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青见严肃刚开的笑脸又阴了回去，刚想开口说话，手机震了一下提示有短信进来。她盯着手机屏幕一会儿，侧头问严肃，“你能替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妊娠毒血病么？”
看着严肃的脸彻底刷白一片，梁青青扯了一抹笑说：“我见到有比你更白的小白脸了，你照个镜子就能找着。”
副驾驶座上的温晨和在开车的齐刚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为了梁青青方才说的那五个字，妊娠毒血病。
严肃来不及回答梁青青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到了程家。梁青青也顾不上其他，一马当先冲上前按响程家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程明宇，他的样子和几个小时前比起来憔悴了不少，见梁青青带着大队人马来，他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平静地将所有人引进了门，而且程辉则在客厅悠闲地喝着茶，仿佛在就料到他们会来。
程辉斑驳的鬓角似乎有添了不少白发，他和梁青青在医院看到的时候还要苍老，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明。他拿着精致的茶杯，慢慢说道：“梁警官，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不巧的是王毅刚刚在房间内自杀了。”
“什么？！”梁青青也大为意外。王毅如此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我这里有一封王毅写的遗书。”程辉将桌上的信件推到梁青青面前。
梁青青一边示意齐刚他们去王毅的房间查看，一边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中说道本市的几起碎尸案还有明顺医院的尸体失窃都是他伙同弟弟王立做的，他们兄弟多年前就开始非法贩卖人体器官，因为自己是医生，所以很容易拿到病人资料，有些人自愿贩卖自身器官，有些血型罕见却不愿意的，他们就动手杀了人再取出器官，他们做的一系列事和其他人无关，他受不了良心谴责于是自杀谢罪。
“王八蛋！”梁青青几乎要咬碎一口牙。虽然一开始就猜到如果的确和人体器官买卖有关，那些被分尸的人极有可能是被杀的，但亲眼看到后梁青青依旧无法压制愤怒。
王毅会畏罪自杀？！他个混蛋恐怕还想着怎么捞一笔钱之后逃跑，他还和严肃交易收取了两百五十万，他怎么舍得死！什么人能算时间内劝说王毅自杀？答案可想而知。况且王毅是不是自杀还难说。梁青青的视线在程辉身上停伫了下来。
程辉笑了笑，抬眸对梁青青说道：“小姑娘，你做事还是差了点。”
梁青青铁青了脸，她怎么都想不到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王毅就死了，并不是惋惜王毅的死，像他那种人死一万次都是罪有应得，只是王毅一死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看来她只有赌一把了！梁青青迅速打电话给另外一队去医院抓吴云彤人，让他们将人带到程家。
电话是当着程辉的面打的，通话时梁青青的双眼始终盯着程辉，没有漏掉他脸上任何表情，就是没有找到任何惊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梁青青双手环抱，冷冷地看着程辉，这只老狐狸一定想到了脱身的万全之策，不过这么容易让他逃了，她这个刑侦队队长就该让人了。
程明宇走到梁青青身边，好心地说：“梁警官你怀着孕，到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梁青青生硬地拒绝，“不用了，我没事。”
碰了一颗钉子，程明宇温和的笑容也僵了，目光头像严肃仿佛是想让他劝劝梁青青。
严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对梁青青说道：“老婆，你不愿意坐别人家的沙发，那就坐我身上吧。”说着他不客气地坐在程辉对面的沙发中，并对梁青青拍拍大腿示意她坐下。
梁青青皱眉，“我现在在办案，没有功夫和你玩。”
严肃一下子失去了耐心，命令似地提高嗓音道：“坐下！”
梁青青被他吼道莫名其妙，可看到严肃眼底的担忧，最终还是抿紧双唇在严肃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对严肃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谷婉宛把王立送过来？”
严肃不意外梁青青知道王立在自己手里，他只是好奇梁青青怎么知道他把人交给谷婉宛照看了。
梁青青看出他的疑问，简单地做了解释，“你住院开始我对你寸步不离，你不可能亲自看管王立，而你出院后急急忙忙找谷婉宛，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看着你不仅为了限制你的行动，更是为了通过你查出王立的行踪。你照顾不了他，自然要找人照顾他，如此一来你接触最多的那个人最有可能。”
严肃似笑非笑地说：“青青，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在我入院后才查到王毅的存在，又怎么会从一开始就有通过我找到王立的打算呢？恐怕你连王毅和王立谁是谁都没有分清吧。”
梁青青露齿一笑，“谁告诉你我是从你入院后才查到王毅的存在的？严肃，你有个偷听的坏习惯。”
严肃挑眉，看来小丫头从一开始就给他下了个套，她和温晨讨论案子的时候故意让他听见，以此降低他的警惕，不得不说这招用的很聪明。
