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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精神病人周雨逢的一天

“当然,妈肯定带你出去,这儿虽然不危险,但相比精神病人,这里的管理才令人毛骨悚然。”

许玉严肃的说着,她不会想让我在这受伤,甚至受折磨,可转眼,她又陷入苦闷中。

“最近医院的高层都换了,管理十分严苛。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抓回了你,更是戒备森严。因为精神病院如果逃走任何一个病人,那所负的新闻压力都是巨大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孩子,无论你是不是璐璐,只要符合资料,你就会被永远押在这儿了。”

许玉有点难堪,显得手足无措,如今我们娘俩身陷囚牢,如何逃脱。

她站起身来,踌躇着边踱步边说。

“你一定得走,我也不能再留下了,现在情况如此复杂,这里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的。我得想办法让我们逃脱,越快越好,否则就会被怀疑,今晚就得行动。”

许玉说完又亲切接近我,摸着我的肩膀,我的手心,嘴里念叨着。

“你们姐妹真是巧夺天工,一模一样的漂亮。出去后,娘要跟着你一起找到璐璐,我不会再丢弃任何一个女儿。”

许玉出于母爱,感人肺腑的誓言着实让我感动。

可周雨逢啊周雨逢,你现在的人生可不仅仅是当一个简单孝顺的好女儿就能完整的,许玉还不知道雨逢的真实情况,这可比周可达的事更难以启齿。

“出去后你再慢慢跟我说这些年你的生活,让妈更了解些你,好不好?”

从许玉对我说的话来看,仍当我是一个含苞待放的懵懂少女。

“嗯,我知道了。他们不会来给我打针或怎样吧?”

我隐约听到门外有鬼哭狼嚎般的撕喊声,心里咯噔咯噔的。

“我是你的监管护士,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对你动手动脚,”许玉站起来,拾起布带开始绑我“不绑是不行的,我给你绑松一点,关键时候你能挣脱然后按铃,我就会过来救你。”

她把带子在我手腕上以最大程度的宽松,缠了几圈,没有系死结,脚上的带子也如法炮制。

许玉让我多休息,保证晚上精神充足,说完依依不舍的走了。

我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势:我的所有私人物品,包括衣服首饰都被收走了,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马桶都没有,一扇特高的窗户在墙的制高点,还被铁网封死了。

我仔细回想着这个亲生母亲许玉,她的眼睛和鼻子确实和雨逢有异曲同工之处。许玉的眼神中隐匿着一些对美好事物的期许,她给我——罗青莹的第一感觉就是真诚,和罗青莹当时第一眼中的周雨逢一样——纯真,憧憬。

时间又残忍的剥削了许玉的上半生,让她独立孤苦的抚养一个智力精神有问题的女儿,可韶华易逝,青春易老,许玉和璐璐最美好的光景已然溜走,现在这位双胞胎妈妈的眼中只有守护,往日眼中那对未来的希冀沉淀了下去,不再奢求幸福与圆满,只要让女儿安稳的活下去就能满足她的心愿了。

周可达为了想让孩子有自己的一半骨肉,没有领养,而是选择代孕,并且瞒过了时相莲,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雨逢是周可达的亲骨肉吧。

如果璐璐真是雨逢的亲妹妹,而且是双胞胎,谢蝶儿从这里把璐璐挟持走,然后她会利用璐璐的残障和精神病做些什么,关键璐璐还是一个和周雨逢一模一样的女孩。

想到这里,不禁让我细思极恐。

睡了一会儿,就到了傍晚。

许玉回来了,她告诉我说所有病人都得去大堂吃饭,她给我解了绑,帮我穿戴整齐后,我们准备出门。

然而我拉住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妈,谢谢您。”

许玉回头愕然看着我,然后舒心的笑了。

“雨逢,别说傻话。娘对你所做都是应该的,你和璐璐都是我的孩子。”

许玉带着我出了房门,穿越过阴暗的过道,过道两侧都是关押病人的小屋子。

我径直到尽头有一扇铁门,许玉用钥匙开了门,我们走下楼梯。

精神病院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空荡荡的,所有的病人都在该待的地方待着,有专门的人看护。

到了一楼就是食堂,可楼梯却继续弯折而下,但有一道更大的铁门挡住了道口,我问许玉:“地下室还关押了人吗?”

