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王维一五一十地把关于马雯的事情，从大一时候做的噩梦到最后要马雯在梦里要案件重演，统统给杜夫爸爸给说了出来。在倾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杜夫爸爸的表情可谓是变化多样，一直跟着王维的故事节奏走，时而不解地皱着眉头，时而因血腥的情节而捂着张大的嘴巴，时而又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待到王维把苦水给吐了出来，杜夫爸爸才开始说起话来。
“王维你真的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哈哈，把这个故事讲到活灵活现，我都能在脑袋里想象到那个画面了，你选择修中文是个正确的选择。”
夸了王维几句后，杜夫爸爸便邀请王维沿着江边，边散步边聊天，“这个女鬼，就是你说的那个马雯，马同学，的确是不能离开学校的。因为在我们道界这边看来，人在死了之后，成了鬼，但鬼呢，也是有一个属地的问题，她在死后的一个坚定信念没有得以实现，于是，她的灵魂就被困在学校这个属地内了。当且仅当这个信念被实现之后，她的灵魂方可以转生。”
“转生？”王维前面的都听懂了，就是最后的一个词他觉得有歧义，不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复活还是其他。
“对，转生。但这里的转生并不是说她可以复活，如你所说，她的躯体已经被杀害掉了，因此，即便她这个坚定的信念被满足了，她的灵魂也无法回到她的躯体上了。所以，这里的转生，就是超渡的意思，她的灵魂终于得以释放，能够回到下一个轮回当中。”
王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位马同学，她没有成为一个怨灵，这让我感到十分之惊讶，因为实不相瞒啊，很多这样的受害者在死后，对这个找凶手的信念是会强烈的，甚至可以说强烈到使她变成一个怨灵，在我年轻的时候就碰到一个也是类似的受害者，她便是这样走入了歧途。”
“是大概怎样的走入歧途呢？”王维对这种都市传说尤其感兴趣，灵异事情总是让他又怕又爱。
杜夫爸爸清了清嗓子，他也挺喜欢分享自己之前的捉鬼事迹，于是就继续说道，“具体这个受害者的被害过程我就不说了，主要说她成为怨灵之后的故事。这个女生呢，她在自家被残忍杀害，之后因为那个执着的信念，她的灵魂便留在了属地，也就是她家的公寓。在女生被害之后，她的家人悲痛欲绝而离开了。”
“接着，她的信念越来越执着，之后让她性格也开始大变起来，她对于找不到凶手而恼羞成怒，于是她便对接下来租她家的租客进行恶作剧骚扰，哎，最后自己也变成了刽子手，直到我到了情况才改变。”
王维向杜夫爸爸投向期盼的目光，像找到救星一样，“叔叔你用法术搞定她了？”
被崇拜的目光看着，让杜夫爸爸有点沾沾自喜，他骄傲地对着王维说，“其实这些故事都是很老套的，也就是在最后的那个租客被害后，他们的家人找到了我，经过与她聊天，协商都不行后，最后我被迫采取武力收服了她。”
“那叔叔你假期过后会跟我们一起去学校吗？”充满希望的王维眼睛都快要发光了。
杜夫爸爸被这样看着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停顿了一下，一时决定不了该不该把话给说出来。他把头转向大江的一侧，看着奔流的江水，突然，护栏边的街灯在他们身边依次都亮起来了，橘黄色的灯光把靠岸的江水照成一个颜色。
犹豫了好一会，杜夫爸爸才低声说道，“不，叔叔不能去，非常不好意思，只能靠你们了。”
王维大为震惊，嘴巴都张得圆起来了。除了吓了一跳，他心中的失落占的比例更多，他这次过来厦门，目的之一就是想让杜夫爸爸帮他搞定这件事情，如果他这个天下第一都不出马的话，那凭他自己跟杜夫，又怎么能搞定这件事情呢？
王维表示自己的顾虑，“不是，叔叔，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我觉得我跟杜夫两人加起来，都没有你法力这么高，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怕我们两个搞不定的，还是要有您出马。”
杜夫爸爸还是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不不不，我还是不能去，因为。。”
心急如焚的王维禁不住打断杜夫爸爸，他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的严重性给表达出来，这可是关乎生命的大事，“不是，叔叔，是这样的，你看啊，马雯不仅仅只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我连续三年，尤其大一的时候，我在学校的每一天，她都会以噩梦的形式来骚扰我，现在又通过梦来叫我。。。”
说到一半的王维，自己都定住了，他突然在思索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杜夫爸爸给他什么样的帮助，是帮忙搞定马雯，还是要找到凶手？王维自己都有点糊涂，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王维还是认定，无论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任务，于是继续游说杜夫爸爸道，“叔叔，真的没了你不行，杜夫经常在我面前说你是道界中天下第一的故事，我真的觉得除了你的话，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啊。”
“不不不，啊，杜夫这傻孩子，怎么经常跟别人提前这事呢。”杜夫爸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嘟哝了一句。
王维等待着杜夫爸爸回心转意，但偏偏杜夫爸爸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抿着嘴唇在组织语言，王维也不敢出声，虽然心头里像被火烧一样焦躁，但是使足了劲给压制住。
两人就这样并排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杜夫爸爸方再次开口。
“其实，王维，我的心里肯定是想帮你的，可是你叫我去你们学校直接帮你是不行的，因为说实话，我已经自己封印了自己的法术，而且也真的金盆洗手了，所以，我现在也只是跟正常的风水师，偶尔有兴趣帮大家看看相罢了。”
“这是真的吗？”