既然已经和严肃摊牌了，梁青青索性把话说了下去，“王毅的背景干净得像被人涂了一层白漆，要不是温晨查到王毅的同事们开玩笑的一句话，我大概也不会想到他可能有个弟弟。他们说王毅看着老实其实单子可大了，否则怎么会明知是姐妹俩还同时和她们谈恋爱，最后被发现脚踩两条船，闹得人尽皆知。我想你从王毅前女友下手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个传言吧？不过这件事说到底，你还是比警方快了一步。”
事情的确如梁青青所说，不过严肃不打算答话，他一手撑着下巴看向梁青青问：“你是怎么确定我会和王毅他们接触的？”
梁青青白了严肃一眼，“还真是要感谢你脸上的灰。你消失的几个小时里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这一直都是我疑惑的。其实你大可不用逃，你急着走只有一个原因，你和别人约好了，而且是十分重要的约，你不能让任何事情妨碍到，所以宁愿被通缉也要逃跑。发现你灰白的脸色是涂出来之后，我大胆猜测你化妆是要给什么人看，而化得这么专业可能是要给专业的人看，那人极有可能是医生，既然是医生那么王毅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在你看来从一开始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到这里，我只是猜测。不过今天你和王毅的对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说到这里梁青青顿了顿，娃娃脸上不悦的神情明显，“你故意把我们所有的注意引到吴云彤身上是为了方便你的行动，你要找的人一直都是王毅。”
严肃赞赏地拍拍手，“真聪明。”
梁青青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其实从吴云彤身上下手也没错，不过要绕一段远路才能查到王毅。”
“我怎么舍得你辛苦半天却什么都查不到呢。”严肃将梁青青的话当做褒奖，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得意个毛线！严肃打从开始就没想过让她来破案！梁青青板着脸瞪他。
“王立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严肃这话是对梁青青说的，可看着的方向却是程辉。
其实梁青青要来程家抓人的时候严肃已经觉得是时候结案了，原本他是想拿到账本之后才动手的，但梁青青不愿意等他也没办法阻止，只是没想到她查到了这么多事，还将自己暗地里做的事猜出了七八十。说来程辉也真是不简单，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还能不动声色。
程辉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突然问道：“王毅还有个弟弟么？我怎么不知道。那孩子无父无母，是我从孤儿院领养来的。王立？你确定他真的回来？别是骗子才好。”
严肃脸色变了一下，立马打电话给谷婉宛，可谷婉宛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要喝茶么？我泡了上好的老君眉，大家一起尝尝看。”程辉替梁青青和严肃各倒了一杯，自己则微笑着饮茶。
梁青青见严肃脸色不对，问道：“谷婉宛是不是出事了？”
“婉婉不会有事。”严肃锐利的目光直射程辉，“出事的人是王立。”
梁青青皱着眉不说话。严肃防着程辉的老奸巨猾直到方才才说出王立正在赶往程家的路上，没想到程辉竟然已经得手了。
这时吴云彤来到程家，梁青青并没有急着让她和程辉对峙，反而将手里的包裹拿到她面前说：“认得么？东西我还没打开，如果现在打开，你说会怎么样？”
吴云彤总是红扑扑的笑脸惨白一片，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这是我寄给墨轩的东西，我寄过很多给他，怎么会到你手里？”
梁青青不急不慢地问：“是啊，你寄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大多都是吃的。可为什么突然开始给他寄东西了呢？”
吴云彤的一切行踪都在他们掌控中，别说她寄过什么东西给什么人，就连她一天之内见过几个人他们都一清二楚。当然，吴云彤自己也知道，所以她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见什么人。这一个多月来除了给家里寄东西之外，她还会顺带寄东西给严墨轩。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家里寄来了一些吃的，我再寄给墨轩而已。”吴云彤回答地很镇定，可梁青青还是发现她的手在抖。
梁青青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问：“你说里面会不会就是账本。”
吴云彤低头，“你打开吧。”
梁青青瞥了吴云彤一眼，轻哼着将把包裹交给齐刚让他拆开。齐刚打开后，大惊，“老大，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账本。”
严肃将他的桃花眼半弯了起来，懒洋洋地说：“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账本，青青，你还是错了一步。”
程辉在笑，吴云彤虽然低着头嘴角却是扬起的，仿佛嘲笑梁青青的愚昧。
梁青青好整以待地扫过一众人等，眼神斜睨，“我什么时候说过里面有账本了？”
严肃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说：“老婆，葫芦里买药，可不是好习惯，看把他们一个个得意的。”
闻言，吴云彤尴尬的将头低得更往下了，而程辉又替自己倒了杯茶。
“葫芦里有药干嘛不卖？”梁青青眉梢微扬，“记着以后当咱们家家训。”
严肃满眼宠溺地笑了起来，看来他们这台戏该落幕了。
