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扬推开柳若烟的房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几缕阳光和偶尔路过的风会在此做客。他静静的环顾四周,仿佛这里仍有她的气息:她略带忧伤的眼眸,她沉醉于琴曲的表情,她等待嘉弈的期盼……只是她已不在,他淡淡一笑,我总算让她过上了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听到轻巧细碎的脚步声,慢慢回过头,刑天舞已在眼前。
她对他淡淡地笑着,道:“想念若烟了吗?”
他点点头,轻轻抚摸已有灰尘的琴架,道:“她离开这里也有半个月了。”
她轻轻推开窗户,阳光温暖的打在身上。她的声音也如阳光一般轻柔的传出:“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坎坷,她终于可以和嘉弈相守一生,我们该为她高兴的!”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落晖和傲浅急冲冲的跑过来,表情凝重,面色慌张。
落晖慌张的喊道:“师兄,不好了!雒山出事了!”
玉清扬听到后心突然收紧,他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傲浅跑过来,道:“刚才传来消息,星月夜已经攻打了雒山。听说那里死伤惨重,雒山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
“什么?!”玉清扬大喊一声,他激动地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去雒山。”
刑天舞看着玉清扬,道:“我也去!”
玉清扬点点头,他们四人立即快马加鞭赶去雒山。
雒山确已成为一座死城。
傲浅扇动着玉指,道:“看来这里已经被大火烧光了!”
玉清扬看着满地烧焦的尸骨,已经无法辨认出他们的容貌。
落晖跃过那些骸骨,直接冲向正殿。
刑天舞看到玉清扬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心中也不免悲伤起来。
正殿已是断壁残垣,并不时的散发着烧焦的味道。落晖呆呆的抱着落青云的灵位,它竟完好无损。
玉清扬到处大喊:“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他希望还有生还的师兄弟,可是他的心却渐渐冷了下来,这里除了尸体就是骸骨。
他仿佛突然因仇恨充满了力量,疯狂的跑到落青云生前的房间。他搬开压下来木块、石头,从地下挖出一柄宝剑,他对着阳光拔剑出鞘。
它已经被封存了几十年,今天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它迫不及待的释放自己的光彩——有如初晨阳光般的温柔与生机。
玉清扬将剑交给落晖,道:“这是师傅的晨晖剑。”
落晖郑重地接过这柄剑,仿佛看到了他的父亲。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一直盯着晨晖剑,道:“这就是爹的晨晖剑,爹说过要给我的剑。”他突然转过来,道:“师兄,我们一定要为爹和众位师兄弟报仇!”
玉清扬怒火中烧,道:“我一定要报仇!星月夜……”他的目光射向远方,流露出无尽的杀气。
刑天舞看着他,不禁心生寒意。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她开始害怕,害怕仇恨会吞噬他原本善良的心。
傲浅看到他们二人报仇的决心,反倒担忧起来:万一有一天,清扬真的要与师傅对决,我该怎么办?唉!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走到山脚下,玉清扬回过头,默默地看着几近荒芜的雒山面无表情。心却在偷偷哭泣。这里原有他慈父般的恩师,疼爱他的师兄,与他一起玩耍的师弟……可现在,他们一去不返,永无再见之日。
一把火烧毁了雒山,也点燃了他内心的仇恨。他整个人似乎都在燃烧,瑟瑟的秋风吹过,他竟无一丝寒意。只是这把火,不要将他化为灰烬才好。
他们坐在临清阁,无意中听到了旁人的谈话。
“你知道吗?雒山被一把火烧化为灰烬,已经成了一座死城了。”
“现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落晖满脸通红,刚想站起来便被傲浅一把拽住。玉清扬也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这星月夜也太狠了!”
“是啊!星月夜一定是想称霸武林,雒山已经被灭,其他帮派恐怕也难逃一劫。”
“唉!江湖中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克制他们吗?”一个少年突然插嘴问道。
“现在江湖中人人自危,谁还敢去对付他们!”
“不过烟玉公子与他们有过数次正面交锋,虽未胜利却也未惨败。唉!可惜势单力薄。”
“我就不信邪能胜正,我要去找烟玉公子。”他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玉清扬看着这个少年,觉得似曾相识。
玉清扬推开房门,看到了两张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庞。刑天舞看到他们,亦是满心欢喜。
“哥!”他走过去,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刑天舞关好房门,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宇文煊将目光从玉清扬身上移开,道:“我们得知雒山出事后便马上赶来与你们会合。”
姚远晰对她露出笑容,尔后又叹气道:“只可惜我们赶到时,雒山已经成为一片火海了。”
玉清扬无精打采的坐在床边,心中却有一种叫作仇恨的东西正在滋长。
他们都没有再开口,仿佛被一朵愁苦的乌云笼罩着。
玉清扬和宇文煊坐在屋顶,静静地欣赏着醉人的月色,只是月色越是醉人,她心中的仇恨便越深刻。
“文煊,我累了,我真的累了!”她轻轻倚在他的肩头。
“我知道。”宇文煊用极为柔软的声音答道。深爱她的他,又怎会不知。她的一切都在他的眼里,他总是包容着她,保护着她。她在外面承受风吹雨打,他的心比她更痛。
玉清扬的心被这种柔软融化了一大片,她闭上眼睛,道:“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的。”他轻轻转头,她已在他的肩头睡着。他淡淡地笑着,她也该休息一下了。他向下望了一眼,姚远晰和刑天舞正坐在下面。
她微微皱起眉头,道:“我真的好害怕,她会因为仇恨而迷失自我。”
“不会的,远昕有自己的分寸。”他安慰着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明天就会走吗?”
“对!”他看着她盈盈秋水般的双眸,问道:“你会跟我回去,还是,和昕儿一起走?”
她看着他,难以抉择,顷刻,她才道:“我想,她更需要我!”
他点点头,道:“也好!有你在她身边我会更放心。”他抬起头,眼底流露出些许失落。
秋风吹拂起她的青丝,他将外衫轻轻的披在她的肩上。
月色朦胧,此刻,能够守在彼此的身边,已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