“什么是哪个是真的。”杜夫爸爸没搞清王维想表达哪一个。
“你是真的为了阿姨而放弃了天下第一，封印自己法术，再金盆洗手的吗？”
“啊！杜夫这孩子，又经常跟别人说这事了。”杜夫爸爸忽然脸红起来，即便在不甚强烈的街灯映照下，王维也能看到他脸色的变化。
杜夫爸爸把头斜上抬起一些，又抿住嘴唇好几秒后才把话说出来，“那我也不瞒你说了，是啊，就是因为我的老婆，所以我也自我封印了，大致故事就是这样杜夫说得那样，但是有一点他没有说正确的。”
“哪一点？”
“就是关于天下第一的事情，其实我不是天下第一的那个。”杜夫爸爸把眼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大江的入海处。
“啊？那是谁。”
杜夫爸爸甜滋滋地说道，“是我老婆，她才是天下第一。”
王维以为杜夫爸爸是要赞美自己老婆当时美貌是天下第一，但听到他的下一句时候，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的法力一直是在我之上的，只是她很少表现出来罢了，通常都是让我来出手，所以世人就只记得我的名字，而他们忽略了，我的老婆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你知道么，就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个混沌魔王。。”
杜夫爸爸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维，权衡一番后，还是觉得不要吓到他，就跳过说到，“算了，那件事情就不说了，反正，因为那件事情，我就金盆洗手了，不会在江湖里面施展我的法力了，而她，也跟我一起封印了，所以我们两个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但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天下第一。”
杜夫爸爸咧开嘴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在王维看来，他定是回想起跟老婆的美好回忆了，一个长情的男人值得获得美好的爱情。
但话题一下子偏离得不在轨道上，让王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直到杜夫爸爸说走远了，要回头走的时候才打破了宁静。
“那，叔叔，你不来的话，那我们在学校应该怎么办啊？”
“嗯，这个也是我这次给你们准备的，等下回去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道符，这些道符有些是防身用的，有些是有攻击性的，到时候会展示给你们看。而且呢，我还会给马雯一个道符让她戴着。”
“鬼也能戴的吗？”在印象当中，通常道符都是人戴在身上，拿来人防鬼的，那鬼戴着是有什么作用呢？
“你知道吗？从你一开始跟我说的时候，你有没有留意到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就只有你能看到她，别人都是看不到的。”
“啊！？”
现在回想起来，王维觉得的确是那样，从在图书馆的时候，到在最后厕所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马雯，就只有自己苦苦受罪。
王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期待杜夫爸爸能有一些好的主意给他，于是继续听对方说道，“其实马雯同学她不是坏鬼，听了你的故事之后，虽然她也有找凶手的执念，但是她没有走向歧途，她的心地是不坏的，就是可能当鬼当得太久了，就想找人玩一下。如果她真的怨灵的话，照她这样的怨念，我认为你可能早就没命了。”
杜夫爸爸转头看了王维一眼，他发现王维脸上刷一下白了，他顿时发现自己不该这么直白说话，他温柔地拍了拍王维的肩膀，话锋一转道，“马雯同学她其实不是想害人，她只是想找到凶手罢了，所以我给的这个道符是让她现身的，方便她找到她的凶手的，让她戴上那个道符之后，她能够在你附近的范围内以肉体现身，打破之前的属地问题，也就是她可以出去学校外面了。”
“现身？她会不会怕吓到人。”
“不会啦，现身之后她也就是平常人一样，别人也不认识她，怎么会被吓到了呢，不是吗？”
所言甚是，王维也理解地点头，但他心里还有有一个问题，也就是，马雯可以现身了，那然后凶手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在一阵凉风吹来的安静当中，杜夫爸爸似乎一眼看出王维的心思，他表达自己的两难，“其实呢，作为我们这一行呢，说实话，我们道士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我们可能就只能对阴界这边做点我们的努力，就比如这个道符，当马雯有了这个道符的时候，她可以在你身边的500米范围呢移动，这样就对她找到凶手的机率大一些，也方便她的行动。那至于怎么抓凶手的事，我们也是能力有限的了，要靠你们的努力，或者还有警察的帮忙了。”
王维也觉得杜夫爸爸说得有道理，把全部问题抛给别人解决也有点不负责任，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向前走。
秋意凉，走了半个钟了，王维一点汗都没有冒出，干爽的天气实在怡人，他有点喜欢这个城市。两人继续沿着江边慢悠悠地往回去的路上走着，街灯把他们两人的影子照到了各自的身前，并拉得老长。王维入了迷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但脑子是不停运转着，他的思绪周旋在马雯的事情上，但是越想就越不知道该怎么着手，脑海里的东西仿佛都纠缠在了一块，怎么解，都无奈地发现这是一个死结。
“你知道吗？有句话我师叔经常跟我说的。”杜夫爸爸说道。
“什么话？”
“有阴影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光。”杜夫爸爸指了指橘黄色的街灯。
“嗯。”
“哈哈，不要一直那么严肃啦，准备到家了，我跟你讲一件比较开心的事情吧。”离杜夫家还有不远的距离时，杜夫爸爸兴致高涨地对王维说道。
“开心的事情？”
“对的，在跟你握手的时候，除了感觉到马雯同学的阴气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的，那就是，你就要走桃花运了！”
看着杜夫爸爸一脸的坏笑，王维不知道该不该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