许玉脸色尴尬,有些丧气的回答。

“雨逢啊,你不懂,像我们这样的所谓精神病院,几乎就是孤儿院,老人院,残障人院为一体的大杂院,每年医院都得接受足够的病人,才能维持正常的运作;而且还得有足够的病人康复,才能显示医院的医疗能力,所以有的病人……”

许玉还想说下去时,旁边来了其他工作人员,她便闭嘴将我领进食堂。

食堂里也有铁栏杆分隔着,病人都在铁栏杆这一边吃饭,而他们的监护人在另一边吃。

许玉把我送进去后,给了我一个相信她的眼神。

铁门哐的一下关上,很多神经兮兮的老头和疯疯洒洒的老太婆围在塑料餐桌边,一边哇哇的叫着一边摆着手里的塑料餐具,无论是桌子,碗盘,还是勺子都是圆的,以减小伤人的风险。

我端着餐盘在取餐口等待分配食物时,打菜的大叔目光掠过我头顶,看见了许玉的示意,给了我很多新鲜的饭菜,而非其他人碗里的稠糊糊的东西。

给我的可能是他们医护人员的菜饭。

我简单的吃了几颗青菜,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勺子,谨慎观察着周围。

“你好,姐姐。”

一个小男生的声音从我背后喊我。

我回头一看,是街上遇见的小鬼头,他也是精神病院的孩子吗?

我绕着我走到我前面,现在看他还挺胖的,胖墩墩的脸盘子和肥肥的下巴,胳膊和肚皮都显得很壮实健硕,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他这身板算大块头了。

“嗨,小胖弟,你好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竭力用一种亲切友善的语气问道。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吮/吸着,似乎想吃饭,然后他紧紧的盯着我餐盘的饭菜,又疑惑的问我,语调十分搞怪天真。

“为什么姐姐吃的跟我不一样?”

他歪着脖子,小眼炯炯有神。

额……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我就随口逗了他一下。

“因为姐姐是仙女,所以吃的不一样呗。”

然后单眼眨了一下,使出点点坏笑。

小胖孩的表情怅然若失,然后有点垂头丧气,又低头自言自语。

“为什么姐姐的跟我不一样?”

我注意到他两只肉乎乎的手撑住了桌角。

“为什么姐姐的跟我不一样……”

他又说了一遍,头仍旧沉着,声音浑浊粗哑。

他双手渐渐离开桌面悬空着,掌心向下,猛地死死拍向塑料桌面,整张桌子梆梆作响。

“为什么姐姐的跟我不一样!!!”

他昂头跳起,整个脸像快涨破的气球,通红中带点血紫,但他没有看我,而是在桌子上暴怒的狂跳,狂啸着,原地转圈,一直在喊同一句话。

我吓得赶忙后移,一屁股掉在地上却不知觉,双腿撑着屁股往后挪着。

几秒延迟后,整个饭堂就炸开了锅,唱歌的唱歌,嚎叫的嚎叫,还有疯子用餐盘拍打着桌椅地面,所有神经病人在这里开起了派对。

很快,我注意到有医院的管理人员——几个灰衣人跑进来。

就在我惊慌不知所以时,一只手用力拉起了我——是我的监护护士许玉,也是我的母亲。

许玉用力拉起我,快速顺着另一条通道离开。

我一边慌张逃跑,一边扭头回望,骚乱的餐厅内,灰衣人高高抬起的手臂,快速落下去,针筒准确的扎入正在狂躁失控暴力发泄的病人,有几个病人已经倒下。而那个灰色的胖男孩则哭喊着被两个灰衣人拖走。

我被许玉拽着,终于回到看护病房内,手抚心脏,依然惊魂未定。

许玉一脸严肃的警告我:“不要跟这里的任何病人说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话是刺激他们爆发的炸点。”

“额……我不知道会引起这大的风波。”我的心里有些内疚,毕竟这场骚乱因我而起。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们很快就要出去了。”许玉朝病房外飞速瞥了一眼,低声道。

病房外,不时有灰衣人来回巡逻。

“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刚刚目睹一场骚乱之后,这里我已经不想再多呆一分钟。

假如余生都要在此,与无数疯人为伍,没有自尊,只有日日苟活,每天都处在清醒与随时被麻痹之间,想想我就不寒而栗。

许玉看出了我的恐惧,低声回答:“再等等。等夜幕降临。”

“今天就能离开?”我有些欣喜的望着许玉。

许玉点头:“但是,从这里逃脱,注定要吃点苦头,体力精神都得做好准备,你现在抓紧时间,赶快休息。后半夜,我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

许玉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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