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越来越细,似乎是来到了源头。周围没有一点光亮,漆黑一片,甚至连鸟叫声都已消失,如同死寂。
玉清扬笑笑,道:“诸位不是一直在等我吗?既然我已经来了,还不肯现身吗?”
仍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然而那群杀手正在慢慢接近玉清扬。这批杀手虽不是瞎子,但经过长期的训练,已能够适应这种黑暗,并利用黑夜作为屏障打击敌人。
玉清扬默默闭上眼睛,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要不发出任何声响,敌人便无法判断他的准确位置,但他已找到一举歼灭他们的方法。
杀手们已将他团团围住,他们同时举起大刀,即将落下的瞬间,玉清扬突然拔剑出鞘,恽霖剑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对于那些久居黑暗的人,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样一束耀眼的光。
杀手们纷纷用手去遮挡眼前的光芒,在他们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恽霖已划过他们的咽喉。溅起的血洒到地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玉清扬!”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一朵艳红的梅花向他飞来。
他没有避开,任凭这朵梅花刺入他的胸膛。他微微蹙眉,轻声道:“天舞,是你回来找我了吗?”他突然想起教刑天舞暗器的那段日子,这种梅花针便是玉清扬为刑天舞挑选的暗器,只是她一次也未曾用过。
刚刚发完梅花针的孙小莼趁机向陷入回忆之中的玉清扬攻来,双手中的一对鸳鸯钺透着微红的光,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去品尝敌人甘美的鲜血。
鸳鸯钺已来到面前,玉清扬突然被一阵风吹醒,急忙欠了欠身,鸳鸯钺打碎了他头上的玉冠,几缕青丝落到地上。
玉清扬的头发散落下来,在微风中随意的翻飞着。
“你果真不是个男人!”孙小莼收回兵器,笑笑道。
“你怎么会知道?”玉清扬已完全回过神儿来。
“因为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就连他,也不是!”
“你就是郁皊,奚子星的第二大杀手!”
“不错!你果然很聪明!”
“在我第二次见到飞虎将军的时候,我便已有所怀疑。后来,又无端冒出你这么一个奇怪的表妹,更肯定了我的猜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姚远昕!”
“怪不得你与星月夜仇深似海,”她笑了笑,“其实,你娘便是被奚子星一掌打死的!”
“什么?”虽然他早已知晓,却仍无法控制自己,怒火中烧。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道:“只要你从此隐姓埋名,我可以放过你!”
“放过我!”她突然大笑起来,“就算你真的会放过我,奚子星也不会。”她自嘲道:“只要成为一名杀手,便永远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玉清扬不解的问道,青丝在风中缠绕。
“你应该知道古月善用毒,她给每一个星月夜的杀手都吃了毒药,除了她最疼爱的弟子——傲浅。”
玉清扬舒了一口气,“所以只要背叛组织就会死!”
“对!身为杀手,连爱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悲痛,“杀手若是动情,要想活下去,便只有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这,也是翩翩杀死符游的原因。”
“那么,你……”
“你知道飞虎将军的本名吗?他叫王佳分,他并不是我的表哥。三年前,我亲手杀死了他!”她的泪从眼角滑落。
“这却是我没想的!”他低下头,“如果我没有来到大漠,你依旧可以过平静的日子。”
“不,与你无关,我们之间终究要有一场对决。”她的脸上生起杀气,“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扔出手中的一个鸳鸯钺。
玉清扬拔剑将飞来的鸳鸯钺格开,顺势而起,提剑向郁皊刺去。郁皊扔出另一个鸳鸯钺,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如毒蛇般向玉清扬飞来。
玉清扬避开鸳鸯钺的锋芒,与郁皊在半空中周旋起来。几十招后,梅花针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肆虐。百招过后,他已无法再凝聚真气,如羽毛般缓缓坠落在地上。
郁皊落在他身旁,面无表情,道:“你输了,但并不是输在我手里。”
玉清扬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由于疼痛他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他微微笑道:“你以后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
“对!”寒汩的声音响起来,他手中的剑已穿过郁皊的身体。他一边将剑拔出来,一边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玉清扬笑笑,道:“刚刚好!”
郁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没想到自己竟会是这样子死去。
寒汩将精钢软剑合回腰间,扶起玉清扬,笑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如果穿女装一定很漂亮!”
“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玉清扬皱着眉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随身兵器?”
“行走江湖怎么能没有兵器傍身呢?”
“那倒是!”玉清扬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梅花针已走遍他的全身。
树叶再次沙沙作响,玉清扬感到一股力量向他们袭来,他推开寒汩,“小心!”用尽最后一丝真气掷出了浮云星雨。
黑幕般的夜空突然划过一片闪亮的色彩,若云又似雨。美得令人屏息凝神,美得不像是杀人的暗器。
“清扬!”寒汩看着同时倒地的玉清扬和郁皊喊道。
“浮云星雨,好漂亮!”他无力的闭上眼睛。
“清扬!清扬……”寒汩在一旁焦急的喊道。
“她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刑天舞一边为玉清扬诊脉,一边焦急的问道,她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太大意忘了确定敌人的死活,他也不会伤成这样!”他十分自责,低头答道。
“你有没有通知宇文公子和,”她顿了顿,“姚公子,远昕中了梅花针,而且已扩散到了四肢。若是没有内力深厚之人将针逼出来,只怕……”她伤心的低下头。
寒汩点点头,道:“你放心,宇文煊很快便会赶来!”
“嗯!”她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还好清扬身上有一块昆仑玉,帮他凝神聚气。不然,他根本撑不到现在。”寒汩叹了口气,看着气息奄奄的玉清扬。
“请你不要告诉她有关我的事!”
“好!我答应你!”
玉清扬慢慢睁开眼睛,全身麻木,毫无知觉。他看见瞪着眼睛的寒汩,勉强吐出几个字:“这是哪儿啊?”
“当然是清扬居啊!你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了,不过,”他差点说漏了嘴,“大夫说你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大夫?”他无力的问道,声音也似浮在空中一样,不像往常那般清脆有力。
“哦!是宇文煊给你找的名医。”寒汩编起故事来,这本是他最不擅长也最不愿做的事。
“文煊来过了?”他的脸上浮过一丝暖意。
“他要是不来又怎么能逼出你身上的梅花针呢?”
“梅花针!”他想起莫飞霜的话,“梅花针状若艳梅,针柄有五根小针。一旦进入体内便会随意扩散,所以中针后万万不可运气。”他皱了皱眉头,想起刑天舞,“我是大夫,怎么能用暗器去害人呢?”
寒汩看到他这个样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忙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玉清扬闭上眼睛,刑天舞的面容在脑海中渐渐清晰。
“远昕,对不起,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即使与人决斗,也一定要爱惜自己啊!远昕,我给你配的药一定要及时服用,虽然我还不能将你的病治好,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不记得这些话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听到过,但他宁可相信,她并没有死,而是在一个他看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过着安静的日子。他宁可自己从未遇到过她,或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