该似的。”徐晓玲说完之后脸突然红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有点儿撒娇似的。
明明眼前的“男人”才是个半大孩子，虽然表情成熟了点儿，但到底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啊。自己在他面前摆出这种姿态语气还是有些丢人的。
好在办公室里的几人都专注在未来的计划里，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神色异样。
“你们应该还不会忘记九十年代末还有前几年的时候金融改革的事情吧。从小处来说，各个银行都要为自己的盈亏负责，当然要选择更能赚钱的项目进行贷款。从大处来说，当时银行体系的坏帐可是由全社会买单的。他们也应该对自己的每一笔放贷更负责任。”
李海有些不满地道：“但是我们的项目也能赚钱啊，刚才你不是也说我们挑选的项目不错呢？银行给我们提供贷款难道就是不负责吗？”
王凯安抚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现在的经济背景下，你们的项目就有些不合时宜了。而且也错失院里给你们的机会。”
陆彬诚心地问道：“那，不知道我们应该怎么进行修改。在利用省院招牌的方面，我们能做什么更大的动作吗？”
王凯点着指头分析道：“比如说，你们跟各地农科所的关系，通过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形成非常繁复的渠道。当然了，你们需要一个顶级的销售人才在短时间内掌握起这个庞大的网络才行，否则将无法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说到这里，王凯心里滴血。
自己是多想拥有这么庞大的网络啊，但是，他可没有省院这么大的招牌背在身上，现在只有羡慕的份儿。
“然后，你们作为省农业技术部门肯定跟国外尤其是发达国家的农业技术部门有联系吧？”
“那当然了，不但跟着国家农科院，就算是我们自己跟国外农业相关的部门和企业也有合作关系。”
“那就好了，把这一点宣传出去，同时立即联系国外跟你们关系不错的公司开始联系产品出口的事儿，记得，在你们的计划里，把出口事宜还有合作的国外公司写上去。这年头，跟外贸有关的买卖在贷款上也能占到不少便宜的。”
王凯想到了自己的项目，如果不是跟邹冷涛的合作确定，他恐怕还没法从银行里贷到九百万的额度。
“啊？问题是我们的项目还没开始，想要种植的产品也没有真正出产。就算关系再好，我们要怎么给他们出口啊？”
王凯笑道：“你们该不会就想着靠初期投入的资金一直播过整个作物生长周期，到那时才开始销售盈利吧？”
“呃，这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陆彬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我虽然对你们看中的新品种作物的生长周期不大了解，但也知道那段时间肯定不段。我也不知道院里给你们的拨款加上银行贷款有多少，但，在这种部门，这么长的时间都见不到成绩，你们能不能安稳地呆在公司的位子上，恐怕连徐老都没法保证吧？”
三人再次对望，没想到王凯这个年纪的孩子竟然对于院里的官方作风也看得很透。凭他们对上面领导的印象，的确有可能被王凯料中。
“还是要好好利用你们跟地方农户的关系。先做一些中介买卖，一方面有了足够的利益摆给银行看，另一方面你们也能在这段时间对省院有交待。”
“好办法！以前的时候我们太重视自己生产了，倒忘了我们也能做些中转生意。”
“其实现在国外很多发达国家都瞄准了国内的农业生产。尤其是在价格方面有非常大的优势。只不过国内的农业生产比较复杂而且环境因素也让国外无法放心，这种时候，省院的招牌就能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你们如果主动进行双向联系，既能以更高的价格从农户手里收到质量好的蔬菜水果，同时也能积极打开国外市场。利用这种积累，在银行那里也能更好的说话。同时你们的计划也可以更激进一点儿。不要因为之前的失败影响你们的信心，步子可以迈大些。”
听着王凯的话，陆彬和徐晓玲也慢慢跟他们打开心房，聊得越来越深入，不知不觉，就到了要跟徐老一起出发的时间。
徐老直接推门进来，作为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对自己的学生也非常了解，立即就感觉到办公室的气氛有些不同。
会心地笑了笑，徐老没说什么，直接招呼王凯道：“来吧，老黄的车应该也快到了我们要出发去车站了。”
陆彬主动说道：“对了，老师，不如就让我们送你们过去吧，正好我还有些话跟王凯没聊完呢。晓玲，你要不要一起？”
徐晓玲虽然嘴上不大想承认，但是从刚才跟王凯的谈话里也发觉自己受益良多，尤其是在销售的部分。
之前，她凭着自己的口才和外貌之前的几次外销成绩都得到最优，这次成立公司，如果不出意外，销售部门也应该是她来负责。而这次王凯的主意则打开了自己的思路。原来，跟销售有关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啊。
另外，他之前提到过的营销为王的时代，自己有机会也应该多去了解一些。虽然那时候自己还有学校没有毕业，现在还可以通过对那时的案例总结来补足自己。
几个人赶到了停车场。
陆彬的车子是非常大众化的桑塔纳，虽然不高档，但里面的空间不错。
徐老并没有插话，给王凯和陆彬等人继续交流关于公司的事情留足了空间。
当他们赶到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王凯直接到车站打听从鱼鹏县来的汽车时刻。算算时间，很快就会到了。
正在这时，王凯听到后面徐老叫了声“老黄”，和陆彬等人往车站出口走去。扭头一看，只见黄大夫倒背着手，虽然第一次来大城市，但神态却比任何人更加从容地走了出来。
“老徐，之前就听王凯说起你在省城，没想到现在混得挺不错啊。”
徐老摆手道：“得了，凭你的性子真的在乎我们这些老朋友混得是好是坏啊？我反而更感兴趣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我通过很多老朋友打听你的消息都没信儿呢。”
黄大夫嘴角一撇，直接向徐老伸手道：“我又不是你们家漂亮媳妇，你打听我们糟老头子做什么？拿来！”
“呃？什么啊？”徐老也被自己的老朋友给弄糊涂了。
“钱，你在省城混得这么好，又混了这么多年。与其说那些虚的，不如直接给我捐点儿钱，我也能救治更多的病人。”
徐老苦笑无语。而陆彬和徐晓玲则瞪大了眼睛，不管是国内外的学者还是院里的领导，他还从来没看到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老师。
就连王凯也被黄大夫的态度闪倒，以前面对的黄大夫明明是挺严肃的一个人，没想到面对自己以前的朋友，也会这样“耍宝”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